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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等,奥兰多放弃去取自个儿的爱车,直接折回餐厅把其余三个塞进了路边的计程车里。
一路风尘仆仆到达王室私医疗机构的时候,露西医生已经门口等候他们多时了。她穿着白大褂,两只手插衣兜内,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眶也红了个透,稍远一点看都不怎么能找得到眼白。
秦珊听布莱迪提过她几回,却没想到这名女医生这么年轻,而且还是个亚裔。
她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瞳,五官柔和,肌肤是健康美丽的小麦色。不过她并非华,而是新加坡,国内念完本科后就考到英国读研,紧接着全家移民,从此留了这个优雅又复古的雨霾之城。
奥兰多第一个下车,看得出来他很迫切,露西言简意赅地对他陈述了一番布莱迪的情况:“高烧,神志不清,无法正常进食,颈部和腹部都出现肿块,贫血情况非常严重。”
“们实控制不住晚期癌细胞的转移。”她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奥兰多急着去探望他哥哥,只留下病房号码,并嘱托门童去前台取一把伞来,就快步跟上露西医生走进了医院大厅。
这间私医院是一栋方形的灰色建筑,外形很像是一座稍微缩小版本的白金汉宫,医院前面有大片草坪和工湖,中午的阳光非常好,隐没花团锦簇中央的小径上,有不少年轻的护士推着病散步,做复健,吸收新鲜空气。
秦珊率先推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她接过门童的黑色雨伞,嘭一下撑开,交到了沃夫手里。
为了四倍的肉丸子,们的苦力小狼狗只能继续打着伞,背上身高一米八多的血族青年,朝建筑物里慢吞吞挪去。
秦珊主动要求揽下遮阳工作,却被银发青年一口回绝:“个子太矮,而且那个角度撑绍容易有阳光泄露进来。”
秦珊有几分心疼地斜视哼哧哼哧地沃夫:“那只能辛苦了,小家伙。”
弗瑞呵呵了两声:“小家伙?他要是小家伙就是纯真无邪的襁褓男婴。”
黑毛男面露不悦,立刻做出要把伞柄放低引入日光的姿势,没骨气的血族赶忙求饶:“不,不要这样,刚才的百叶窗之刑烧烧得还不够本吗!”
沃夫这才得逞地扬起眉毛,回给秦珊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并且笑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四倍肉丸子。”
秦珊抹平他杂草旺盛般的漆黑头发:“一定!”
一行很快找到了布莱迪的病房,两个斗了一路嘴的非类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很自觉地闭上嘴,小心翼翼地跟秦珊后头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装饰非常雅致,壁纸和家具都是舒服的乳白色,布莱迪床头柜和窗台边摆满了绿色的盆装植物,可以用来净化空气。
它们生长的非常好,旺盛到可以用来当窗帘,但一直照顾它们的病房主,此刻正陷干净柔软的床褥里,面容沉静,身体羸弱,用睡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才几天不见,他的肌肤和嘴唇似乎更苍白了,下巴瘦成尖尖的一道,双眼紧阖,金色的睫毛淡得像是随时会化开的光。
奥兰多和他的母亲站一起,静静凝视着床上的男。
病房里没讲话,如同无声的镜头片段,就好像床上的青年是神只入梦了一样,没有敢打搅。
气氛宁静而压抑,坐轮椅上的弗瑞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只好转动车轮来到一旁沙发的阴影里停下,紧接着抽出茶几下方的杂志搁膝盖上轻轻翻阅。
秦珊和沃夫轻手轻脚地挤到了银发青年身边,和他并排坐,女孩光裸的胳膊不经意地摩擦过弗瑞的手背,他能马上察觉到来自类的体温,那么温暖,能烫进心底。他抬头去看白色的窗台,日光从植被的缝隙里钻入房间,滚落地板上,富有生命力的叶片和茎秆像是大自然的魔法手,能把太阳都染上剔透的绿意。
