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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何棠推着秦理离开病房下了楼,叶惠琴和秦勉走他们身边,到了停车丑,叶惠琴低头看轮椅上的秦理,又扭头看一眼何棠,欲言又止。
秦勉点起一支烟,走去了不远处。
何棠反应过来,说自己去上个洗手间,转身就走开了。
她走远以后,叶惠琴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几日为着母亲的病,她疲惫又伤神,这时候语气很低落,“阿理，说该怎么办呢？”
秦理沉思着，没有回答。
“外公的脾气也是知道的，年纪越大他越像个孩子一样，不依他的话他会一直闹，依了他的话……”叶惠琴拍拍秦理的肩，“阿理，和妈妈讲，和小棠是认真的吗？”
秦理抬头看她，答：“当然。”
“打算和她结婚吗？”她继续问。
秦理点头：“有这个计划。”
“会不会太草率？”叶惠琴说，“和她认识时间不长吧。”
“妈，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做妻子，相信，何棠很好。”秦理的语气诚恳又坚定，他说，“这件事交给来处理吧，不用担心。”
叶惠琴点点头，对于秦理的决策，她向来是放心的。
一阵晚风吹过，叶惠琴感觉有些冷，她弯腰拢了拢秦理的衣领，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是挺想让外公外婆遂了心愿的，而且奶奶也说过，明年寡年无春，结婚也不大好。当然，这种事不能勉强，们不能那么自私地叫家女孩受委屈。”
秦理点头：“知道。妈，有分寸。”
叶惠琴慈爱地一笑：“不早了，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秦理伸手拍拍母亲的背，说：“那们先走了，叫阿勉送，回去也早点休息。”
叶惠琴应下，随着秦勉向他的车走去。
何棠回来的时候，秦理已经被关敬背到了车上，正支着手肘，托着下巴发呆。他回头看到何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何棠默默地坐上了车，秦理顺手就升起了隔离屏。
回锦宏国际的路上，何棠一直低着头，秦理问：“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啊……还好。”何棠掠掠头发，尴尬地笑笑。
秦理说：“放心，不会勉强的。”
何棠一怔，他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说，他并不反对外公的提议。
见她面色疑惑，秦理浅浅地笑起来，他拉过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明确的回答：“的确不排斥，和结婚。”
他的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何棠的掌心，何棠心中小鹿乱撞，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理低头看着两纠缠着的手，说：“其实，能理解外公的心情，他和外婆少年成婚，恩恩爱爱一辈子，生了四个子女，到了晚年总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的。妈妈这一辈呢，的确都很平安顺利，的几个舅舅、舅妈身体啊、事业啊都不错，但是轮到们小的一辈就不行了。从小就残疾了，还有表弟思远也是，家里有两个重度残疾的孩子，外公外婆都很心疼的。没想到，后来表弟和大舅家的表哥又一起出了事，这件事以后找机会慢慢讲给听，现的情况是，二舅一家四口去了意大利，都不回来了，大舅家的表哥身体变得很差，也是一天到晚要往医院跑。唉……”
他叹了一口气，对何棠说，“们家的确是很久没有喜事了。老家思想守旧，大概会觉得这时候应该冲冲喜。”
何棠抬眸看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个又沉默了一阵子，秦理问：“糖糖，有没有想过自己会什么时候结婚？”
何棠认真想了想，说：“25岁左右吧。”
秦理有些好奇：“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
何棠难为情地笑笑，说：“本来呢，是打算过了24岁生日，要还没男朋友就开始相亲了，然后谈个一年半载的，就差不多可以结婚了。结了婚再过一年要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也是婚后两年啦，不是说女最佳生育年龄是25至28岁么。”
“……”秦理讶然，“都计划好了？”
何棠吐吐舌头：“就是随便想想的，看哪里有什么计划，工作一年了，也没见有追呀。”
“咦？难道不是吗？”秦理眉毛一挑，“那样子追还不叫追吗？”
何棠急忙解释：“不是啦，，不算啊……呃……是说普通的男孩子。”
秦理乐了，好像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他靠椅背上，悠闲地问：“糖糖，很好奇，眼中所谓普通的男孩子是什么样的？”
何棠老实地答：“就是和一样的朝九晚五上班族啊。”
“那为什么不能算？”秦理不罢休地问，“也是上班族啊。”
何棠很认真地更正：“是公司老板。”
秦理不服：“公司老板也是上班啊，公司老板也要结婚的吧。”
何棠摇头：“公司老板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找普通的上班族结婚的。”
“为什么？”
“因为大家差距太大了。”何棠指着车窗外，对秦理说，“阿理，看外面那些，他们很多都是才下班回家，或者是吃了饭街上散步，呢，一直也就是想找个这样平凡普通的男结婚，都不要求对方必须有房有车，因为自己都没有嘛，两个只要一起奋斗，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晚餐，一起做家务，一起出去遛弯儿，一辈子相亲相爱就好了。哪，就像小姨妈和小姨夫那样。”
