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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吾家有子初长成
乌衣巷，大盛勋贵重臣聚居的地方,这一天清晨，自打巷口处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两两骑前后进了乌衣巷，走前面的二十来岁年纪,一身绛紫行衣爽利精神，外套着一件月白色滚了雪狐风毛的大氅,又带了三分贵家子弟的气度,这位公子头上戴着一个镶琥珀亮银发冠,容貌俊逸，身形匀称，下马的一瞬间，隐隐带着将门子弟的威风，他将缰绳甩给后面跟着的小厮，几步窜进了兰陵侯府的大门：“爹！娘亲，儿子回来了！”
二门上的报了大少爷回府的消息，如筝就欢喜的迎了出来，这两年应祥一直被自家夫君放三关历练，一年也回不来两三个月，如今早早就回来过年，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十分欣喜，她急急出了堂屋，没想到有更快，一道桃红的身影直窜出去，口里惊喜的喊着“大哥”却是伸手就一拳，苏应祥“啧”了一声，闪身躲开，兄妹二来往过了十几招，苏应祥看自家娘亲有些担心了，便轻笑一声从一个诡异的方向斜劈出一掌，苏应祯见躲不过了，本能的一闭眼，兄长的掌风却只是斜斜滑过她微笑着的唇角，顺势刮了刮她的鼻子：“臭丫头，偷袭？”
苏应祯睁眼笑了笑：“哥，那一招好厉害，爹爹没教过啊！”
应祥却是诡异地一笑，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看着小姑娘的脸色“腾”的红了，便扔开她，几步走到如筝面前行礼笑到：“娘，儿子回来了！”
如筝看着长高了也黑瘦了的自家长子，心里又骄傲又心疼，赶紧伸手将他扶起：“好孩子，可算回来了！”说着就拉他进了屋，院子里的苏应祯平复了一下面色，也笑着跟了进来。
苏应祥一进屋就东看西看的，知子莫若母，如筝如何不知他找的是谁，赶紧拉着他坐下，又让丫鬟们上热茶，摆早饭，才笑到：
“别找了，今日是节前最后一次大朝，爹爹早早就去上朝了，然后还要到刑部去问圣上让督办的案子，午后才能散值回来呢，弟弟捎信来说是入了腊月便同师伯他们一起回京师过年，估么着也快到了。”
苏应祥这才笑着点点头：“数月不回，儿子真想爹娘了，还有祯儿海儿。”
如筝笑着摸摸他头：“好孩子，们也想。”
按说京师贵门大家里，男孩子长到十三四就会被要求行止有度，沉静内敛，这些思亲的稚语也就不能随便说了，可兰陵侯府，却是没有这个规矩，毕竟已过不惑之年的侯爷本如今到了家还经常进门就来一句：“小筝儿想死了”之类的……
所谓上行下效，上梁不正……
如筝笑着摇摇头，甩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她本心来说，夫君和孩子们黏着自己，自己还是很欢喜的，更何况只是家里才是这样，自家的孩子无论是谁，哪怕是猴子一样的应祯，只要是出了府，都是堪称世家公子小姐之典范的。
没想到自家夫君这十几年表面看上去“放任自流”的管教方式，不但没有养歪了三个儿女，反而让他们从容有度又娇憨可爱。
也许真的是自家夫君说的那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吧，反正侯府这一家子，都是到家就没正行的，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喜欢了，离不开了。
想想过不了多久，就难得能够一家团聚，如筝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待早饭摆上，苏应祥看着自己最爱的三鲜银丝面，脸色就是一喜，如筝给他盛了一海碗，他搓搓手就挑了一箸吃了，放下筷子叹了一声：“娘，这定是您亲手做的，儿子边关不时就会想起娘煮的面，想起来就……”不知道是热气嘘的还是怎样，他眼睛里竟然渐渐浮起一丝晶亮，又赶紧笑着掩了，低头吃面，如筝也红了眼眶，伸手摸摸他被边关的寒风拍的有些粗粝的脸颊，笑到：
“喜欢就多用些。”苏应祥点了点头，笑了。
如筝又招呼应祯也赶快用饭，小丫头欢喜地夹了个金银花卷嚼着，脑子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那儿出神。
母子三正用着，却不防院子里传来丫鬟们一声惊呼，苏应祥撂了筷子起身挡门口，戒备的面色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时化为惊喜：“校，就不能走大门么？！”
苏应祯一听他这话也笑了：“校又翻墙头了么？！”
此时门帘一挑，苏家三少爷苏忆海一身黑色劲装，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对着苏应祥微笑行礼后，又到如筝身边跪下：“娘亲……”
