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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期华南就要上初中了。去湛江呢?去木格呢?还是上贵港?这个问题常常缠绕着冼光照和杨小仙夫妇。湛江不是名校,然路途近,便于星期六星期日双休回家,同时家长与学校的沟通也来得容易一些。木格的名气是大了一点,初中和高中也同设一处,兄弟冼光佑就在那里当副校长,只是按时下农村向城市靠拢的趋势,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畅快的感觉。后来斟酌再三,还是上贵港好些。师资是一方面,而让孩子早一点接触城市的喧嚣,对于将来溶入日新月异的社会是有着一定的必要性。
可贵港的初中学校很多,有公立的私立的,就是几所重点高中里也附设有初中。怎么选,自己一无所知。再说,就是选定了,学校里又没有属人,烟酒开路,或者用钱去打水漂,能不能成功又将是个未知数。
呃!你看我这脑子!
杨小仙问冼光照,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冼光照说,为何有现好的资源不用,还在家里瞎思量!
杨小仙得到启发,也极力的想,不多时,竟被她想到冼显鹤。
尽管孩子们叫他五一叔爷,但人熟礼生。家养的土鸡,田里种的无农药和化肥的大米,河里的野生鱼,冼光照是满满的装了一个车尾箱。
临行,华南和华贞死缠着要跟他们一起上贵港。冼光照瞄瞄他们兄妹俩,不说带,也不说不带。华南就说,你们送礼求人为我的事,五一叔爷可以理解,也有所感动,但我是他的侄孙,又有师生之谊,更之又是我自身的事情,如我亲临必可事半功倍。华贞也在一旁说,她要到南山寺感受一下“洞门云锁三冬暖,石室风生九夏凉。”的神仙境界。
杨小仙在一侧微微的嘴笑,加上虎五十也在一旁怂恿,冼光照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们。但声言:不得狂野!否则坏了他的如意算盘,和你们没完。
耶!
冼光照这个掌舵人还没有上车,华南和华贞就强占了驾驶室旁边的副座。不竟华贞的个子还是小,杨小仙把她到后座自己的腿上坐了。
华南和华贞的到来,让华月和华北乐翻了天。
也正如预料的,不但冼显鹤支持华南到贵港来就读的想法,而且他有许多学生都在贵港的初高中里任要职,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冼光照和杨小仙喜上眉梢,说一切听从五一叔的安排。
鹤五一为他们张罗饭菜,当然,冼光照带上来的物品是舍不得现炒现卖,而是找一些珍藏已久的东西搪塞一下就算数。
客人常吃自种的食物,对鹤五一的“大方”反觉得胃口大开!不但把桌子上的菜吃个精光,连汤汁都被华南和华贞俩兄妹刮净。
用过饭,不用华贞请求,冼显鹤和鹤五一就带着他们向南山寺走来。当然,华月和华北也一起跟着。去南山寺对他们来说是很自然的事,因冼显鹤和鹤五一常常到南山寺来爬山,尤其是将南山寺扩建为公园之后,他们是来得更勤了;除非是雨天,否则他们是天天来。再说,南山寺是贵港人最引以为荣的好去处;不管是亲人,或是远方来的客人,只要他们来到贵港,都会带他们到南山寺一游。
冼显鹤贵港的住处就在南山寺文笔峰侧,一出门就看到了巍峨高大,厚重端庄,西看如支笔,东望似猴子,北眺像观音的文笔峰。华月和华北天天看惯,只当文笔峰比做插在大地中的一支风吹不倒,雨淋不坏,日晒不干的参天大笔而已,无须去惊哗。华南和华贞则不同了,尽管华南随父亲去游历过许多名山大川,就是眼前的文笔峰他也看过好几回,久了乍一看之,也为贵港有这么一支文笔感到神奇和骄傲!而华贞是第一次看到,一双文静的眼睛不由得放出奔腾的神采。
“爸爸,这么大的一支文笔是不是天上的文曲星插在这里的?”
这样的提问,不单冼光照难以回答,就是冼显鹤的口齿也觉有点涩。因华贞的幻想能力远远地超出了她的年龄不说,连他们都不曾这样想过。冼光照只能说,这是人们对这毕挺的山的喝形而说的。冼显鹤也说,贵港人根据这山的喝形而说,除显示贵港的山独特之外,主在祈望贵港人文运上人材辈出。
“哦。哦。”
文笔峰过去约百步,是革命烈士谭寿林的纪念塔。华贞年纪虽小,却是懂事。她在纪念塔周边转了一圈,一会抬头望向高高的塔顶,一会平视望向碑文,嘴里朗朗有声。如不是华月拽着她,不知她敬仰到什么时候呢。在她心里,默默地许誓:下次来一定为烈士献上一束鲜花。
华月拽着华贞来到寺院大门楼的时候,冼显鹤他们都进去了。华月看着爷爷他们的背影,就拉着华贞往里闯。那知华贞纹丝不动,她反而被反弹的力给牵了回来。她疑惑地望向华贞,只见华贞的眼睛溢出质疑的成分,从门楼上一直向望寺顶。华月知道她质疑的是什么。就说南山寺在狮山的石洞中,覆盖在狮山表面的是生命力特强的龙骨草。从石洞里涌出来的烟雾是善男信女点燃的纸宝蜡烛香,而从外面飘进石洞里面的白色雾是流云。
等到华月和华贞进去上到八角亭的时候,鹤五一和杨小仙已点燃香烛,正面对大肚佛合掌叩拜。
华南和华北这时早走到了洞门。他们不急于进洞,不是在等家人,而是看洞门石壁那棵长不高长不大,却常常保持生机勃勃的千年不老松。是石缝里就这么一点养分,只够活命,还是神灵给予空间封存?不然,它一年四季常青又怎么解释?这个疑问一直等到冼显鹤上来,才得以不甚切意的解答:人们常说的“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的典故就出在这里。冼显鹤还和他们说洞门边的飞来钟与广州光孝寺有极大的渊源,就是西门的那棵菩提树也和广州光孝寺那棵菩提树齐名。冼显鹤还说到善智和尚建寺和御书碑的来由。
“建寺至今已有千年历史,有什么名人来踩踏过么?”
