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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丹娘被徐次辅留书房中，次辅夫毫无忌讳的坐下,吩咐道：“别说阻止同秦姨娘见面,来,请秦姨娘过来。”
“是,夫。”
下们很快的将秦姨娘请到了书房。
徐丹娘见到消瘦面容苍白的生母,她还没来得急说话,眼泪先一簇簇滚落,记忆中美好,温柔的生母如今被狠心的嫡母搓磨的病弱不堪,秦姨娘也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溢满了祥和和无怨无悔。
“娘。”
徐丹娘顾不上旁的事情,几步跑到秦姨娘身边,含泪道：“女儿来迟了。”
秦姨娘拽住了女儿,向坐主位上喝茶的次辅夫福身道：“妾见过太太。”
“这些日子让跨院里自省……”次辅夫唇边漾出一丝丝的嘲弄,“同女儿说说，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省得她以为虐待了。”
“娘……”
秦姨娘摇头阻止徐丹娘继续说下去，”丹娘不必为担心，太太只是让静静心，请教导规矩罢了。”
徐丹娘的心软成了一潭水，护着母亲消瘦的身体，转而怒视嫡母，“怎能这么对娘？她从没同想过同争什么，不痛快不被父亲所喜，为何要怪到娘身上？她对还不够尊重么？还想怎么折磨她？她不过是只是得到了父亲的爱慕而已，她有什么错？已经是父亲的正妻了，难道还不能让一让娘？”
“丹娘……”
“娘，不要阻止。”
徐丹娘按住了秦姨娘的手臂，抬头挺胸继续指责着嫡母，“不是娘敬着，还以为能坐稳次辅夫的位置？不是娘求着父亲，以为父亲会去房中看？娘总是教导，尊重，孝顺，可您有没有为娘着想？害她的次数还不够多？“
啪，啪，啪，次辅夫鼓掌叫好，“好，实是好呀，不是徐丹娘，还不知能有今日全凭秦姨娘的施舍。前两日才听哥哥面前大放厥词，今日再听这番话，这次辅夫确实做得不够好，不是会做嫡母的！”
“丹娘，还不向太太请罪？丹娘！”
秦姨娘死死的盯着女儿，嘴唇煞白全无血色……她万没料到徐丹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也别怪她。”
次辅夫反倒和颜悦色起来，往日的锋芒逐渐敛去，以前她每次见秦姨娘都是摆出一副高高上的模样，如今她高傲之气扔，但比以前多了平和理性，“若不是把她教成这样，她也不敢面前放肆，她这念头还不是灌输给她的？”
“还真是要谢谢了，没让老爷宠妾灭妻！没让徐家名声扫地，以后呀，老爷愿意去房里，便去，不必逼着老爷到面前来受罪了，什么初一十五的规矩该破就要破。”
次辅夫手中的茶盏微晃动，却是笑容满面，“同老爷好好的，也让外看清楚，是怎样一个可怜，也省得外以为老爷恪守嫡庶之道，委屈了心肝宝贝的！”
“太太，不是的……丹娘不懂事。”
秦姨娘慌忙解释。
“可不敢说老爷的心尖尖不懂事，不过也难怪她如此，小娘养的么，还想学得大家风范？”
次辅夫戳中了徐丹娘最痛的地方，“秦姨娘生了丹娘后，便想抱她到身边抚养，想让她同慧娘做个伴儿，可刚说出口，一堆说刻薄，说让们母女分离，说冷血无情，便放弃了让她记为嫡女的念头。”
“她被养大了，她也很才华，进宫一趟上至皇上，太后，下至嫔妃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次辅夫润了润喉咙，“老爷爷宠着她，老太太念着她的好，便是慧娘都被她比下去了，埋怨过慧娘不如一个庶女，可没想明白……如果没有老爷，哪有徐丹娘？不是慧娘不争气，不懂的讨好老爷，是……是不被老爷喜欢！所以的女儿就是野草。”
“徐丹娘，方才说那番话，不怪！”
“只告诉一点，因为不是发妻，自然不晓得发妻同平妻小妾有何不同，能坐稳正妻的位置，不是娘让的，是那位俊逸不凡的好爹不敢充妾灭妻，就如同相公杨侍郎一样，问问他敢休掉曾氏么？”
“小娘养得就是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千挑万选竟然选了个有妇之夫，还当作眼光独到……哼，徐丹娘只怕是不知，曾氏刑部大堂威风凛凛，为兄长翻案成功，不出半日，京城便传遍了她的贤名和聪慧，应该很快就会被她比下去了。”