她说话时望着窗外，神情温柔，似乎对这样一种生活存着无限的向往，秦理却郁闷坏了，他忍不住伸手扳过她的下巴，没有犹豫就吻了下去。
何棠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条件反射地就去推他。
秦理毕竟只有一只手能用力，被她推了一下就被迫松开了唇，跌靠到了座椅上，低低地“啊”了一声。
“对不起！没事吧？”何棠慌了，后悔自己太用力，连忙去扶他。
秦理倒没说什么，只是左手撑着椅面调整了姿势，坐正了身体，他凑到何棠耳边说：“何棠小姐，梦想中的婚姻生活和目前的男朋友好像不是很搭，这样子真的好吗？”
何棠：“……”
秦理眯起眼睛继续说：“男朋友想给一个警告吻的时候，居然还动手打他。”
“哪有打啊！”何棠申辩。
秦理指指自己的左胸：“刚才推了这里。”
“没很用力。”何棠着急地说，“不是故意的。”
“可是很疼。”
“……”
秦理板起脸，扭过头望向了窗外。
一会儿后，何棠伸手拉拉他衣袖，软软地叫：“阿理。”
“……”
“阿理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
“……”
“阿理……”
她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他，却看到他憋笑。
何棠气呼呼地刚想坐回座位，秦理已经转过身来了，他左臂一伸就把何棠搂了怀里，说：“糖糖，们结婚吧。”
******
何棠给田知贤打电话。
电话里，他安静地听着她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他问：“小棠，和他认识多久了？”
“算算。”何棠扳着手指算过，说，“五个月了。”
“交往时间呢？”
“一个月了。”
“爱他吗？”
何棠答不上来，想了想说：“田叔叔，只是觉得和他交往时间太短了，两个之间的差距又特别大，总觉得感情还不是很稳定。”
“是答非所问。”田知贤说，“小棠，老实告诉，心里有没有其他？”
“……”
“是不是大学里的那个师兄？”
“……”何棠不知道田知贤为什么会这样讲，“田叔叔……”
“自己都不知道么，给写信时，打电话时，发短信汇报情况时，很多次提到了他。去D市工作后，有一次给QQ留言，还特地说，的上司就是大学里的师兄。估计自己都没有注意吧。”
何棠傻眼了：“……”
“只问一个问题，现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田知贤说，“小棠，交往时间并不是问题，和月眉认识以后，只是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要找的了，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去了碧湖村，短短几天就定了终身。现后悔当初迟迟没有和她结婚，临到她死，都没有能给她一个名分，以后甚至都不能和她同穴……”说到这里，田知贤语声哽咽，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小棠，只要能明白地回答那个问题，就该知道，要不要嫁给他。”
******
何棠彻夜未眠。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婚姻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到来。诚然，秦理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何棠并没有嫌弃他的残疾，原本还担心的“性/无能”、“不育”问题也因那个酒醉的夜晚而得到解决。
何棠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她明白秦理对她的真心，虽然她到现都想不明白秦理为什么会看上她，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
他那么真心诚意，她自然也要给予回应，何棠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个特别的男已经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至于他有没有撼动王宇霖的位置，何棠自己都无法回答。
她甚至都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嫁给王宇霖。何棠眼里，王师兄英俊潇洒、温文尔雅，他学历高，工作体面收入好，有房有车又正值而立，简直就是个100分的好男。这样子的男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可是现，她却和另一个男一起，被推到了婚姻的大门前。
秦理能打多少分？
何棠抱着可可坐床头，自言自语着：“嗯，99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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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何棠没见到秦理。一整天他都没有给她打电话。
临近下班的时间，突然有个外卖小哥送外卖到何棠的办公室。
“哪一位是何棠小姐？”他问。
何棠忙迎过去：“是。”
外卖小哥把两大袋子的东西交给她：“给的。”
何棠莫名其妙打开袋子一看，居然全是吃的。
临走前，外卖小哥一拍脑袋：“哦，订货说这块蛋糕要马上吃掉。”
“？”何棠接过他递来的那个行子，里面装着一块三角蓝莓蛋糕。她潜意识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秦理送来的。
