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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冬季很难熬，对于病重的来说,也许会熬不过来年春天。
这天下午,秦理接到了叶惠琴的电话,她悲伤地哭泣着,对秦理说,她那中风两年之久的老母亲病危了。
两年半前的一场事故,几乎改变了叶家两个年轻的命运,也使两个家庭完全决裂,更令叶家一对老夫妻深受打击。眼看着两个孙子走的走,伤的伤,叶奶奶悲伤之余中风住院,一病不起,这两年都是医院度过的。
叶惠琴哽咽地说：“阿理,医生说她也许会撑不过今年春节。知道，外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思远了，她昨天清醒了一下，一直叫着和思远的名字，思远又国外，这两天和阿勉一起去看看她吧，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秦理立刻应下，想了想，对叶惠琴说：“妈，和说个事，何棠现搬到锦宏国际来了。”
“啊？！”叶惠琴惊讶地说，“们同居了？”
“也不算，她住的地方治安不好，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秦理说，“想带她一起去看外婆。”
“们定下来了？”叶惠琴问。
秦理思考了一下，说：“嗯，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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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棠下班前就接到了秦理的电话，他说要来接她下班，一起去医院看他病重的外婆。
去医院的车上，秦理有些沉默，何棠拉拉他的衣袖，问：“阿理，怎么了？”
“没什么。”秦理扭头看她，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说，“就是想到外婆，她以前是个很快乐很亲切的老太太，两年多前妈妈家出了点事，外婆就病倒了，医院躺了两年，光抢救都抢救了好几回。”
“……”何棠咬咬嘴唇，说，“不大会说话，不过，不要太担心。”
秦理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其实，们家的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外婆的身体，现也就是靠药物和仪器维持着，要是换成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的话令何棠想到了何海，心里有些难过。
秦理继续说：“外婆活着，生活质量已经降为了零，有时候去看她，心里就会想，其实她早一点走也是解脱，这样活着无非是因为亲们心中还有执念，对她来说却是无尽的痛苦。”
何棠想了想，说：“何海也说过类似的话。”
“何海？”秦理扭头看她，“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想活了，活着太痛苦。每一次他心衰抢救，都是妈哭着给医生下跪，到处求借钱才换回来一条命的。”
“那呢？”秦理突然问，“何海抢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觉得倾家荡产续了他的命，和放弃治疗让他不再痛苦，哪个更正确？”
何棠被他问得愣住了，嘴唇动了下，抬头看看驾驶室关敬的背影，她欲言又止。
秦理立刻升起了隔离屏，说：“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不要紧张。”
何棠低着头，说：“当然是希望何海能活着的，可是每次看到他发病时特别痛苦的样子，又觉得让他活着很残忍。”
“对啊，所以说，病的家属都有这样的执念。”秦理笑着摇头，“妈妈和妈妈，都一样。”
“啊？”何棠不懂。
秦理说：“就是想方设法也要让孩子活下来啊，也不管他会活成什么样。”顿了一下，他笑起来，“当然，不是埋怨妈救下了，很感激她没有放弃，现过得不错，也有能力回报她。只是偶尔会想，如果现还是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床上，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后悔当初没让去死。”
“不会。”何棠坚定地摇头。
秦理问：“为什么？”
何棠回答：“也说了，妈妈和妈妈一样，所以知道不会。”
秦理挑眉：“怎么说？”
“何海想自杀，他还吃过农药。”何棠盯着秦理的眼睛，悠悠地说，“那时候他几乎没救了，所有都劝妈别砸钱了，但是妈硬生生地把他救了回来。何海醒了以后，妈对他说：‘何海，如果死了，就杀了爸和妹妹，然后自杀，咱们一家四口一起去死。’”
秦理有些吃惊，问：“妈妈真这么说？”
“是啊。”何棠叹了口气，“何海哪里还敢自杀，他就这么活下来了。但是因为他病得很严重，所以不能上学也不能上班，每天就待家里看看电视，妈怕他被骗，连手机和电脑都不给他买。”
秦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妈妈这样照顾他可不对啊，他的心理已经出问题了。”
何棠说：“对或不对，们说了有什么用，妈是这世上最爱何海的了，如果她的心肺可以移植给何海，她二话不说就会上手术台的。”
