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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夫人从香垆边顺手搭了一件白狐外披,便要出门,只见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路过屋外往俪夫人的寝室跑去。元夫人拦住她道:“什么事?俪夫人这个时候都在午睡,有事先跟我说吧。”
“元夫人,那个…。。。。”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其他方向示意,“姝,姝夫人……”
“啪。”那婢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元夫人藏在衣袖里的玉手指尖悄然一弯,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铁丝飞出袖口打在婢女的穴道上,“这丫头口无遮拦,我精心部署好的东西要是让俪夫人知道那就不得了了。”元夫人回头问唐括饰饰道,“俪夫人去河边了?”
“放心吧,少庄主那里也安排妥当了,安前辈一进依兰山庄我们就按夫人指示做。”元夫人点了点头,披上再一层的裘衣,衣尾逶迤一地淡淡的香气拖过朱色的门槛遥遥而去。
这边厢元夫人刚刚踏出依兰山庄的大门,那边厢安浅姿驾着快马便赶到了庄前。她勒住缰绳跃下身来,那骏马却因日行千里劳累过度,而突然口吐鲜血倒地四肢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安浅姿不由一惊,还未站稳,只觉得胸腔内的内功约略地堵在经络里。
等定住神,不由奇怪到,山庄门匾上“依兰山庄”四个大字依旧如昔,可是门前连三两守门的侍卫也没有,门可罗雀仿若空城。安浅姿缓缓地走近朱漆斑驳的门前,轻轻抚摸一别十几载的门上双环。谁知大门霍然被打开,一身紫衣的唐括饰饰和身后一群侍卫抱拳跪下,齐声道:“恭迎姝夫人回府!”
“起来!都起来!我不是什么姝夫人,我只见庄主一面便走。”安浅姿又惊又恼,抬步跨过大门门槛径直走进去,身后那些侍卫无一阻拦,反而恭恭敬敬地跪地让出一条道。
“对了,我想见少庄主。”安浅姿忽然停下脚步,侧过头对唐括饰饰说道。唐括饰饰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结结巴巴:“少……少,少庄主,他不在庄里。”安浅姿见她的神情便心知不对,却也不再多问,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算了,带我先去见庄主。”
屋内的陈设少许变更了一点,厅堂那只汉白玉花瓶无端地不见了,那景泰蓝石椅由左边搬到了右边,雕栏上虽无灰尘但颜色却因时间而沉淀得更深。如此种种,安浅姿边走边看,却好像记忆犹新。
唐括饰饰为她掀起一帘白色毛皮的温暖厚门帘,安浅姿便俯身进去。隔着面前隐隐约约的画屏,她一眼便感知到庄主正躺在里面的卧榻上。只听忽然的几声咳嗽,夹杂着浑厚的男声:“无愧,是你来了吗?”
安浅姿不动声色,卸下肩上的披风,绕过画屏轻步走到床榻上那个依稀如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后,屏佐吸替他盖上披风。庄主虽在病中,却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安浅姿的心里忽然荡过一丝波澜。当年第一次触及她的手,她早已手心冒汗,慌张的不知所措,时间过得真快,再一次碰到他的手竟然过了十几年,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
“谁?”庄主厉声把她拉到了面前,不禁张大了嘴,揉了揉因搽浊的眼眸,继而时间像停止了。二人就这样对望着:“浅……姿,浅姿?”
“颜礼。”简单的对话后,又是一阵静止的时间,又是一阵相对凝望的沉默。互相看着十多年未见的容颜,都隐约感觉来日不多。
两个人的对话永远都这么简单,继而沉默,继而一两句或寒暄或寻常的话语。有太多的内疚,太多的思念,相见却不知如何启齿。安浅姿打破沉默道:“我听说你染了重疾。”
“忽必烈知道残余的金国后人在依兰山庄,怎么会善罢甘休。”原来当年忽必烈一举歼灭了曾经百年霸业的大金国之后,完颜守礼便是侥幸逃脱之人,幸存的完颜氏和唐括氏隐姓埋名于依兰山庄,打算日后东山再起。
忽必烈又岂是等闲之辈,当年完颜守礼错闯蒙古军营被发现,虽被善良的察必阏氏放走,忽必烈却也得知山庄里住的都是什么人,自此赶尽杀绝。
安浅姿知道多说无益,转了话题道:“二位夫人可好?”完颜守礼咳嗽了两声沙哑道:“都是老样子。”
“那么……誉儿和小玉可好?”完颜守礼蹙眉一怔,心下觉得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什么?”安浅姿不由奇怪,只好重问一遍:“啊,我是说少庄主可好?”