如筝摸摸他头发，苏忆海喜欢的眯起了眼睛，活像只黑色的大猫，看得如筝一阵爱怜：自己这个千宠万娇的幼子，自小就沉迷武艺，十二岁那年中秋，苏有容带着他同师门众聚了一次，竟然当天就被上官铎评断为“不世良才”给“拐”回了回梦楼，如筝看着儿子一脸兴奋的样子，也舍不得拦着，却是回到家后足足伤心了半个多月，苏有容也曾劝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什么的，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就是觉得自家儿子小小年纪，家练武也就罢了，何必……
不过时日长了，虽然还是思念，她却也释然了：儿女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男孩子要闯天下建功立业，女儿也迟早要出嫁，左右他们心里有自己，自己也思念着她们，一家虽然不能时时一起，却总还是亲亲近近的一家，总比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如同仇雠的那些要好得多。
两个儿子都远行了，好还有个贴心的姑娘陪着自己，每每看到应祯的笑颜，她总会感叹，若非当年自家夫君那样不放弃一线希望的施救，自己哪儿有福气得到这样暖心的小棉袄呢！
应祯喜欢黏着爹爹，怕是也有这个因子里面吧，血脉亲情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如今儿女们都凑齐了，如筝便吩咐丫鬟们好好准备晚间的家宴，就等夫君回来，一家团聚。
吃了早膳又歇息了一阵，如筝就带着三个孩子到西府给卫氏夫请了安，再回到院子里，苏忆海就盯着自家兄长一个劲儿地看，如筝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自小就这样，能不说话办到的事情，绝不说话，能一个字说清的，就不用两个字，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有一次自家夫君逗他说话，怎么逗都还是三两个字往外蹦，忍不住就长叹一声：“定是和祥儿话太多了，把海儿方成了师兄那个德行……”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苏忆海没几年真的随着上官铎走了，想来师徒二脾性相似，应该是十分和睦的……
如筝看看面前的两个儿子又微笑了：一个形似，一个神似，也不错。
看着小儿子，她忍不住就想到了二十几年前芙蓉树下那个顾盼流飞的少年……真像啊！
苏应祥被自家弟弟晶亮的小眸子盯的不行，回头用一模一样的凤目也盯着他，慢慢眯起了眼睛：“要干嘛？看得后脑勺都凉飕飕的。”
苏忆海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立着的宝剑跃跃欲试地看着苏应祥，应祥翻了个白眼：“没戏，骑了半宿的马赶回来的，累着呢……”
苏忆海却不放弃，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哥。”
“没戏！”苏应祥斩钉截铁地，声音里却带了一丝调笑：“哥累着呢，再说是师伯教出来的，是爹教出来的，什么时候看爹打败过师伯，才不找揍呢，苏校给安安分分地呆着，陪娘说话儿去！”
“哥……”苏忆海把剑抱到胸前，略带叹息地说了一声。
苏应祥脸色一沉：“这么烦呢！说了累着呢再说院子这么小，一疯起来就没边儿，上次就把水缸给打了，就知道到娘那里腻着卖萌，还不是要给收拾残局！才不当冤大头呢给老实呆着！”
“哥~~”苏忆海叹了口气，抱着剑缩了起来，眼神黯淡地盯着脚前的石板地，看的苏应祥一阵不忍，烦躁起身抓了佩剑：“臭小子，多说几个字能累死啊！提前告诉不许用暗器听懂么？敢用暗器以后都不陪练剑了这个武痴！！！”他一边说着，一边撩了帘子蹦到院子里：“外面忙乎的都进屋！家三少爷又发疯了，当心误伤！”一边儿这么喊着，一边儿还插了院门。
苏忆海好整以暇地起身，对着如筝行了个礼，如筝无奈地摇头笑到：“这孩子，就仗着哥哥宠吧，成日里就欺负他。”
苏忆海被自家娘亲识破，脸一红笑着窜出了屋子，不多时外面便传出金戈断玉之声，苏应祯兴致勃勃地抓了把瓜子坐堂屋门口，撂了半边儿帘子看着，如筝从帘子缝里面看了看，兄弟二来往，斗的正欢。
最早他们这样切磋时，如筝还怕过刀剑无眼，不过看的多了，她倒也放心了，忆海年纪小有时候难免莽撞些，应祥却是再稳妥不过的性子，有他压着，二比剑倒是从没出过伤，不过院子里的东西总要有一两件遭殃……
她正想到这里，外面突然传出一声脆响，如筝大略想了想方位，估计着应该是节下里要用的腌菜坛子碎了一个，心里便叹了一声“果然”