弗瑞摩挲着挂轮椅扶手上的银色伞柄,突然间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不是鲜活的生命。
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会凋零,每一个生命都会亡别,或早或晚。
只有他,能够永远生存下去,以永世的孤独、黑暗和冰冷为代价。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他可以奢侈地赋予极大的好处,他也可以让永远得不到另一样无比渴望的东西。
实际上,弗瑞并没有告诉他们,初拥是一种非常复杂和难熬的仪式。
需要干燥透风的黑暗地下室里进行,要浴缸里催眠初拥的类对象,要将对象的鼻口都封住,加入冰块和冷水,完全麻木的状态下被自己吸掉60%的血液……接着才会向类的身体里输送自己的血液,循环以上过程直到类身体里的大部分血液都被替换掉,才算是结束初步步骤。接下来,还需要类自己的自控制和求生意志,才能顺利获得永恒的生命……
所以,能挺过初拥过程的类,都是个心智和身体素质都非常强大的。
还有一点就是,血族不能吸食死的血液,或者说是将死之的血液,因为这样的鲜血会使他们变得非常虚弱,甚至,会让它们死去。
病床上的那个类,生命气息已经极度微弱,和他交换血液摆明是帮自己折寿,加速自己的消亡。
不过他还是坐了这里,并且已经坐了这里。
弗瑞活了几百年,许多事情上都原则性极强,强迫症非常严重。但是,就这一刻,他突然想随心所欲一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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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的小隔间里,秦珊一行再次聚到一起,开始商量初拥的事情。
弗瑞首先就吊儿郎当地描述了一番初拥的具体事项,并且表明自己的观点,他觉得布莱迪可能塞冰块或者放血那个环节就会承受不住暴毙身亡。
他刻意不提那件吸血鬼会因为吸食病态血液而衰弱的事。
这是个大问题,奥兰多从进医院后,就一直神色凝重,极少开口。
秦珊只能代替他弱弱地问:“就没有简单一点的初拥方式吗?比如互相咬一下吸一下什么的就完成了。”
“以为演美剧和写小说吗?”弗瑞支起下巴,细软的银发滑过指缝:“吸血鬼没法自己开那个金手指。”
“好吧,”秦珊十根手指不停地交叉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奥兰多抬手,用食指眼皮上刮了一下,神态透出几丝疲惫:“再等等吧,”他也不敢妄自冒险:“等两天,等布莱迪先醒过来。”
其他两也同意了。
沃夫从来到隔间后,就趴小圆桌上睡着了,流了许多口水,直到会谈结束,这只疲劳的大狗都没有醒过来,秦珊心生怜惜舍不得再虐待小动物了,赶紧去沙发上搬来一个靠枕让他挨着枕着继续打瞌睡。
午后的日光依旧鲜亮,秦珊陪着奥兰多医院门前的大广场散步。
暮夏的风带来微不足道的熏热,刮脸上非常舒适,花香和蕊粉浮空气里,淡淡的,若有若无。
秦珊走奥兰多身侧,她有几次想去握住男前后小幅度摆动的手,又有点害羞,很奇怪,那么大胆热烈的接吻都经历过了,这些平淡的小动作上却变得格外拘束局促起来。
所以走了一段路后,她还是放弃了,只抿了抿唇,开口叫身边的男:“奥兰多。”
“嗯?”
“可以把担忧啊,难过啊,纠结啊之类的负面情绪分给一半,”秦珊垂眼去看被自己抬高的手背:“如果觉得很累喘不过气的话。”
“呵,”奥兰多像是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冷哼一声,看着远处的红衫树丛:“已经很敏感脆弱和抑郁了。同样的事,比别更容易认为是挫折,同样的挫折,比别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同样的负面情绪,恢复起来比别要花更多的精力。”
“很多事情上都看得出来。昨晚更不用说,和差不多大的年纪,已经是独当一面的船长,而,只知道哭鼻子要别哄,”男总结自己的观点:“像这样的弱者,还配来帮承担?”
秦珊捏了捏鼻梁:“居然把完整体验类负面情绪后还勇敢选择活着的视为弱者,这个论点根本不对,”理论的劲头又上来了:“怎么啦,哪里不行,不是所有像这个年纪的女学生都敢独自一待国外还计划着当船长夫的!”
