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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赖二奶奶这边,大姑娘冯莲玉的嫁妆基本上都预备下了,还有将近一年的光景,便开始预备针线。
因她疼女儿,不肯两个女孩儿多做针线累身子,只让大姑娘安心绣嫁衣,其它的针线都交给了下面来做。
每日里忙忙碌碌的,心情挺好,俩女孩儿都争气,不仅模样儿出挑,嫁妆也丰厚,还有个有能耐的爹,将来觅得良人,虽说没有兄弟,自然也不会受了委屈,凭她素日教导的手段,待女儿们生下儿子,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自有大好的日子等着呢。
过了端午便是赖二奶奶生日,四十岁,也算个整寿,少不得请了一般小戏,几个相好的内眷热闹一番。
冯老爷头一日过来,一家子说过话儿便各自散了,晚间,少不得派那几个模样齐整的通房好生伺候。早些年,赖二奶奶便不指望冯老爷的恩爱了。
这厢她卸了钗环换了衣裳,有些心烦,打发了伺候的丫头,靠在榻上拿出针线想做几针静静心。
杨婆子掀帘子进来,凑上前在赖二奶奶耳边低声道:“那小贱人进去伺候,便没再出来,已经熄灯了,另几个有在外间值夜的,有被打发出来的,没用伺候。”
啪地一声扔下手里活计,二奶奶恨声道:“素日看她就有几分狐媚歪道心大的,果然!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爬了爷们的床就翻天了,做梦!”
杨婆子忙道:“就是,这府里还不是奶奶说了算,伺候好了想被抬举还不容易,这么偷三摸四的,爷们新鲜劲儿一过,白打了她的算盘,三日五日的,哪个记得她是个红的绿的春的秋的。要老婆子说,那就是个傻的,奶奶很不必生气,不值当。”
赖二奶奶有些疲惫地摆手,“你也不必宽慰我,早八百年我就看透了,男人啊,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是常事,把一颗心都放他们身上,那就是个傻的。不过是哄好了有个好日子过罢了,等我两个闺女都嫁了人站稳脚,你看我还这般费精神兜揽他不!”
杨婆子闻言,忙又宽慰道:“奶奶也不必说这些丧气话,老婆子冷眼瞧着,老爷虽说女人上头……可对奶奶和两位姑娘,倒也没话说。只说今日,又拿了这几十顷地庄子给姑娘添妆,给二姑娘和奶奶的头面也是顶好的,我也偷偷打听了,那边府里嫡出的姑娘出嫁,顶天不过万把银子的事儿,跟我们大姑娘可没法比,也算难得了。”
不料二奶奶却冷笑,“难得不难得的我不知道,只说我下这功夫,这些年嬷嬷你可都是看着的,平日踅摸平头整脸的小姑娘伺候他就不说了,花的功夫银子还少么!便说为他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这些年过手的姑娘小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跟了他二十多年,他老人家官也升了,好处也大把的到手了,给我们娘们这点子,不过九牛一毛!大头的,还不是给他儿子留着呢,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你可别宽我的心了,人家冯大老爷,心里有算计着呢!”
杨婆子面色讪然,心道,养儿防老,儿子是正经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的,没有不留给儿子反倒留给姑娘的道理。
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反而劝慰道:“奶奶也不差了,我们这不是还有绣庄呢么,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差不离了。再说,那绸缎庄和当铺,若不是老爷的门路,如何这般赚钱,奶奶何必不平,我看那边府里正经的太太奶奶,吃穿用度也未必比得上奶奶,两位姑娘更不必说了。女人这一辈子,图的什么呢,何必想那些个给自家找不痛快。”
想到手上赚钱的营生,赖二奶奶总算舒坦些,抬腕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长叹了口气:“罢了,一把年纪,犯不上为个丫头惹闲气,明日看看,若伺候的老爷满意,便抬她做了姑娘,让她跟那几个去叽咕吧,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没几日她便知道,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上杆子犯贱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主仆两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临了二奶奶问起做针线小丫头的事儿,本没什么事儿,杨婆子想起亲戚说的话,顺嘴推了柳儿出来:“听人提起那丫头针线能看,人也伶俐,这边人多些也好做事。”