她笑着摇摇头，也不管他们，自低头绣着一条帕子，再抬头，却是听到自家闺女惊喜地叫了声“爹爹。”
如筝没想到还没过午自家夫君便散值回来了，心里一阵欢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顺着应祯看的方向一抬头，却见苏有容正站院门口正中的门罩上，抄着手俯身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儿子：“话说……关了大门这是给拆房子呢？敲门也不应，满院子都是俩鸡飞狗跳的声音，老子进自己家门还得翻墙头……皮都痒了是吧？”
院子里的俩孩子见是自家爹爹，赶紧收了宝剑恭敬的行礼，苏有容这才笑着摇摇头，纵身下了院墙，一手一个提留着他们的脖领子拽到了堂屋：
“臭小子们，不回来让想，回来就招烦，还小么？”嘴里埋怨着，脸上却都是笑意。
一家五口落了座，如筝赶紧唤了丫鬟们出来上茶准备午饭，自给苏有容除了大氅笑到：“今儿倒是回来的早……”
苏有容抬头对她笑了笑：“嗯，刑部用了半年了，大年下的还不放回来可是要掀桌的。”一句话，逗得如筝嗔笑着摇头：“多大了，说话还这样，孩子们都是随了！”
坐下的三个孩子都低头偷笑着，看自家爹娘打情骂俏……十分有趣。
苏应祥一向多思，如今听娘亲提到刑部的事情，心念一动便装作说笑言到：“爹，您今年也是忙坏了吧，儿子三关都听他们说呢，下面的都笑称您叫‘六部尚书’呢。”
苏有容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家儿子话里有话，眼中就露了一丝赞许，嘴里却也顺着他说笑到：“别听胡说，六部尚书？一个个用跟用三孙子似的，爹就是个六部跑腿儿。”
一家说笑了一阵，又用了午膳，苏有容就叫了应祥到书房，父子落座，苏有容开口笑到：“怎么，外面都听到什么了，说说。”
苏应祥知道父亲是对自己刚刚的话上心了，便细细说了这一年的见闻，末了犹豫着开口：“爹，虽然儿子知道您这几年劳累都是为着社稷万民，为了分君之忧，不过外间……”他同自家父亲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没有隔阂，可此番却也觉得自己说的多了些，想着外那样臆断冤屈自家父亲的话是由自己嘴里说出来，多少就有些别扭：
“爹，这也不过是些小的无耻谰言，您不必太放心上，儿子也是多言了。”
苏有容却是看着他笑了：“好，祥儿也懂得想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了，不错……”他拿了案头上一方小印把玩着，笑到：“不必妄自菲薄，顾虑的很对，今年辗转兵部刑部做了很多事，也是圣上实缺手的缘故，等过几天义父回来了，同他商量一下，年后便向圣上递个养病的折子，自打那年南边中了瘴气，这个身子就成了娘的心病，这回正好，也装他一年病，好好休养一下！”
苏应祥笑着点了点头：“嗯，父亲英明。”
苏有容放下印章起身坐他旁边，压低声音说到：“说到义父，还有桩事情要跟商量……”
苏应祥见自家父亲神秘兮兮的，赶紧转头肃容听着：“是，父亲请讲。”
苏有容难得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当下笑到：“得了，说的是好事……祥儿啊，十九了，妹妹也十九了，当年跟娘说不想让们太早成亲，出嫁，不过此时看到是差不多了，想着今年趁回来，将二的婚事定下，妹妹那点儿小心思也是知道的，当年凌小安凌小安的，到头来俩还是闹着玩儿过家家，如今念安娶了谢家的孩子，应祯这孩子眼见是看上了念恩了，边关同他甚为投契，有没有帮妹妹探过他的意思？”
苏应祥听着自家爹爹说起自己的婚事，心里也是一阵跳，赶紧压了压笑到：“爹，哪里还用探，不瞒您说，若是说祯儿和子匡的事情，那是十拿九稳的，每逢家里给去了信，这小子总要凑合过来问家里都怎样啊……什么的，儿子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念着您这个义父呢，时候多了才知道，这货是拐弯儿抹角跟打听祯儿呢，上个月他掉了个荷包让给捡了，看着就觉得那针脚熟，仔细想了想又盘问了他一番，才知道竟然是祯儿这丫头不晓得什么时候偷偷塞给他的，那蝴蝶绣的，跟树叶子似的！亏难他还当宝贝贴身带着……啧啧。”
他笑了笑，又到：“若不是知道这小子很少回京师，都要揍他私相授受了，不过……爹，看妹妹也是极喜欢他的，您要是向义父提亲啊，儿子看准能成！”
苏有容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放心了，看妹子这几年跟魔怔了似的，万一念恩心里没她，倒是可怜了，如今看来，甚好甚好。”他笑了笑：“行了，说完了她，呢，想让爹给去哪家提亲啊？”
他话音未落，苏应祥的脸就红透了：“爹，婚姻大事，儿子不敢自专……那个……”