次辅夫见徐丹娘脸色巨变，道：”皇上这时召见爹，不知所为何事？曾氏话里话外的没少暗示其兄长受不白之冤的原因……那就是的好爹爹，想借此逼死曾氏，给腾位置，而精挑细选的好女婿……啧啧，真是对发妻情深意重啊，他自是站曾氏那一边去了。”
“怎么会？毅郎是不会对不住不爹的。”
“且问问娘，男的话能信么？”
次辅夫挥洒自如，她再也不是那个被秦姨娘几句话逼得自乱阵脚的蠢了，放下一切的执念后，她觉得脑子清楚了，说话行事也有条理很多。
“常说的慧娘给徐家丢脸，让爹为难，今日……哈哈哈，报应不爽，真正让爹为难得是，等着看吧，看老爷会不会被抬回来。”
……
“夫，太夫到了。”
“哦。”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徐次辅的老娘太夫被驸马徐朝阳搀扶进了书房。
次辅夫起身屈膝，”见过太夫。”
老太太面容和蔼仁厚，声音也透着明理慈爱，”儿媳何必弄得红眉毛绿眼睛的？都是一家，是秦姨娘对不敬？”
“驸马爷都到了，哪敢再说秦姨娘的错处？太夫是真真的疼惜驸马爷，这么热的天您还亲自跑一趟教训……累坏了您，心里难安。”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开了，指着徐朝阳说：“外面他是驸马爷，但徐府，他是的儿子，也是仲勋的骨血。”
“您记差了，可不敢将驸马爷当儿子养，上一次教训他一顿，差一点他要了半条命去。”
次辅夫面上堆着假笑，“只生了一个嫡子，驸马爷是您养大的，往后他有什么事不必同说了。”
秦姨娘死命得拽着徐朝阳，书房又有疼他如命的祖母，徐朝阳不好同嫡母相争。
他只能疼惜的看着妹妹和秦姨娘，暗恨自己让亲受此委屈，等有一日，他非要嫡母母亲面前磕头认错不可。
父亲疼爱母亲和妹妹本就是对的，她们是那么让疼惜，徐朝阳自己都愿意时时刻刻的护着她们。
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对儿媳说：“为嫡母，理应大度一点，他们还不是叫为母亲？秦姨娘还不得跟前立规矩？儿媳啊，不是说，朝阳和丹娘出息了，脸上不也有光彩？晓得甚至爱重仲勋，他们是仲勋的骨血，也应该厚待他们才是，将来许是的儿女还要依靠她们提携，他们都是徐家，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才是正道，哪有谁压着谁一说？”
“呀就是爱吃味儿，眼下的男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仲勋身边还算是清净的，只有个不争不抢守本分的秦姨娘，要是给弄回来五六个淘气的，不得酸死自己？得好生抚养庶子庶女……女子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欠缺点磨砺。”
徐次辅夫含笑道：“太夫教训得是，会谨记您这番话，等到儿子有了庶子的时候，会将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的儿媳妇听，并且会告诉她，这是太夫您说得金玉良言。要学会做个大度的嫡妻，要纵着庶子出头，要宠着庶女，要善待姨娘……否则，便是不懂怎么做嫡妻，不配做徐家的媳妇。”
“……”
原本含笑的老太太琢磨出味不对，笑容隐藏了去，露出婆婆的威严，“这是什么意思？”
次辅夫道：“哪敢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您也晓得脾气直，说话直来直去的，太夫，您既然这么会做嫡妻，想问一下，公公是不是当年也有姨娘来着，她们如今都何处？是病死了？还是发卖了？您同说说呗，正好也学学您的大度贤惠，改一改虐待秦姨娘的习惯，看看怎么才能让姨娘无声无息的病死，您今日说这番话倒是提醒了，真是个最失败的嫡妻，同秦姨娘较量这么多年，还让她淡然不争的活着。”
