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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棠延续着自己富洋建筑上班时的工作态度。
她每天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擦擦桌椅电脑,给绿植浇花,泡茶写备忘,上班时不偷懒不懈怠,下班时再搞一次卫生,把办公桌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关门回家。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午休时间,何棠原本有趴桌上睡一小时的习惯,而现每天中午,她要去秦理的办公室陪他午休。
秦理的办公室和秦勉的一样大,但是装修风格迥然不同,与秦勉的大气庄严相比,秦理的办公空间明快新潮许多。他将之隔成了内外两间,外间办公,内间是一间休息室,装修得像宾馆套房,家具家电洗手间齐全。
午休时,秦理是待休息室里的。他有许多事要做,站立、按摩、午睡和洗澡。
以往,陪伴秦理的是马佑杰,何棠来中勤上班后,自然而然地换成了她。
吃过午饭,秦理首先要换一身运动服,练习站立。
他不需要去十三楼的复健室,只是用电动轮椅自带的站立功能就行。
秦理的电动轮椅很高端,有许多装置甚至是定制的。他练习站立前,何棠需要帮他系上胸部、腰部、膝盖处的扣带,然后秦理按动按钮,轮椅座垫会由水平放置慢慢地变成垂直,靠背也会渐渐升起,秦理就轮椅形态的缓慢变化中由坐姿变成了站姿。
他的后背和双腿紧贴轮椅靠背和座垫,双脚踩踏板上,左手扶住固定墙上的一个扶手架。
他每天都复健室练习站立,倒不会因为体//位改变而导致头晕。
练习站立很无聊,秦理通常用看新闻和听音乐来排遣,现则是由何棠陪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
秦理爱看体育比赛和时政、财经新闻节目,或者看电影,何棠则喜欢看连续剧,有时候还是很狗血的连续剧。
她会很乖地陪秦理看他喜欢的节目,碰到不懂的就问问他,比如看网球比赛的时候,何棠就搞不懂为什么打一球比分会从0跳到15,又从15跳到30,接下去却不是跳到45而是跳到40了。秦理听到她的问题觉得十分有趣,然后就详细地回答了她。何棠是个虚心的好学生,她从不会不懂装懂自以为是,所以秦理和她一起看电视总是会有很多乐趣。
直到有一天,秦理惊讶地发现何棠喜欢看国产婚恋连续剧,于是练习站立的时候,他就提出陪她一起看。
何棠不答应,着急地说:“一个男家,看这个多奇怪啊。”
秦理哈哈大笑:“为什么呀,也是第一次结婚没经验,看看还能学点东西。”
何棠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和秦理一起看。
这些连续剧总是会有夸张的情节,婆媳大战、小三上位、原配逆袭、离婚夺子等桥段层出不穷,秦理看得直想笑,何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看到一个情节,男主出轨后,女主提出离婚,男主幡然醒悟自己爱的还是女主,于是苦苦哀求复合。演到这里时,秦理站立的时间正好到了,何棠毫不犹豫地关了电视机,站秦理身边看着他恢复到坐姿,然后替他解开扣带。
这时,会有按摩师准时来替秦理活动肢体。他轮椅上坐了一上午了,身体自然是有些疲劳的,他的电动轮椅能变成躺卧模式,秦理就躺轮椅上让按摩师为他进行肢体被动训练。
他不想让肌肉萎缩,不过他的肢体活动毕竟比常少太多,因此还是无法避免双腿及右臂肌肉逐渐萎缩。何棠知道他身体的情况,秦理的两条腿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只大腿上还有一丁点的肌肉,右臂的情况更糟糕,还有他的臀部甚至都有些瘪塌。
万幸的是,秦理从小到大都被护理得很好,他少有感染,哪怕夏天一不注意得了褥疮,也会初期就得到妥善治疗。
按摩师为秦理按摩、活动肢体时,何棠就边上观摩学习,有时按摩师帮他活动左腿,何棠就试着帮他活动右腿。
秦理仰面躺床上,何棠搬起他的右腿,学着按摩师的样子将之屈至他的胸前,再展开小腿向上踢出,循环一个圈后回复到起始姿势。
当何棠和按摩师交替着活动起秦理的双腿时,秦理还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糖糖看,这个样子像不像跑步?”