“哇！是不是海棠花先生送的？这么多吃的呀！”杜芳芳和其他同事围过来，啧啧称奇，“形，一个吃得完么？”
“哦，大家一起吃好了。”何棠忙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大盒的蛋挞、甜甜圈，一看就是给大伙儿一起吃的。
同事们都不客气，眉开眼笑地挑选起来，杜芳芳看何棠捧着蛋糕发呆，问：“形，想什么呢？”
何棠一点都不饿，回过神来问：“蓝莓蛋糕，要吃吗？”
杜芳芳说：“可喜欢吃蓝莓味的东西了，真不吃？”
何棠摇摇头，杜芳芳欢天喜地地把蛋糕接过去了。
这时，王宇霖刚好来办公室拿资料，看一堆都吃东西，他很惊讶。
傅大姐说：“王经理来的正好，有口福了，形的海棠花王子给咱们送吃的来了，一起尝尝。”
王宇霖摆手谢过，扭头看了何棠一眼，她还是发呆。
王宇霖拿到文件正要走，杜芳芳突然“哎呦”了一声，众都向她看去，只见她龇牙咧嘴地从蛋糕里挖东西：“什么东西这么硬啊，牙都快被磕掉了。啊！！”
何棠傻傻地看着她摊开的掌心，赫然是一枚钻戒。
王宇霖也看到了这一幕，所有的同事都惊喜地叫起来，好像见证了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杜芳芳激动得要死，拿着纸巾把钻戒上的蛋糕屑擦掉，交到何棠手里。
“形，真是太浪漫了，哎哎不和说，绝对不含糊地嫁了吧！没错的！”
何棠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戒指，它很精致，很漂亮，钻石还很大，一定是价格不菲的。看了一会儿后，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王宇霖。
王宇霖微笑着和其他同事说话，很轻松的样子，感觉到何棠的视线，他回过头来，说：“型尚，恭喜。”
十分钟后，何棠躲到走廊上，给秦理打了个电话。
他带着笑的声音那端响起：“糖糖，有事吗？”
“呃，是想问。”何棠平静了心绪，说，“结婚登记，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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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何棠的电话后，宋月娥欣喜若狂，她让何棠喊来秦理接电话，再次向他要彩礼钱。
秦理说：“没有问题的，阿姨，只是年前们没办法回去了，年后带着糖糖回一趟泽土镇，到时候就按着泽土镇的风俗来，怎么样都行。”
宋月娥没有看到钱，心里不踏实，秦理无法，只得说当天下午就打20万现金过去，宋月娥立刻就闭了嘴，挂下电话找了个快递点，把家里的户口本寄到了D市。
何棠就这么和秦理登了记，当然，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秦理做了安排，他们是婚姻登记处下班后才去的，工作员加班为他们两个服务。
拍结婚照的时候，何棠坐秦理身边，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摄影师好多次叫她笑得甜一点，她都傻傻的没有反应。
与她相比，秦理笑得真是好看，何棠看着手里那本盖着钢戳的结婚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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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外婆病重，婚礼暂不进行，酒席也是不摆的，但是为了让两个老家开心，亲戚们让秦理和何棠到外婆的病房里去敬茶。
毕竟是新婚，病房里被大家布置了一番，窗上贴着大红喜字，桌案上摆着喜糖喜饼，秦理的表姐叶思颖准备了许多鲜花彩带，把冷冰冰的病房布置得喜气洋洋。
秦理穿一件黑色立领中山装，左胸处别着礼花，为了烘托气氛，他甚至换了一架红色的轮椅，整个打扮得十分精神。一整天他都笑容满面，像足了一个新郎官。
何棠穿一身金丝滚边的大红色礼服，她的头发挽脑后，鬓边别着红色饰花，古典的打扮意外地适合她，一身红衬得她肤如凝脂，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说不尽的娇艳明媚，楚楚动。
秦理看到打扮完走出房间的何棠，愣了许久，竟然有些移不开眼神。
他们一起来到叶奶奶的病房，也许冲喜的法子真的灵验，这一天的叶奶奶精神竟然好了许多，她侧躺床上，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并肩的两个年轻，秦理坐轮椅上，何棠则端着茶跪了下来。
他们一起说：“外公，外婆，请喝茶。”
敬完茶，叶思颖端着红色托盘来到秦理身边，秦理拿起托盘上一枚戒指，轻巧地给何棠戴了左手无名指上，又把一个金镯子套了她的手腕上。何棠认出，这是秦奶奶送她的镯子。
然后，她拿起一枚铂金男戒，低着头戴了秦理的左手无名指上。
四周热热闹闹，大家都鼓起掌来，何棠听到秦理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何棠，会好好待的。”
何棠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她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眼睛，眼里是满溢的柔情蜜意。
叶爷爷也是一身红衣，把红包交给何棠以后，他拉着叶奶奶的手，哽咽地说：“老伴儿，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们最记挂的小阿理，成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