“还有庶子，记得三弟，五弟是庶出吧。可他们现一个礼部为员外郎，一个连秀才都没过，倒是没看出他们对次辅有什么帮助，他们不给徐家添乱就不错了。”
次辅夫无视老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奇的问道：“都是徐家的骨血，都是一样的读书，差距怎会这么大？太夫，您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得您几分的真传，儿子也不至于被驸马爷压得喘不过气了。”
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
徐朝阳怒道：“看把祖母气的！”
“气着了太夫？”次辅夫迷茫的反问：“不过向太夫请教怎么做个好嫡妻，怎么做个好嫡母，问明白了才好关照们，省得再被们埋怨不会做嫡母，可不想里外都不落好。”
“咳咳，咳咳咳。”
“祖母。”
徐丹娘深受老太太喜爱，她上前为了老太太顺气，柔声劝道：“您别生气了，母亲不是有心的。”
“这回错了，求助太夫可是诚心诚意的。”
次辅夫冷笑道：“乌鸦落猪身上只看见别黑，看不见自己黑，若是有太夫的手段，只怕没有徐丹娘了！”
“看光景，老爷一会才能回来。”
次辅夫站起身，“们是有孝心的，又是太夫的心肝宝贝儿，不如留下来伺候太夫，不打扰们一家团聚了。”
“……不怕仲勋……”
“儿子如果不休了，不算他本事！太夫也可以到衙门里告不孝，大传问话时，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是怎么不孝顺您的！”
次辅夫冷笑一声，推门离开了书房，她积攒胸口的恶气出了一大半！太夫没少关爱庶孙庶孙女，若是没有总站秦姨娘一边的老太太，她也不至于让庶孽出头。
太夫毫不手软的处置丈夫的小妾庶子，却让她做疼爱庶子的嫡母，“她也真好意思开口！”
次辅夫如今什么都不怕，大不了一拍而散，她们把自己当傻瓜耍了一辈子，如今还不能让也她痛快痛快了？
她不知曾柔的下一步的举动，但她是最盼着曾柔给徐丹娘难看的！当然她对曾柔也存了一分的感激，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曾柔的提点之恩。
连她娘家都没曾柔说的这么透彻，随着她父亲的病逝，娘家已经比不上徐家了，娘家哥哥也多是依靠着徐次辅，所以嫂子们总是糊弄她！
……
“奏请皇上休了她！”徐朝阳嫡母走后像是喷火龙一般躁动，“爹不想损了名声，请皇上下旨！就以不孝休了她！看扶正娘算了，娘比她好上许多，她以为主持中馈就有功了？娘做得比她还要好！祖母……”
“胡闹！”
老太太被徐朝阳异想天开的想法气岔了气儿，她也纳闷寻常时徐朝阳看着样样出色，怎么一旦涉及了秦姨娘和徐丹娘，徐朝阳就失去了理智。
“太夫明鉴，妾从未想过扶正一说，更没想过让老爷休妻。”
“还算明白。”
老太太倒了好几口气，叹道：“对怎样，也应该晓得，是疼朝阳和丹娘的，但徐家几代没有犯刑男子，没有出妇不守节的女子，不能眼看着仲勋因为休妻毁了徐家几代的名声。”
老太太见秦姨娘恭谨的样子，心里还是满意的，”念生了他们，仲勋怎么都不会亏待了。“
“能伺候老爷，为老爷生儿育女已经是妾的福气了，妾断不敢再想不该想的。”
”能明白最好，儿媳不过说得一时气话，听过就算了。仲勋对如何，对如何，也清楚，既是得了便宜，让儿媳痛快痛快嘴又何妨？……并不是亏待庶子庶女的，他们不争气，能强压着他们读书？”
老太太话里话外的解释了两句，到底还是疼从小养身边的驸马爷，“赶快回公主府去，好好哄哄昌龄公主。”
“祖母，担心爹。”
“怎么脑筋不转弯？昌龄公主进宫说一句，比说上百句还有用。昌龄公主是个贤惠的，可不能同她耍性子，秦姨娘和丹娘交给，有一日，断不会让嫡母欺辱她们。”
徐朝阳满脸的不悦，心疼的对丹娘说道：“妹妹，身体可是好了？”
“哥哥，挺好的，放心回公主去吧，留下等爹爹，一旦有消息，让知会一声的。祖母说得也理，昌龄公主皇上面前甚是得宠，只要她说爹爹和姨娘是好的，皇上总不会听任外面的冤枉爹爹。”
秦姨娘同样一再表示徐朝阳应该快点回公主府去。