何棠抿着嘴唇笑,按摩师说:“倒觉得像是骑自行车。”
“是么?”秦理笑着说,“其实小时候坐过自行车,那时候特别羡慕阿勉可以骑小单车,就吵着也要坐。后来妈就骑着车,后座固定着一个小椅子,把严严实实地绑椅子上,带出去兜风,那时该挺高兴的吧,可惜后来长大了,小椅子坐不下了,就再也没有坐过。”
何棠脑门上累出了汗,扭头看他一眼,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秦理对上了她的视线,说:“糖糖别弄了,看一头汗。是叫来陪的,这是家的工作,就休息一下吧。”
何棠抹抹汗,说:“不累,两个一起做效果应该会更好。”
按摩师说:“不一定的,没有受过训练,下手的力道拿不准,说不定会造成秦先生的损伤,而且秦先生久坐不动,如果造成损伤会很难恢复的,所以还是交给吧。”
何棠这才怏怏地停下手来。
站立40分钟,按摩30分钟,结束以后,秦理会轮椅上小睡一会儿。
何棠替他盖上被子,坐他身边陪着他。
秦理说:“糖糖,可以去床上睡一下的。”
何棠摇头:“陪着吧,好好睡。”
秦理扭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伸长左臂轻抚她的脸颊,突然问:“糖糖,说,刚才那个电视剧的后续会是怎样?”
“嗯?什么后续?”何棠回忆了一下,说,“哦,那个呀,觉得女主角是铁了心要离婚的吧,她不会原谅男主角的。”
“如果是呢?”秦理问,“如果是女主角,会坚持离婚吗?”
何棠注视着秦理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何棠嘴角一弯,说:“不会出轨的。”
一句话就逗得秦理笑开了:“是说如果嘛。”
“哪里来的如果。”何棠撅着嘴唇嗔道。
秦理笑得很灿烂,说:“不瞒说,妈和说过,这个天生油嘴滑舌,又喜欢吃喝玩乐,如果身体健康的话,一定是个招蜂引蝶的纨绔子弟,每天泡妞酗酒,飙车赌博,做尽一切公子哥儿会做的坏事。”
何棠“噗”一下笑出来,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左臂,说:“别胡说八道。”
“是真的,所以多亏了生病,挽救了一个不良少年,换来了一个励志的青年残疾企业家,哈哈哈哈。”秦理笑了一阵,渐渐闭上眼睛,“糖糖,其实觉得妈说得满有道理的。”
他累了,声音越来越轻,一会儿后就侧着头睡了过去。
何棠轻抚他的头发,帮他掖好被子,一直守他身边等他醒来。
秦理醒来时大概是下午1点40分,他会护工的帮助下简单地洗个澡,再换上正装,精神抖擞地开始下午的工作。
他的每一天几乎都这样度过,何棠心里深深佩服,秦理从来不说麻烦或辛苦,他只是坚持着这些习惯,日复一日,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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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一天屠宝良来办公室找何棠一起去吃午饭,何棠办公室的处境慢慢地有了变化。
第一个主动并友善地与她说话的是35岁的武雯雯,午餐时她坐了何棠和吴慧尧桌边,打过招呼后,很不好意思地问何棠,她摆桌上的开了花的小绿植是什么。
“挺好看的,看养得特别好,想给女儿也买一盆。”她说。
何棠很认真地回答了她,那是四季海棠,然后武雯雯就与她聊起天来,问到了何棠的学历及专业。
何棠很老实地作了答,并说自己和吴慧尧是同校同专业。武雯雯有些惊讶:“哎,很不错啊,是一本哦,而且俩和咱们部门的邱小群也是同校同专业呢。”
30岁的邱小群刚端着餐盘从他们身边走过,武雯雯叫她一起来坐,把刚听到的事儿说给她听。邱小群说了几个教授名字,何棠和吴慧尧都认得,邱小群是研究生毕业,问:“那们干吗不读研呢?这专业保研很容易的。”
吴慧尧说:“是成绩差,何棠是家里的原因,她家不让她继续读书了。那时候她要是想读研是很容易的事。”
武雯雯和邱小群对视一眼,随便扯了几句将话题拉了开去。
从那以后,何棠的日子变得好过许多。
刘革慢慢地将一些工作交给她做,比如一些配合其他单位围标的标书,他让邱小群和何棠一起做,邱小群与她分工以后,何棠就会很认真地做起来,碰到不懂的就去请教邱小群或武雯雯。