“这孩子很好,对他母亲也很孝顺,而且性格思维都很像我。我百年之后便让他做庄主,复我大金。”一提起少庄主,完颜守礼就夸口不停,可是此刻蹙眉的却是安浅姿了。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真的立了元夫人的儿子当少庄主?”安浅姿几乎是惊叫出来,“她的孩子不是你的!当年我就说过了,你不信,现在还拿大金国运开玩笑。”
“胡说什么!”他一激动便引得又咳嗽了几声,“无愧本来就是我亲儿,再说还能立谁?虽然饰饰天资聪敏,可惜她是女孩,而且尔昭多年无所出,庄里还有别的孩子吗?”
她瞬间感到头脑一片空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庄里没有别的孩子。那她和他的孩子算什么。纵然溺爱元夫人,纵然新婚之夜弃她而去陪元夫人,可是他们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我的誉儿和小玉呢?”
“什么誉儿,什么小玉?你在说什么?”他依旧感到莫名其妙,莫不是当年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安浅姿倒退了一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连誉儿和小玉都不知道?难道是他病入膏肓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试探地问道:“你不记得,当初我被尔昭和你赶出依兰山庄的时候,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吗?”
“我当然记得。”他坐起身喝了一口茶,“可是后来芙蓉沚一战,你受了重伤,孩子也没有了。”
晴空霹雳一般!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是那些想法不断地跳出来。这么说十几年来他都以为她早就小产了,这么说十几年来她的那双儿女和他并未相见,甚至,当年劫走她的儿女的人,不是依兰山庄派来的。
“浅姿,你没事吧?”看着她痛苦不堪眼泪纵横的样子,完颜守礼不由担心,椅着她的衣袖呼着。
“颜礼,”安浅姿抿住嘴角的泪滴,“我跟你有一对儿女,芙蓉沚一战之后我以为是你接走了他们,但我不愿意再回依兰山庄,所以一个人去了吐蕃。”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硬撑着从病榻上起身扶住安浅姿的双肩:“你跟我,有一双儿女?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十几年,有可能流落人海十几年?”
她痛苦地摇摇头:“我真的没想到接走他们的不是你。”她轻轻松开他的手,感到那是只无力垂危的手。她又何尝不知道,完颜守礼的脉象早已虚弱,可是她不得不走,因为他们的骨肉还不知流落何方。此次一别,再见,唯有下辈子。
唐括饰饰迎了她出来,安浅姿强忍住泪水,只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去请两位夫人,庄主不行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庄里说,非要叫我跑到这里来?”河浦边的小亭里,坐着一个浑身上下虽无金银却显得高贵骄傲的女子,不屑地对刚刚前来的元夫人说道。
“姐姐。”元夫人退避左右,应了一声走到那女子面前。那个女子也已经韶华不再,可是脾性却依旧像孩子一样任性,她抬起头,也是一张绝美的脸。只不过和元夫人不同的是,那是一张有着浓郁的异域气息的精致脸庞。
“不想知道少庄主的事吗?”元夫人看看她身边还有少许的侍卫和婢女,那贵妇心知肚明挥一挥手,周围齐齐作揖退下:“是,俪夫人。”
这位俪夫人才是依兰山庄真正的女主人,她是完颜守礼的原配妻子,乌古论尔昭。什么元夫人,什么姝夫人,再得宠也只是妾室,而她虽无所出,却与庄主相敬如宾。
“有什么话就直说。”尔昭提起玉樽倒了一碗酒便喝,“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中原女子,说话扭扭捏捏。”
“真正的少庄主不应该是无愧,而是当年姝夫人的孩子。”元夫人道,尔昭提起玉樽的手陡然停滞:“你提起那个女人干什么,她不是早就流产了吗。”
元夫人意味深长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唐括饰饰远远地跑来,满脸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二位夫人,不好了!庄主他……庄主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