徐朝阳不情不愿的走出书房，还没等他走出徐家的大门，徐次辅被抬了回来，徐朝阳见此状况，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跟着徐次辅的长随哭诉：“老爷受了廷杖，皇上命老爷闭门思过……驸马爷，老爷被打了三十廷杖……”
徐朝阳握住徐次辅的手臂，焦急的呼唤：”爹，爹爹。”
“朝阳，没事……”徐次辅勉强露出个笑容，笑容牵动了他后背的伤口，他气息很弱：“没事的，别让娘晓得……还有妹妹……”
“您这样怎能隐瞒得住？妹妹还府上。”
“……”
徐次辅脸色苍白，三十廷杖……他是实实的挨了三十廷杖，每一下都像是要了他的性命。
他儒雅的五官此时狼狈不堪，再也没什么名士名臣的气度了，“无妄之灾，陛下是受了小的蒙蔽……”
“仲勋！”
老太太听到了动静，扶着徐丹娘的手从书房里赶过来，见儿子气息微弱，老太太哭道：“怎样？怎么会被皇上杖责？皇上一直最宠信。”
徐丹娘哭得悲切，像是被夺走了最心爱的一般，“爹爹，……进宫去找皇上说理去，您忠心为国，为何……皇上要怪？”
秦姨娘同样哭得肝肠寸断，”老爷。“
几个女的哭声让徐次辅分外的心烦意乱，“好了，还死不了。”
感觉话说的有点重，徐次辅缓了缓语气道：“没事，们别哭了。”
“爹，去见太后娘娘，让哥哥去求昌龄公主，们不能让您白白挨打……更不能让小为祸朝纲。”
徐丹娘擦去眼泪，恢复了坚韧理智，此时她宛若一株炫目的牡丹，徐朝阳痴痴且骄傲的看着她，“妹妹。”
他们父子眼里，谁也没徐丹娘好。
“没有用的，皇上如今不会听昌龄公主的话，寻常看着还好，可一旦出了状况，隐藏起来的小便会一拥而上，皇上……眼下也很为难，身为臣子理所应当要为皇上分忧。”
“爹爹。”
“府中休养一段日子也是好事，丹娘，害怕不能东山再起？”
徐次辅言谈间显得心胸很是开阔，“教过们，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任他八面来风，自岿然不动。”
“嗯，爹爹说过要做劲竹松柏的。”徐丹娘含泪笑道，“忠臣良将哪有没挨过板子的？”
“说的好！”徐次辅很觉得宽慰，丹娘是了解他的。
次辅夫突然出现了，她打断了徐次辅和徐丹娘的对视，“倒是没有丹娘乐观，外面的风声一浪高过一浪，老爷府上荣养可别荣养到致仕的地步，眼下首辅位置正空着，本是老爷前进一步的机会，可惜……老爷疼丹娘，看来是没有办法进位首辅了，不过老爷一定不会责怪丹娘的，首辅权位再重也没丹娘要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仲勋不能做首辅？”老太太开口问道：“仲勋做不成首辅同丹娘有关系？”
“您不是晓得老爷疼惜丹娘吗？如今外面什么最轰动？自然是曾家的冤案！老爷因为丹娘失去了成为首辅的机会……今日这顿板子只怕也会让老爷难保次辅的位置，回家反省……啧啧，皇上是看昌龄公主的份上，才没直接撸了老爷的官职。”
次辅夫唇角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斜睨着徐丹娘，“杨侍郎的嫡妻一日不回侍郎府，外面的传言就无法散去，老爷就得府中反省。皇上有很多可用的才，他们品行高尚，重视礼教传统，皇上不是非得用为了爱女犯了糊涂的徐次辅，大隋朝廷缺老爷照样运转……”
徐次辅怒道：“说够了没？”
“不爱听？妾身闭嘴就是，妾身是担心壮志未酬。“
次辅夫转而面对徐丹娘，“爹的仕途可都掌握手上了，迎回曾氏，爹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曾氏再外面做点什么的话，看老爷这辈子都得闭门思过了。”
……
徐丹娘咬着嘴唇，“，去求她，求她回府！”
“丹娘。”徐次辅和徐朝阳同时心疼的说道，“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能感觉得出，她变得不一样了，爹爹，不能再让她伽蓝寺住着，更不能眼睁睁的看您无法屹立于朝堂之上，祸事是惹出来，自然由解开她同爹爹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