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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艾不在乎出了什么事情,辛想想不说,她也没兴趣去问。她见过的尸骨,不会比辛想想见过的少,但其中却有着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她见过的尸骨,没有一具是已经死去少于二百年以下的。
她觉得一具太过新鲜的尸骨,就算有历史,也不是可以让她去平静面对的历史。因为太过贴近她生存的时代,这会给令她更真切地体会到其中所蕴含的哀伤,这会让她觉得厌恶。
但是她很享受辛想想出示证件,让检票员打开香樟山公园正门的过程。这座林爽市中最出名的公园,从来不会轻易让车辆进入。就算是准你进入了,也会要你将车绕道七八公里的后门。
在门的后面,靠着路边有一辆警车停在那里。车旁站了个年轻的警员,见到他们的车子驶入,便向他们招了招手。辛想想要古艾把车停靠了过去。
“美女,又见面了。”那年轻警员对打开车窗的辛想想笑道,“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车,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你是叫……”辛想想看着对方恭维的脸,情不自禁回头瞟了一眼张穆,这才道,“你好像是叫章磊吧?对不起,我的记性不太好。”
张穆对二人的对话没有兴趣,而是愣愣地看着窗外那座屹立于宽敞大道旁的山峦。从大道分离出一道斜坡,环山而上。虽然细雨绵绵,但环山路上依然有不少行人。
他记得这座山,在辛想想提到名字时他就感到了熟悉的亲切感。虽然道路变得平滑了,周围多了许多人为的修饰,但这无疑就是他幼年时喜欢攀爬的那座香樟山。
“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章磊笑得更开心了,“我还以为上个案子后,我们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面呢。没想到才两天,就又见到了。”
“死人了,没什么好开心的。”辛想想忽然觉得不喜欢这个人献媚的脸嘴,冷冷地道,“快走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美女吩咐了,小的敢不从命。”章磊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并没有现出失落的样子。
古艾再次发动了车,跟在章磊警车的后面,朝山另一头的香樟湖驶去。
如果是走后门,那一进公园,大路的旁边就是香樟湖。可是从前门进入公园的话,则有三条路可以过去。
就是那条环山小路。说是环山,其实只环绕五百多米高,之后则是来回曲折的九曲径。这是最辛苦的一条路,必须步行到达山顶,再从山的另一侧下山,山脚便是香樟湖。九曲径是经由通往山顶的鸿福寺山道修整而成,石级三百八十余步,沿途可见到许多野生猕猴。
则是山另一则后修建的宽敞车道。说是车道,其实平日仍然多是游人行走,少见车辆。路在中途分岔,一通山顶鸿福寺,一通山脚香樟湖。
则是通过香樟山底部的一条隧道。这隧道据说当年是个防空洞,贯穿香樟山,出了洞便是香樟湖前。
章磊带三人走的,就是那条隧道,最快捷的一条道路。
“那小子好像对你有意思。”古艾有意无意地道,“稍嫌轻浮了些,不过长得还可以,你不考虑下。?”
“他那性格,不是我的菜。”辛想想笑了笑道,“上个案子他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废话,烦得要命。”
出了隧道后,又沿湖开了七八百米,章磊才在前面将车停了下来。在他停车位置的附近,正好有一段通往湖里的台阶。
此时湖边围满了人,足足拉开近一公里。其中许多人背上背着背篓,满身泥污,一看便是淘湖的民工。大概是因为无路可将车辆开到湖中,只能靠人力把污泥背上岸来装车。
“你们要来吗?”
辛想想推开车门时问道。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现场,没有保护的必要,唯一重要的是那个包裹物。
张穆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当然希望可以参与其中。跨越了八百年的岁月,这些手段更高明的后人,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查案。
“我才不去!”古艾不屑道,“我可不想让自己变成泥腿子。况且你得有人陪那头猪吧?你不会希望它跟你去泥里打滚的。”
至尊宝在后面发出了几声“噜噜”的刺耳尖叫,像是在抗议。
这时章磊过来,要带辛想想下去湖中。辛想想这时才看到他的双脚,裤子的下半截几乎全沾上了污泥,一双鞋子也成了泥鞋。
“他是我助手。”辛想想指了指张穆,不理睬章磊打量张穆长发的奇异眼神,“他会和我一起下去。”
可是她和张穆并没有急着下车,因为两人不谋而合地在做同一件事情,脱去鞋袜。当他们发现对方相同的举动时,相视而笑,有了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当两人将库管高高卷起,随着章磊往湖边台阶走去时,旁边的围观者们指指点点,都在议论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张穆充耳不闻,这样的场景他经历得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此时他的眼睛落到了辛想想的双足上,那是一双白皙丰润的玉足,指甲被染成淡淡的胭脂色,煞是好看。张穆觉得心中一荡,忙收回了目光。这个时代的女孩开放,他已经从古艾的身上有所见识。但自己那个时代非礼勿视的固执观念,依然深深刻印在他的骨子里。
就在走下台阶的一刻,他觉得眼角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道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的身影。他猛地转头去看,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匆忙转身离去。可是他看到了,虽然只是半张脸,但是他觉得自己看到了,那是他的妻子——苏眉!
他用力摇了摇头,再去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难道是思妻太甚,产生了幻觉?他不知道,他的嘴角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包裹物距离湖岸差不多近千米,在湖心的位置。若是在平路上,已经算是一段有些远的距离。在这高一脚低一脚的湖底行走,更是显得艰难得紧。
“把包裹物抬上岸边——”辛想想绕着包裹物边走边看,足足十多分钟后这样说,“另外——把半径三米,纵深五米的泥土全部收集起来,送到司法鉴定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