赖二奶奶见惯了这些,一点小事,乐得给杨婆子体面,便点了头,主仆二人各自安歇不提。
却说翌日,柳儿便被告知,吃过早饭便去大姑娘院里做活,晚饭方回。柳儿因知道大姑娘做嫁妆的事儿,也不以为意,少不得藏拙就是了。
至于董师傅的活计,晚上抽空就做得了,她年轻眼神好,手脚灵巧,如今上了手,速度一点儿不比董师傅慢。
只不过,董师傅这边少了人伺候她却有些不放心,这两年,眼见着董师傅病了便缠绵不易痊愈,算起来每年都要在床榻上躺上两个月,也就她精心伺候着周全,不然,满院子有几个往前凑的,好人也让她老人家得罪光了。
便跟董师傅商议,“师傅,您看,要不您老人家说个话儿,我就不过去了,如今这边正忙着,新来的俩丫头做事又毛躁,这实在让人不放心。”
董师傅听了,略一沉吟,冷嗤道:“罢了,少做出一副老人精样儿,当我三岁孝儿么,你只管去,想来那边定然有些少见的好料子,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只一条,别傻呼呼地实干蛮干,多留个心眼儿罢。还有,我还没七老八十呢,现今五月,天气也好,你只管去,若是入冬天气差了,自然有法子让你回来,也去不了几日,到时你想出去躲清闲也不易。”
柳儿听了思忖半晌,没奈何只得去了,这董师傅,脾气虽说暴了些,凡事不经心了些。该有的算计一点儿不少,除非她想吃的亏或不在意的事儿,否则想算计她却也难。
当下招来新来绣庄伺候的两个小丫头,春儿冬儿两姐妹,又仔细叮嘱一番,别人罢了,只董师傅这里的事项,都交代了一番,唠叨的董师傅都看不过去了,撵她道:“赶紧过去吧,别让人说不识抬举。有什么话多早晚不能说,非得赶这功夫,又不是不回来了,急脚鬼似的赶着!去去!”
柳儿想想也是,晚上还要回来住,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到底还是打点妥了董师傅房内,茶水点心衣物琐事才罢,带着针线包袱过去那边府里,却不知,这一去却惹了祸事上身。
却说那秋红,原本在徐家耍的一套小把戏,到了冯府,水深鱼多,什么乖滑的人物没有,便有些吃不开了。
原本从徐家出来,虽说觉着柳儿顶了她的位置,对柳儿心怀怨愤,但因为算是攀上了冯府的高枝,欣羡冯府的富贵,那点儿怨愤便不值一提了。
哪知到了冯家,也不过眼看着人家富贵,虽说吃穿比徐家好了一个等次不止,可到底是个没什么头脸的小丫头,混的算不得如意,闲来生事,少不得给只闻其人不见其面的柳儿添堵,直到把柳儿牵扯进来。
谁知,更可恨的是,柳儿来便来了,一来便成了二姑娘的贴身丫头,立刻身份比她高了一等不说,还颇受大姑娘和奶奶的青眼,这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恶气,后来就有了陷害柳儿的一出。
不过这次她的如意算盘又没响多久,柳儿看着是落魄到了绣庄当丫头,没几日得了董师傅的青眼,被要去贴身伺候,月例用度,比在二姑娘身边看着还好,人也出落的越发出挑,让一直没什么起色的秋红见一次憋气一次。
眼看着她都快十六了,伺候姑娘是不用想了,更甭提陪嫁,就是在二奶奶身边,虽说终于成了二等的,可正房丫头众多,伶俐能干的不知凡几,不说二奶奶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便是那十多个二等的,也难缠的紧,很是看不上她这个后来没根基的。
于是,秋红的眼光便落到了另一群人身上。
这几年她也看明白了,那冯大老爷,看着也是个风度儒雅的读书人,却是个好色的,随着二奶奶年纪愈大,这冯府的通房越多,十多个通房都住在一个小院里,平时二奶奶看的紧,不叫随意外出。但吃穿用度,却都是上好的,也不会克扣,比大丫头们也好上许多,尤其二奶奶可是放话了,谁生了儿子抬谁作姨娘,便分院别居。
可惜,这么些年,没一个肚皮争气的,别说小子,便是姑娘也没见蹦出一个来。依秋红暗里猜测,估计是大老爷年纪太大了的缘故……
不过,最近听婆子们嘀咕,冯府那边,冯大老爷的一个小妾刚刚给她生了个胖小子,大老爷乐的什么似的,马上抬了姨娘不说,还给了个小庄子并一千两银子的体己,老太爷更是直接令记在冯大太太的名下,充作嫡子教养。
听说,现如今那府里,哪个不高看那位周姨娘一眼,便是当家的冯大太太,也不敢怠慢那位。
无心话落入有心人耳中,秋红想到自己,如今年纪一天大似一天,不定哪天被配了小子,凭她的位分,还落不着什么好人家。且这还是好的,若是惹了二奶奶不快,又不定被卖到什么不着调的人家,苦日子有的煎熬,自此便存了一段心思。
直到这一日伺候冯老爷,被其多瞧了几眼,眉来眼去的,半推半就的当晚勾搭成奸,因伺候的冯老爷满意,连着宿在这里三日方去,秋红也如愿成了十几个通房之一。
却不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难过的日子,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