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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熙来攘往的临安城,二人皆被眼前繁荣的景象惊叹。大街小巷精致地排列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师缱婼和桑曲几时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犹如孩童闯入元宵灯会似的激动。
“婼儿你快看!”桑曲拽着她跑到卖胭脂的小摊,欣喜地拿起一盒胭脂在手背上抹了抹:“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呀?嗯,还很香呢。”
“姑娘,这是牡丹胭脂,跟普通的胭脂不一样,这里面掺着牡丹花汁,香的很哪!”那摊主是个上年纪的老妇人,一个劲地夸着这盒胭脂。
谁知一抬头看见桑曲身边的师缱婼,却微微皱了皱眉头,缩了缩手想拿回胭脂,生怕她涂抹一些在那块印记上。
“你看这是什么!”师缱婼却没放在心上,转身看见路边吹糖人的老汉,好奇地跑过去看。柜子下面有一半圆形开口木圆笼,里面有一个小炭炉,炉上有一个大勺,中间放满了糖稀。那些咖啡色的糖饴被吹成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形象,有老鼠,有花朵,有凤凰,有神人。
师缱婼爱不释手极了,刚要开口,桑曲却抢先对摊主说:“能不能吹一个蝴蝶给我们?”师缱婼心领神会对她报以羞赧一笑:“你倒了解我。”
老汉却也不怕师缱婼脸上的胎记,反而显得很健谈,一边吹着糖稀,一边道:“两位姑娘若是喜欢蝴蝶,不妨去近郊的蝴蝶山游玩,那儿风景甚美而且人迹罕至,山上尽数全是蝴蝶。”
“咦?为什么那么美的地方却很少有人去呢?”师缱婼接过糖消蝶,好奇道。
“那是因为蝴蝶山很陡峭很高,除了蝴蝶成群没其他什么特别之处,曾经又闹过鬼,所以很少有人再去啦。”老汉捻起一根麦芽糖丝绕起另一个糖人,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
师缱婼侧头试探地望了望桑曲,同一时刻桑曲也侧过脸狐疑地看了看她,二人瞬间撞到眼神相视。
“你可别让我陪你去那个什么蝴蝶山!”桑曲反应极快地跳开了老远。师缱婼可是比谁都知道,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那些鬼呀神呀。
“好桑曲,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师缱婼央求,“我们白天去,大不了我们明天再去,大不了你害怕的时候先下山等我罢了。”
桑曲哆哆嗦嗦地躲在拐角的墙后,将信将疑道:“你说真的?我如果害怕真会下山的,你一个人行不行?”
师缱婼拉着半推半就的桑曲往蝴蝶山的方向跑去:“放心放心,我师缱婼纵然没有武功,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的,走吧走吧!”那身后的繁华尘嚣仿佛与她毫无关联。纵使身在其中,却有一种翩然其外的感觉。
月光一视同仁地泼洒下来,月下的那些人却各自欣喜各自愁。
如水的月色顺着她身后的长发滑下来,落到地上,围着银色的裙裾一圈,淡淡地晕出一点氤氲。一切就静谧地放佛一卷湛蓝色背景的泼墨画,展开,立体,便变成了她身后的银蓝色宫殿。
“樊姬真是倾国倾城。”她伸出一只手比划着抚摸挂在月下的那幅画。
画中,一个白衣女子正轻抚着手中的琴,她的发丝上缠着点点白絮,长发垂在两肩,额前精致的金链隐约在微散的发丝下,鬓边插着一柄紫色的雕花冰糯玉梳,两边的流苏垂至耳畔,与那紫牙乌石榴晶耳坠交相辉映。
“宫主,师父都出走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对着这幅画早也看晚也看,也看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看不出其中的机关……”她身边一个黑衣男子如是道。
“机关要是这么容易勘破,那整个武林还争夺这幅画做什么。”宫主又向画像凑近了一些,眯起眼睛很吃力的样子。“冯域,你过来再看看,这画中的琴到底是七根弦还是五根弦?”