“船长夫?”可笑的名词,奥兰多立马反语嘲讽:“真是令惊叹的远大志向。”
“随怎么说吧,”秦珊揪了揪男的衣袖,她最近总喜欢对奥兰多做这些细微的肢体触碰,不那么过分,但也足够让她心满意足:“自己说,对冷嘲热讽之后,是不是开心一点了?”
奥兰多并不否认自己的感受,他都有点怕这个中国闹脾气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上唇,他冷漠地回道:“是的,也就一点的千分之一。”
“那也不错了,这就是帮承担负面情绪的方式。”秦珊满意地笑起来。
奥兰多垂眸看了她一眼,这家伙的唇角就一直下不去,真的非常开心,情绪指数飙升到顶值,自满足度还真是低。
他是真的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喜欢他,虽然喜欢他的女并不少,但没像她这样,能坚持到这样一种极端的境地。
奥兰多一直对女存有偏见,这种偏见来源于他的母亲。
十七岁,他的伯爵父亲去世之后没多久,他就亲眼目睹曼妮把希曼尔大公带去了自己的闺房。她向来把卖弄风骚和美丽当做博取名声和维系利益的武器,但是,这件事对奥兰多的触动非常大,因为他的父亲才去世两个月而已。
而他也明晰过来,很多时候,他父母所展示给他们兄弟俩的鹣鲽情深,很有可能都是逢场作戏。
一切一切,都无关爱情,只是各取所需,为了维系姓氏的存,扩大家族的势力。
所以他不辞而别,背井离乡。
受够这种氛围了。
受够了。
与此同时,他抵触感情,再纯粹的感情到后面都不能免俗,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完全不要触碰。
良久,奥兰多都没再开口。视野里,阳光为杉树顶挂上金色的光圈。
金发男极轻极轻地吐出一口气,问秦珊:“喜欢到什么程度。”
秦珊咬指甲:“就算现给两刀也没法不喜欢。”
“能这样喜欢多久?”
“嗯……”迟疑了一会:“那得看活多久了。”
“回去了。”奥兰多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大楼走去。
秦珊小跑着赶到他身边,寸步不离跟上男,真是奇怪,问完一堆奇怪的问题就跑,还以为要答应跟一起了呢,哼哼哼。
*****
两天后,昏睡两天的布莱迪终于神智清醒了一点,不过还是发低烧,但已经能吃少量流食和进行简短的交流了。
这让病房里的家属和医师都大松一口气。
露西医生喂了男一点粥后,他转动着灰蓝色的瞳仁,扫视了病房里所有一圈,最终停留床边的奥兰多身上,虚弱地启唇:“有些话,想单独和奥兰多说。”
仅仅只是牵动嘴角,都能漾动浑身的痛苦,腿部的水肿始终无法退下去,溃烂的伤口也极难恢复。
沃夫推着弗瑞走出门去,秦珊和曼妮跟后面,露西最后一个出去,她极轻地带上了门。
奥兰多拉近椅子,靠的离兄长更近了几分,布莱迪轻微地动了动一边的手臂,像是要伸出手来。
血脉相连带来的心有灵犀,奥兰多取出布莱迪的手,他的手已经瘦削到股掌分明,奥兰多用两只掌心包裹住男的手,不让一点外面的凉意侵袭。
就像小时候,某个冬天,少年布莱迪曾经庄园宅邸门口,把金发蓝眼的小男孩从雪地里揪出来,替他捂手那样。
几乎一模一样。
但奥兰多又不敢完全效仿当时的情景替他搓热,因为布莱迪已经太羸弱,禁不住一点风吹雨打,他怕自己稍微控制不住力道就会让把哥哥搓伤或者捂化。
奥兰多与他对视:“布莱迪,勇敢的弟弟已经成功捕获血族一只。所以,再撑一撑,不会让离开,会一直,一直,非常健康地活下去。”
“正是要和说这个,”布莱迪嗓子沙哑,他陷枕头里,摇了摇头:“放弃了,决心死去。奥兰多,亲爱的弟弟,对不起,食言了。原谅,这是第一次言而无信,也是最后一次。”
彼此交握的手一瞬间僵硬,片刻沉默之后,奥兰多问:“为什么?”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像进行日常交流,哪怕他心里有再大的震动。
布莱迪微笑:“还记得信里和说的吗?”