苏有容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笑着拍了他头一巴掌：“得了，跟老子还客气，们仨自小就被宠的主意太正！要是给找门不喜欢的亲，还不给反出京师去？好好儿说话，赶年前就去凌家给俩提亲了。”
见他这么说，苏应祥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还是没能瞒住自家爹爹，当下便笑道：“爹爹洞明，儿子这点小九九怎么逃得过爹爹的法眼！儿子先谢谢爹了！”说着就起身行了个礼，苏有容笑着扶了他一把：“行了，瑛姐儿是个好孩子，岁数也合适，等义父回来，就到他家，跟他还有伯震兄提亲去……唉，俩孩子都落他们家了，凌家是有多好，们一个两个都被家家的把魂儿给勾了？”
苏应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又甜，只是傻笑着，苏有容又略敛了笑意言到：“不过有一桩事情，要放心上，凌家家风严谨，虽然说女孩儿出嫁随夫，可是瑛姐儿却是从小看着亲长和谐长起来的，既是生素净的后宅里，自然不懂妻妾相斗的道道儿，也肯定厌烦透了那些，既然爱她，就该敬她，说说，成婚以后怎么着。”
苏应祥见自家父亲发问了，赶紧肃容躬身道：“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您放心，儿子也是一辈子不打算要妾室通房的，等瑛儿进了咱们家，儿子就像父亲您对母亲那样对她，定不让她受委屈！”
苏有容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想的儿子肯定也不会做那些腌臜事情，那过两天就去凌府替们提亲，放心……定然把他家俩孩子都诓过来。”他这么说笑着转身出了书房，苏应祥笑了一阵，看着自家爹爹身后雪白的头发又愣了愣：他们长大以后，娘亲就讲了当年北狄公主逼亲的那一桩事情，父亲的抉择令他十分震动，自小看多了父母之间的恩爱，他的想法也和其他勋贵子弟不同，总觉得如父母这般一世一双，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况且他的瑛儿这么好，他才舍不得她伤心落泪，争风吃醋呢！
想着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能夙愿得偿，苏应祥兴奋地父亲的书房里转了三圈，又使劲儿压了压心里的欢跃，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掀帘子出去了。
午后，一家难得团聚一起饮茶聊天，晚间又将西府的卫氏夫请来，吃了个团圆饭，如筝看着自家夫君和孩子们的笑颜，忍不住又心里感谢上苍对自己这一世的恩赐。
欢欢喜喜地一餐饭吃罢，一家子簇拥着祖母回了西府，回到寒馥轩，五口坐着说了些怎么都说不完的话儿，如筝见夜深了才轰着儿女们去睡了，自同苏有容梳洗了躺床上，苏有容说了午后跟儿子商量的事情，如筝就欢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如此说来，要赶紧准备起来了！”
小半个时辰以后，苏有容无奈地看着兀自那里兴奋地叨叨，时而又担忧着盘算嫁妆聘礼，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自家夫，心里万分后悔没有憋到明早再告诉她这一喜讯。
“筝儿……夜深好睡了……”苏有容叹了一声：“明日陪一起合计，再说定了亲怎么也得一年呢着什么急？”
“筝儿……不困吗？明日休沐也禁不住这么耗着啊，二更了夫！”苏有容长叹一声，决定还是放弃规劝改用强的，伸手将如筝拉着压身下：
“看是得累一累才能睡得好了，无妨，勉为其难帮帮！”说着，他就低头她额上印了一吻：“唉，看都跟个老头子似的了，还那么美，这十几年的岁数都长孩子们身上了，合着是没长大是吧……”他叹了口气，压住她笑着推自己的手：“别客气，带活动活动，好睡觉，乖啊……”
如筝知道此番是惹了他，逃不过了，心里却是一甜，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胡说什么呢，哪里老了……”
苏有容笑着点了点头：“是，夫君正当年呢！来来来，让好好疼疼！”
如筝笑着啐了一句，却也不绷着，伸手解开了他中衣上的带子：“祥儿说，过了年要上折子告病修养么？”
“嗯，夫以为如何呢？”
“甚好！”林如筝笑着抬头贴他耳边：“乖乖上折子，明年也好好儿疼！”
她一句话勾得苏有容呼吸都乱了一下，点了点头就俯□子：“得令了夫~”
夜色醉，寒馥轩的火龙今年烧的也很暖，虽然儿女们都大了，却也没有妨碍这卧房的两位主恩爱不减当年，花好月圆，国泰民安，慈孝友悌，白首同心……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