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瞎

掷柳迁乔太有情，交交时作弄机声。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工夫织得成。

西行多日,赵九与元宵,来到了洛阳。

此时的洛阳正值花季,满目花团锦簇,又一城碧玉妆成的垂柳,端的是纵是无情也动。

路上三番两次想要逃跑却被元宵屡次逮回的赵九灰溜溜地随着元宵住进了又一座小小别院中。

饭桌上,赵九化悲愤为食欲,一边对着元宵怒目而视,一边手中运筷不停,大快朵颐。

逃不掉……,就吃穷！

赵九咬着一只大鸡腿,愤愤地想。

元宵像个没事一般,很是尽职尽业地给赵九布菜。

午饭到半，李管事从天而降，报告近况——

淮南候世子的马车，街角出现。

元宵放下手中象牙筷，拿帕子擦了手，看了掌旗一眼，这才起身出了门。

很是凑巧的，元宵与淮南候世子院里见了面。

“毓之来了。”元宵淡淡说到，“们到外室去谈。”

“不必。此番，并非为公务而来。”世子将手中的宝剑递给元宵看，“这是那次藏宝阁失窃的宝剑。问过那收藏此事务之，他说是家赵九小姑娘的佩剑。”

“所以。”

元宵看着那柄剑，目光冷如寒冰。

“所以，想与那赵九小姑娘，见上一面。”

世子干干脆脆，说了此行目的。

“不行。”

元宵也干干脆脆，拒绝了世子。

世子看了元宵好一会儿，才笑了一笑，唤了一声——

“小师妹！”

这一声世子叫得甚是用心，用了自身八成的内力，别说方圆十里，怕是那千里之外的连城山也要震上几震。

元宵还未来得及变脸，赵九就冲出了掌旗等的包围圈，冲出屋子，走向院子，眼看就要扑到世子的怀里——

“八师兄！”

元宵面色一寒，俩即将抱个满怀之时急速出手，揪着赵九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

赵九眼中含泪，双脚悬半空之中胡乱蹬着，双手还不屈不饶地伸向世子：“八师兄救！”

世子银牙一咬，挥了佩剑连剑带剑鞘地就刺向元宵。

元宵将赵九勾到怀里，就地转了一圈，险险避开世子这一招，才出手，按住世子手中的宝剑。

“八师兄”

赵九又苦情兮兮地叫了一声。

其中之悲苦之凄凉，令随后追来的春花也跟着红了眼圈。

秋月嘴角保持以往抽搐的角度，很是标准地抽了一抽。

“小师妹”

世子看着赵九，更是苦情兮兮地跟了一声。

春花秋月动作划一地抖落一地鸡皮。

元宵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好好说话！”

“观止。强扭的瓜，不甜。”

世子说得苦口婆心。

赵九非常认同地点头点头。

点了好一会儿，赵九才醒悟，好奇地问世子：“八师兄，这个观止，是谁？”

世子无语地看着元宵：“这心眼也太多了吧……居然连真名都没告诉她？！”

“观止，是。”

元宵直接无视了世子的问题，给赵九解释。

赵九想了一想：“还是元宵好听，又好吃。”

元宵微微一笑：“那么，以后就继续叫元宵罢。”

“好”

赵九应得很开心。

世子扶额：“小师妹！现是何去何从的关键时刻！请不要跑题万里可否？！”

“哦。八师兄继续规劝元宵。”

赵九很是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又靠近了元宵几分。

“小师妹……出师之后这六年里，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世子保持扶额姿势。

“八师兄，不要跑题。”

“………………”

看着世子又要开口相劝，元宵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不若，与先比上一局。若赢了，小九自可带走。”

世子看了好一会儿元宵，赵九觉得他几乎将元宵脸上看出朵花来的时候，世子做了回答：“比文还是比武。”

“比文无可为裁决……”元宵顿了一顿，“还是比武罢。掌旗！”

