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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御史台与司农寺都在含光门街边,仅隔着两道墙,但两边的人若是无事办,绝对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尉臻这几天尽管一得空便跑到街口转悠,却未能看到从司农寺里出来的公孙浅梨的身影。
今天他直接闯进了司农寺,拿着日常监察的由头,还是没见着人。原来她和几个配没宫女被派遣进宫浇灌果树去了。
正当他失望转身离开时,刚好看到一身汗津归来的宫女们,尉臻认出了公孙浅梨。她简单地绾了一个回环髻,未施脂粉,身着鹅黄罗裙,外套天蓝窄袖短衫。这是标准的低等宫女的穿着,各个宫女都一样,他就不知怎地总能在这中间一眼便认出她来。
浅梨也发现了他。
尉臻马上挂起微笑,虽然在烈日下晒了很久脑子有些疲了。
然而浅梨只是低头与同行的宫女一起向他行了个颔首礼,眼光没在他脸上停留半刻。
尉臻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你们几个现在把工具放好到掖庭西园砍竹子去,司竹监那边可等着竹篾赶制秋天里用的竹帘呢!”监工的京、都苑总监主簿不客气地对她们说。
“是。”几人应了一声,照做。
“咳咳,某御史,你看我们真的很忙,要不请回。”主簿不客气地对尉臻下逐客令。
“敢问她们均属京、都宫苑总监?”
“正是。”主簿如实回答。
“凡宫苑总监人员仅监掌苑内宫馆、园池、禽鱼、果木之事,何时管起司竹监的竹艺之事了?”尉臻轻挑剑眉。
“某御史,您新官上任有所不知,我们司农寺管的均是宫城内外的日常繁杂之事,各署各监在繁忙时分总是互助互爱的。”主簿皮笑肉不笑说。
“某只听闻‘司农钱谷诸司,其官人等,并不在差使限’,对外差遣如此严格,怎么对内却是如此杂乱无章?”
“某御史似乎有点以偏概全了。”主簿拉下脸来,“虽她们几个表面是住在掖庭的宫女。但你我都明白,她们只是配没女眷,而且还是穗王府的女眷。又不会女红之事,连在掖庭的那些罪女都不如,所以才被扔到我们司农这个地方,在坊间充其量也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女奴罢了。谁差遣她们干什么就给干,这她们怨不得,要怨就去怨她们的穗王一时失势。”
“想当年还是京、都宫苑总监令的钟绍京还带着监内户奴丁夫助穗王与长公主平定卫后之乱,之后仰赖穗王一直平步青云,没想到七夕叛乱之夜却是钟绍京把穗王拿下,而今时今日穗王府之人又沦落至宫苑总监内,何等讽刺!”
“那些陈年旧事如今再提有什么意思?而且钟总监离开这里好些日子,现在还节节高升,贵人多忘事,连我们这些小辈他都忘了,何况是穗王府里的小喽啰?虽说某御史品阶比某高,但某还是以官场前辈身份劝某御史,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谓为了这些小虾小鱼坏了自己官运。”
“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主簿冲那几个宫女大喊着。
宫女们低低应诺着转身出了司农寺。
尉臻无奈只能拂袖出了司农寺,上了含光门街,追上了宫女们,悄悄走到浅梨旁边,执起她的手。
浅梨不由一惊,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低呼:“某御史!”
然而尉臻只是塞给她一个纸条,便匆匆与她擦肩而过。
“今夜子时掖庭西园竹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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