“说很想活下去,只记得这个。”奥兰多捏紧他的手,表达出自己的情绪:“那天走之前,也答应过,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活下去。为什么突然要放弃?”
布莱迪的目光慢慢逡巡到床边的绿色植物上:“比起一直活世上,看着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还不如让们看着离开而悲戚。庄园的房屋产权,已经遗嘱里明确标注了转交到名下。也二十七了,庄园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布莱迪反扣住弟弟逐渐松弛的手指:“原谅,一棵树都宁可太阳里死去,也不想黑暗中永生。那天走之后,想了许多,太久太久,二十九年的生命,全部献给了庄园,这个姓氏,以及从属于它的家业。那封信是半年前写的,半年过去了,依旧没什么长进,还是懦弱,还是自私,还是想完全摆脱这一切。真的累了,原谅的自私,这一生,自私很容易,爱自己却很难。好好爱自己,奥兰多。”
奥兰多注视着他哥哥许久,力量才重新回到手心,他将男的手臂掖回被子:“知道了。其实很勇敢,连死亡都不畏惧,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去害怕。”
布莱迪咳了两声:“别记恨曼妮,她真的爱着们的父亲。”
“但她还是背叛他了。”
“她别无选择,爸爸去世,们年纪又那么小,家业光靠她一个女难以扶持,”布莱迪鼻尖泛红:“跟她并无区别,深爱着露西,却因为身份悬殊,只能一次接一次拒绝她。”
“她也许只是觊觎的财富和地位。”
“奥兰多,记住,永远别去怀疑一个爱的。”
奥兰多平静地看向窗户后面的天空和草地:“也许她们根本不和说真话,就像曼妮那样。”
“那没关系,可以告诉她们真相。”
“不明白。”
“不可能替别诚实,但可以做到对自己诚实。”
“所以该怎么做,怎么说,当爱上一个的时候。”
“那时候,就应该说爱她。”长时间的交谈让布莱迪耗尽心力,他说完这句话,就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微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孩。
“出去了。”奥兰多再一次轻和地替他掖好被角,道别。
“奥兰多,”布莱迪唤住他,年近而立之年的老男,完全变成一个青春期大男孩,他闭着眼,矫揉地提出请求:“想吃一顿的小女友做的饭。上回半夜下楼,看见她给煮宵夜,很香,不想打扰们,但依旧会羡慕,知道的,露西的厨艺很烂。”
“好。”年轻男背对他站立床边,眼底瞬间汹涌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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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奥兰多走出病房,他平静地宣布:布莱迪选择自然死亡。
所有的目光都变得极其惊诧和震惊,但是没有开口想要去提出什么偏激的异议,银发男靠回轮椅,慵懒地勾起嘴角,呵,明智的抉择。
曼妮坐一边的椅子上,她的眼眶红了又红,却始终没有渗出泪水,她难过又开心地笑了,这笑容里又隐含着一丝美丽的释然,翘起的红唇仿佛盛开刚好的蔷薇。
奥兰多坐到她身边,捏了两下自己母亲的肩膀:“好了,够了。”
他安慰方面完全不行,只能艰辛僵硬地找措辞:“也许布莱迪不是的亲生儿子,因为和长得很像,而他的性格却跟完全不同。”
曼妮靠向奥兰多的肩膀,小男孩果然已经长大了,肩膀宽厚的程度不亚于他的父亲,她说:“不,们就是亲兄弟,没一个让省心,而且,们挑女孩儿的眼光都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秦珊。
女孩正拍背抚慰金眸子水汪汪的沃夫,他好像要好久才能从“明明灵机一动想出好办法做苦力那么久结果类还是选择自然死亡”的打击中回过魂来了。
弗瑞环视这群依靠一起的类,心中嘲笑,类果真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啊,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强壮的身躯,只能靠聚集一起过活。无比漫长的岁月里,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只能依靠着他的善意和智慧而生活下去。