秦理问：“何海可以痊愈吗？”
“理论上说，除非是做心肺移植手术。”何棠摇头，“可是现肺移植还非常不成熟，心肺移植成功率很低，费用也特别昂贵，所以得何海那种病的铲本都不选择手术，就是靠吃药维持。”
秦理点点头，对何棠说：“如果何海的病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或是特效药，一定要告诉。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他是哥哥，希望他能好起来，一个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他还那么年轻，理应享受下美好的生活。”
见她不说话，秦理问：“怎么，好像不希望哥哥痊愈似的。”
“当然不是。”何棠撅起嘴唇，郁闷地说，“只是……他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求生欲，老是说自己想死，说自己活不长。”
“假的。”秦理笃定地说。
“？”
“相信，他想活下去的。”
何棠疑惑地望着秦理，秦理微微一笑，左臂一展就拢住了她的肩，让她的脑袋靠了他的左肩上，他她耳边说：“年轻和老年的情况不同。糖糖，实话告诉，其实就很怕死。”
“啊？”
“知道吗，从小到大，耳朵里常刮进来一句话，‘秦理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如果换成是，早就自杀了。’”
“谁说的啊？！”何棠很吃惊。
秦理脸上露出微笑，说：“都记不清谁说的了，反正就是类似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就很纳闷啊，又不是，怎么知道活着没意思呢？”
何棠急着说：“那些都胡说八道的，不要去理他们嘛。”
“是不想理的，不过这样说的真的太多了。”秦理紧了紧手臂，拍拍她的肩，“多到自己都开始怀疑，活着是不是真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一无是处得像个垃圾。对了，知道他们说的最过分的话是什么吗？”
何棠不安地摇摇头。
秦理平静地说：“他们说爸妈反正还有秦勉，秦家的香火保住了，何必留下这个累赘。”
何棠猛地抬头看他，秦理把嘴唇凑到她耳边，一边咬着她的耳朵，一边说：“因为这个说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气得不和阿勉说话。”
何棠的耳朵被他咬得痒痒的，霎时就红了起来，最后，她听到秦理说：“糖糖，要答应，如果有一天病得很严重，希望能像妈妈那样，不放弃。”
“……”
“不答应？”
“不是。”何棠忙说，“不要乌鸦嘴啊，干吗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秦理笑了，圈住她的肩膀，吻了下她的额头：“只是想告诉，哥哥和一样，们都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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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死亡的话题，永远都很沉重。
何棠医院见到病入膏肓的叶奶奶时，终于明白秦理话里的意义。
这个老躺顶级病房里，享受着最高等级的护理，她用着最贵的仪器，吃着最贵的药，但是却止不住生命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里溜走。
叶爷爷不顾家的劝阻坐老伴的床边，何棠推着秦理进病房，他都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痴痴地望着床上已经脱了形的叶奶奶。
病房里还有叶家的一些亲戚，叶惠琴和秦勉也，大家看到何棠都有些好奇，秦理给他们做介绍，很大方地说：“这是女朋友何棠。”
话音刚落，叶爷爷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何棠说：“阿理，找对象了？”
何棠推着秦理的轮椅到叶爷爷身边，秦理说：“外公，这是何棠，是女朋友。”
何棠忙跟着秦理叫：“外公好。”
“何棠，啊，好好。”叶爷爷突然握住病床上叶奶奶的手，老泪纵横，“老伴儿啊，昨天还念叨思远和阿理呢，阿理今天就把他媳妇儿带来了，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秦理：“……”
叶爷爷又转过头来对秦理说：“阿理，外婆有生之年，最想看到的就是和思远找个好女孩儿成家了，思远……也知道，们连见他一面都难。现外婆日子也不多了，她每天还能醒一会儿，等她醒了就和她说，她要是知道有对象了不知道会多高兴！”
说罢，他对叶惠琴说：“阿理有对象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啊，都没准备见面礼。”
叶惠琴：“爸……”
还没等她说完，叶爷爷已经一只手拉起秦理的左手，一只手又拉起何棠的右手，将他们的手握一起，他说：“好孩子，好孩子，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叫们外婆带着遗憾走的，阿理，听外公话，趁着年前把喜事办了，让外婆高兴高兴。这样子，她也就走得无牵无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