古语说日久见心,虽说部门同事并不一定能真正了解何棠的为,但经过近两个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谁都能感觉出,何棠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她温和内敛还容易脸红,工作起来又很认真努力,其实非常适合需要用严谨仔细的态度来对待的投标工作。
曾经背后对她口出恶言的施智敏甚至悄悄地和武雯雯说:“武姐,别说,其实找对象就想找个何棠这样的女孩子,温柔贤惠,长得也满可爱。”
武雯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说:“够胆去撬老大的墙角吗?”
施智敏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倒是想问问何棠有没有姐姐妹妹。”
武雯雯一拍脑袋道:“预算部新进来的吴慧尧,是何棠的好姐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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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的春天虽然短暂,但却明媚美好。
桃花尽,梨花谢,四月底时,何棠发现,她和秦理结婚快满三个月了。
日子过得很简单,很平淡,何棠心里却一点也不失望,反而满足又感恩。
她的工作渐有起色,和秦理的相处也愈发亲近自然。
本来,他们是属于闪婚的,但是这三个月的磨合时间里,他们对彼此越来越了解。
秦理对食物的口味喜好,喜欢的服装款式及颜色,支持的球队,还有生活上的诸多小习惯,何棠都知道了。
何棠爱吃的零食水果,喜欢的电影明星,偏好的穿衣风格,还有念书时的一些糗事,秦理也知道了。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性”。
这方面,秦理和何棠就像两个共同学习进步、探索研究的好学生,他们相拥一起,共度过一个个美好的夜晚,越来越和谐、美妙、开放且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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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节放假前的一天晚上,秦理十三楼的复健室复健。
他站站立架前练习站立,何棠坐边上陪着他,一边绣着十字绣,一边和秦理聊天。
话说到一半时,秦理突然噤了声。
何棠等不到后半句话,奇怪地抬头看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何棠已经发现了好几次,秦理不管做什么的时候会突然地怔神,就像是发呆,几秒钟后他会突然反应过来,接着说话或是做事。
何棠问过他究竟是怎么了,秦理都笑着说没有事,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她不放心,悄悄地去问了秦勉,秦勉面色很难看,说:“知道了。”
何棠不知道秦勉知道了什么,见他脸沉沉的,她也不敢多问。
这一次,如往常一样,秦理很快恢复了原状,他见何棠呆呆地看着他,不禁问:“糖糖,怎么了?”
“刚才又走神了。”何棠放下十字绣,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阿理,觉得很不对劲啊。”
秦理脸色轻微变化,立刻又镇定地说:“没有,想多了。”
“真的么?”何棠担心地问。
“当然是真的。”秦理站得很累了,说,“糖糖,帮去把郭叔叔叫进来吧。”
何棠应下,刚要转身,秦理又叫住了她。
“糖糖。”他说,“去北京玩过吗?”
何棠摇头:“没去任何地方旅游过。”
秦理牵唇一笑:“劳动节时,带去北京玩几天,好不好?”
“啊?怎么突然想要去北京?”
“刚巧要去见个客户。”秦理温和地笑着,“和结婚那么久,哪里都没带去过,真是很说不过去的。”
“……”
“和一起去,好吗?不想一个去,已经习惯身边了。”他说。
“好啊。”何棠终于点了点头,笑得羞涩:“还没坐过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