银发男转着轮椅,无声地穿越走廊,最后把自己停靠大厅门前。
他拎起手边的黑伞,将它嘭一声撑开。
然后一点点,举着它,游下滑梯一样长廊,直到外面广场的地面才停留下来。
外面是大中午,很热,让这个冰冷的血族有点难以适应。
这种温度像有魔力一样,勾引着他。银发青年握着绍久很久,突然间,他无法抗拒地,将伞撇到了一边。
下一刻,阳光强烈得是一场旷世热恋中情给他的拥抱,扒筋蚀骨的疼痛,炙热难捱的灼烧,刻骨铭心。
短短一秒后,他将伞撑回自己头顶。
这大概是他永恒生命中,最短的一次坠入爱河,最快的一次失恋了。
温暖的日光是他永生无法触及的透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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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秦珊去医院的厨房,认真炖煮了一锅汤圆。
没有夹心,普通的原味。但几个还是病房里谈笑风生着吃完了,布莱迪笑得最开心,生病之后他第一次吃这么多。因为秦珊告诉他,这道料理,中国,象征着“团圆”和“圆满”。
两个月后,赫伯特伯爵因病去世的消息英国王室里传遍,葬礼按期举行完毕。
但是没过多久,贵族名流们的目光又被一则崭新的讯息吸引过去,霍利庄园被最新的继承者挂牌销售了。
这英国贵族圈里闻所未闻,没会抛弃自己的家业,还用这种侮辱性的廉价变卖方式。因为一座庄园不仅仅只是一个豪宅,更是权位的象征,世代的积淀。
但是当众打听到那个新伯爵的名字的时候,又瞬间释然和理解了,许多都记得他,因为他夏洛特舞会上演奏的那一首震撼心的《惊愕》。
没过几天,曼妮收到了庄园成功售出,七千万英镑入户的手机简讯,她勾唇一笑,按黑手机,将手提箱放回地面,叩了两下自己家别墅的大门。
嗯,回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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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的雾霾,终于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辆黑色的计程车从霍利庄园的白色大道上缓缓行出。
黑面包车停了大门口,车窗缓缓被滑下,身穿黑色制服的门卫瞥见了里面的,立刻行脱帽礼:“伯爵大。”
下一刻,一只黑压压毛绒绒的狼狗大脑袋竖立窗后,挡住了车内正要讲话的,它看上去很兴奋。
金发男一把扳开抢镜的狗头,露出属于他的淡漠而英俊的面孔,他平静无波地嘱咐门卫:“庄园明天就会有新的主入住,记得接待好他们。”
“好的,伯爵大。”
“不必再叫伯爵大。”
“爵位是永久的,大,”他再一次行脱帽鞠躬礼:“您是永远的贵族。”
“随了。”车窗又被慢慢关上,计程车穿过大开的铁栅栏门,坐后座的秦珊回身,跪坐到椅面上,趴着后车窗朝外看去,最后一眼再看看这个庄园,以后这里就不属于奥兰多·赫伯特了。
她意外瞥见了一棵巨大的树木,就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枝干粗壮,估计三个成年都抱不过来。
“奥兰多,上次经过这里都没注意过有这棵树,这么大,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吧?”
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她敲了两下|身边的金发男。
奥兰多闭上眼,摆出一副要小憩的姿态:“嗯,是紫杉,五百多年了。”
“这么厉害啊。”
“闭嘴,要睡觉了。”
秦珊立刻噤声,她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棵树——
它生长的非常茂盛,日光的润泽下,叶片闪闪烁烁,泛动出鲜绿的光泽。
仿佛永远都不会枯朽一样。
——“奥兰多,们虽是兄弟,志趣却大不相同,的心胸似海洋,只是一株植物。扎根何处,便会生长何处,庇荫何处,等到死后希望也可以化作养分融入泥土,滋养这里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