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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栩芝当下无言以对,他忽然觉得小腹一搐,抓着铜雀杯的大掌不自觉地滑下,铜雀杯清脆一声翻倒在桌上。顿时屋门轰然打开,门前何浚先逆光坐在轮椅上,抬手拨开把手处的四十四个机关,倏地飞出形态各异的暗器纷纷瞄准钟咫岩射去。钟咫岩额上汗珠滴落,绝然笑道:“栩栩、浚先,你们都算计着要我死。”说罢极力撑起身躯翻过层层暗器,只觉力不从心,内力一点点从身体里外泄,仿若被抽骨般往下瘫软,何浚先趁机旋起轮椅向他劈去,轮底亮出两把短刀刺向钟咫岩肋下。
他全身一惊,立时又清醒了几分,挥开披篷朝何浚先双腿打去,何浚先对这双废腿一直心怀芥蒂,突然间有人爪手袭来惊觉一缩,正好撞上被钟咫岩斗篷打落的暗器,车轮陡然破损狠狠坠地,钟咫岩双手一张,掌中飞出那只蓝闪蝶与大群灰色蛾蝶乱飞而上,他双腿不便指得挥舞着手臂避开它们,钟咫岩随即劈掌拍上他的胸腔,何浚先顿时被打得内里五脏热血翻滚,重重落地滚下轮椅,吐出了滩污血,已然无力再起身回击。
钟咫岩方才一下也费尽全力,只觉膝盖一软,霍地跪在穆栩芝面前:“任何人都杀不了我,除了你。栩栩,我只要死在你的手下,现在我浑身内力尽失,你只消对天灵盖打下去我这个大恶人从此就会在世间消失了。我知道我亏欠你的太多,我甘愿受死并不是认同你们,只是为了还你的情,江山美人我都想要,可追追逐逐了一辈子,却什么都没得到。”
“岩哥,你已经嗜血成魔,你已经收不了手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能解脱,你杀了那么多人,却不知道自己日益膨胀的野心只是为了你自己,我感受得到你心里很痛苦,不停地宣告着做这一切是为了我,又不停地扫清面前的阻碍,甚至也想过杀了我,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穆栩芝泣不成声紧紧拥住他道,“我们一家人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百姓一样地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为什么一定要争琴夺画,高处不胜寒,你终究得到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带着你和世翊离开蝶翎帮,我们一起游遍天下,去一个没有刀光剑影的地方好好生活。”钟咫岩费力地抬起手抓住她的手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既然你想过田园生活,我也会给你最好的。”
“元夫人,不要相信他,这回一旦放了他就是纵虎归山,他好了之后又会故态复萌,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就是黎民百姓了,元夫人,不能手软啊。”跌坐在一旁的何浚先见她眼中盈盈泪花,抿着嘴深情凝望着他,甚是感动的模样,慌忙咳出几句提醒她。
穆栩芝犹豫道:“岩哥是真心悔过,我信得过他。”谁知话音未落,她兜中计时好的穿云箭“嗖”地一声猝不及防冲出屋顶飞上云霄,穆栩芝这才想起来蝶翎帮外的师缱婼和冷世翊正等着这枚穿云箭,大惊道:“糟了!”
刹那间两条人影破窗而入,冷世翊愠怒道:“娘,你怎么糊涂了,我一定要杀了他!”师缱婼见何浚先翻跌在一边,早已上前把他扶上轮椅,心知是钟咫岩伤了他,不由想起他被钟咫岩生生打断双腿的惨事,登时怒火直上,半句话没说摆开裙裾飞出喂毒的子午芙蓉朝他双目发去,此招狠毒无比,意在夺人双目,她道是以牙还牙,要他尝尝同样的苦楚。
冷世翊随她的步法身形而动配合,不觉使出了云氏夫妇的双剑合璧,拔出剑鞘对准钟咫岩刺去,穆栩芝惊呼一声信手掷出花瓶里的虞美人堵住落下的毒花瓣,又挡在他身前阻止冷世翊道:“世翊,再给你爹一次机会吧。再说下药偷袭都是下流手段,你们这样打下去杀了他,也赢的不光彩。”
“输了赢了又有什么关系,为民除害才是关键。娘,你让开!”冷世翊瞧她被几句话哄得又改变了初衷,气极道,穆栩芝却不为所动和他僵持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