冼显鹤脸挂笑容地望了一眼华南,说:“有。文宗皇帝。还有葛洪。”
华贞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但一进入洞里,她的注意力就被上窟窿,下宽敞的天然洞府迷住了。她眼睛放光地看着洞里的石佛、石象、石虎、石狮……啊!鲤鱼滴水!哇!通天洞!我的天!这是鲤鱼跃龙门了!我的地!这一定是流米洞了!
“华贞伸手来!”
“抓到了……咦!那里去了?”
冼光照和杨小仙脸皮舒展地看着华贞。那种在流云洞抓到的流云,当一放开手时却不见了的纯真,确是忍俊不禁。若这刻是在家里,他们准是开口大笑。
从洞东出来向北飞步白云巅的时候,那种险峻可是有诗“鸟道盘羊肠,怪石削鸡距;天梯断后连,下瞰毛骨竖。”为证的。别看冼显鹤是个瘸子,他带着华月攀登于这等石级中,却气不喘心不跳。比杨小仙和华南一个组合,冼光照和华贞一个组合,鹤五一和华北的组合强多了。
“妈,快点。”
杨小仙面红耳热脚骨软。
“爸爸,拉拉我!”
冼光照又得向华贞伸下手来,他清白的脸被朱色代替。
“奶奶,叫你多喝一点骨头汤,又嫌油腻!现在知道登山要力了哇?”
“华月你这小妮子……快伸手给我!”
冼显鹤并不是好呈英雄的人物,他和华北到了“问心”的半山亭,就坐下等他们。
众人在半山亭吃水果和饮料,觉得实在是累得够呛。可华北喝了两口水,催促快去北极洞,说那里南北相通非常的凉爽。说到凉爽那个不想,于是爬将起来又继续攀登。
北极洞是葛洪炼仙丹的地方,那口喝了能令人延年益寿的丹砂泉水就在洞外不远。一行人在北极洞还未凉得够本,华北吵着要登狮子峰顶。华贞是第一个响应,她想登到最高点看南山寺周边的景色。他们都是农民,吃苦耐劳是他们天生的本性,就是冼显鹤,他也离农民不远,因他父亲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休息一阵,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走。
华北当开路先峰,华南殿后。
负出了汗水,得到的收益可不浅呵。
当他们登上了狮子峰顶,一阵风把他们身上的热气赶跑了——真凉爽!不过,与在洞里那种风生九夏凉却是不同的。一个是急一个是缓,急容易伤身,缓则是长久的舒服。
他们在峰顶坐了一阵,立即站起来走动,并向四面眺望。
这是郁江。
这是香炉山。
那是朝笏山。
那个一定是莲花山了!
在峰顶,周边的二十四个山头和西侧的舍利塔尽收眼底,连波光粼粼的郁江也看得清清楚楚。当他们极目远眺时,除环山叠翠外,那些似蓝天同色的蔗海与翻腾的稻浪也隐隐可见。
华南这时望着雄伟的郁江大桥和江南大道上的车流,然后又望向再远一些的龙头山,他那沉静的样子好象在想什么。冼显鹤看得真切,心想这是时候了。
“华南。”
“哦。”
华南从默想中转了回来。他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五一叔爷。
冼显鹤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刚才我在家说过,等到了狮子峰顶看过你的表现之后,才答应帮你在贵港找学校的是吧?”
华南轻咬着嘴唇,因他一路上来都在想着这个问题。表现二字并不是攀登峰顶那么简单,现在五一叔爷再次提及,而且又是在自己站在狮子峰顶眺望贵港市区的时候,他再思之,豁然明白五一叔爷所指。
“五一叔爷,你是要我即兴做诗是吧?”
聪明!
冼显鹤脸露微笑。
众人的视线这刻一下子回拢到华南的脸上。
华南的脸有点窘。但他定了定神后,再度回览周围景色,又俯瞰了一下脚下的南山寺,眼睛眯了一嗅,好看的嘴唇慢慢张开,并吟出诗句来:
青松常抚御书碑,
流云漫涌飞来钟,
流米仅宜僧人肚,
鲤鱼津润观音岩。
东壁问心半山亭,
北极洞藏炼丹灶,
文笔锋舔石龛脸,
白鹤频临伏波滩。
华南吟到此,久久地没有声出。华贞上来拽拽他,他没有反应。他没有反应,华贞又拽。可华南依然故我。于是,华贞脱口而出:
烈士英魂游甲乙,
舍利佛光现庚辛,
丙丁群山环叠翠,
壬癸郁江闪波光。
众人都已惊讶的目光望向华贞,心说可不是南苑的神童么?冼显鹤看到这情况,急忙开口续上:
醒狮扬蹄冲天起,
他下一句还没有开口,那知华月替他吟了:
锣鼓喧天响四方。
这氛围太感动人了,冼光照和杨小仙对视了一眼,续起了后面的两句:
叱咤风云通文运,
笑脸常开贵港人。
吟毕,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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