他却一步都没有上前,斩钉截铁地说道:“五根。每到月圆之夜琴弦都会变成五根,宫主你也数了很多年了,三年前为了试出画的机关,你还不惜在雪地呆上十天,都因此患上了雪盲症。”
她稍许无奈地抬起双眼,眼眸却在月光下清澈如水,灵动如星,根本看不出她的眼睛有任何不妥,甚至,比寻常人还要更漂亮些。
只觉耳后一阵轻微地不能再轻微的窸窣,她敏感地侧身一避,冯域眼前划过一道刀光,大叫一声“宫主小心!”,尚不及她的身手快。
一把短刀附着一张字条,“铮”地一声钉入画像旁边的月桂树干。距离她其实有很长一段,很明显此人并未想伤人性命,着实令她心里大吃一惊。她顺手扯下了短刀上的字条,转手扔给冯域。
“你念,我看不清。”冯域依言正欲展开字条,却又欲言又止:“‘公仪芷眉亲启’……”
“哦?”她心里不禁又一凛,来人竟敢对她直呼其名。
她是谁,她是夜旸宫的一宫之主,而夜旸宫是中原武林里谜一样的门派。就连与她平起平坐的云鼎峰掌门、仇磐门门主,都尊她一声公仪宫主。
“樊姬古画,机关无常。珍而重之,无知何恙。徒借虚名,自妄夜旸。不辨真赝,贻笑大方。”他辛苦地辨认着字条上龙飞凤舞地草书,一字一顿地嗑出来。
公仪芷眉打开五根手指,字条立刻被吸引到她的手中变成粉末:“放肆!”他侧头一想,指着那幅画道:“那人说这是赝品,真迹应该还流落江湖。”
“赝品?!”公仪芷眉气不打一处来,扬手朝他扇去,却又没看清,一掌打了个空。“你的意思是说,师父当年和师叔血战芙蓉沚,就是要夺这个赝品?亏你想得出来。”
“可是当年师父把画交给我们,就一个人走了,宫主之位都不要了,这些年也音信全无。假如这幅画是真迹,师父为什么不带走自己参详。”
公仪芷眉叹了口气,低眉半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夜旸宫的具体位置,刚才那个人,他是怎么找到夜旸宫的,他是什么人?!”
“快!快去追!”她摘下手上的白翡戒指塞给冯域,“你带着这个,可以随时召集夜旸宫其他宫人,千万别让那个人跑了!”
蝴蝶山说近却也不近,在临安郊外一个偏僻的小山坳。师缱婼和桑曲徒步走去早已又累又渴,山脚下有一户小茶寮,桑曲喝了杯凉茶突然变卦不肯上山,师缱婼左请右邀,好不容易哄得桑曲答应只上山半个时辰。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蝴蝶山上。树林阴翳,远观五色纷呈,似烟似雾,七分蓬莱,三分瑶池。师缱婼见了不由地如痴如醉:“哇,真的很美!”叹未暂止,只听得附近淙淙流水绵延传来,二人扶持着往山深处寻去。
穿过浓密的树林,另一番景象使她们不禁惊呆,痴痴地望着。一汪冒着温热烟气的清泉在山清水秀间流淌,雾霭腾腾地升起如若仙境,围绕着温泉飞舞着成千上万的彩色蝴蝶。纷飞栖息,饮泉啖蜜,似乎是个蝴蝶的国度。
“桑曲,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多蝴蝶?”她目不转睛,抬起一只手,引来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指尖,“吐蕃从来没有这么美的蝴蝶。”
桑曲虽被美轮美奂的绝代景致惊呆,却不似师缱婼早已沉溺其中,假设不唤醒她,她也许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蝴蝶与它们翩翩起舞。
“哎?你看那里怎么有个山洞?”桑曲四周环视,竟然无意间看见温泉之后的丛林里有一方小洞口,茂密的杂草几乎遮住了窄小的洞口。
师缱婼回过神,定睛一看,那洞口荒草蘼蘼,丛生掩盖,那石壁上仿佛若有雕刻的字迹。她走近拨开杂草,其上的字迹像是刀剑化成,却又被人用石块的棱角刻意磨了去,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们……”师缱婼捡起地上一块棱角磨平的大石头,回头对桑曲说道。
“我不去!”她即刻便看出师缱婼的心思,截断了她的话连连摆手,“你瞧这个山洞这么偏僻,而且不是说蝴蝶山闹鬼吗,说不定这里边……”桑曲的声音越说越小,本来风和日丽明媚的天气被她绘声绘色说得竟也诡异地阴森起来。
“瞎说。那么以前在吐蕃,我也是住在芙蓉洞,那我也是鬼吗?”师缱婼转身嗔怪道,发辫上的小装饰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她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心生亲切。
“真没想到,刚来到中原竟然也遇到一个山洞,跟芙蓉洞一样。”师缱婼伸手触摸粗糙的石壁感叹道,对桑曲道:“走吧,进来吧,有什么事我担着便是。”桑曲极其不情愿地嘟嘟哝哝被师缱婼生拉硬扯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