元宵一声令下，掌旗就捧上来一柄长剑。

接过长剑，元宵低声对赵九说到：“站远些。刀剑无眼，小心伤到了。”

“武功很厉害的。可以闪得掉的。”

赵九和元宵说。

世子将这和谐一幕看眼里，哼了一声：“小师妹莫怕！看八师兄为做主！”

赵九往后退了好几步，振臂助威：“八师兄加油！”

元宵清咳了一声。

赵九缩了缩，又举了举小拳头：“元宵也加油！”

世子再次扶额：“小师妹……一女不嫁二主，一声加油不说给两。记好了，下次别再犯了。”

赵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举举小拳头：“元宵加油！”

世子几乎就要老泪纵横——

女大，不中留啊！！

一番热身之后，元宵世子开打。

刀光剑影边上，赵九招呼着春花秋月掌旗掌剑等——

“来来来，大家来下注。押元宵赢的把钱放这边，押八师兄赢的把钱放这边……”

不多时，元宵那边就高高地堆了一大堆银钱。

世子那一边却是空空如也。

待大家下完注，赵九看了看正都得酣的元宵和世子，纠结了好一会，才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板，押世子身上。

“………………”

大伙儿看着世子名字上那枚孤零零的铜板，皆是无语。

赵九羞赧地笑笑：“那个，身上钱不多，大家见谅，大家见谅哈”

大伙儿很有默契地，嘴角抽了一抽。

倒是春花很严肃地盯着两名字看了许久，最后将自己的筹码，从元宵的名字下，慎重其事地移到了世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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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完注，赵九转过身去，认真看元宵世子打架。

元宵和世子这才从屋顶斗下地，落院子里。

看着眼前银光处处的剑影，春花揪了揪赵九的衣袖：“姑娘，王爷厉害一些，还是世子厉害一些？”

“现看来，是元宵占了上风……”赵九安慰似的拍拍春花的手，“但是，话本里面这样的场景，一般是会有大逆转的，春花莫忧心，是输是赢，不到最后关头，说不准的。”

赵九话音才落，身边的秋月一阵惊呼。

赵九连忙往场上看去。

却只见元宵腋下插着一柄剑，往后踉跄两步，就要倒下地去……

大家只见眼前水绿色一闪，赵九已经掠到了元宵身边。

头昏脑涨地撑着元宵摇摇欲坠的身子，赵九按着元宵那源源不断往外流着血的伤口，带着哭腔对世子说：“八师兄！怎么办呀，血……止都止不住！”

世子面色沉静如夜，看向那将他团团围住兵刃相向的一干侍卫：“回头再给们王爷报仇罢！掌旗！快去请大夫！”

——————

赵九满脑子空白地看着大夫给已经晕过去的元宵上药，包扎。

大夫处理好元宵的伤势，开了药方，告诉大家元宵伤势无碍后，大伙儿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摈退了春花秋月掌旗，世子拉起守元宵床边的赵九的手：“小师妹，趁着观止还晕着，速速和离开罢。”

“也知道他晕着……”赵九一脸埋怨地看着世子，“这罪魁祸首也好意思拖走？”

世子脸色变了又变，才说：“小师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观止虽是皇亲贵胄，但确非良婿。且不说日后皇位争夺凶险，就算一朝他得偿所愿，也少不了后宫佳丽三千美如云……”

赵九垂下眼睫，兀自看着元宵，沉默不语。

“……撇开这些不谈，观止这些日对，着实欺瞒太过。是否以为送予的宝剑是被偷儿窃走？实则不然……院府失窃本是他用计迷惑那些官员，的剑，不过顺带被偷上一偷，罢了。又及……”

“八师兄，这样出卖队友，很不厚道。”

赵九淡淡打断了世子。

世子静默片刻，又言：“大哥莫说二哥，小师妹，当年出卖起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咳咳。陈年往事，提它作甚。”

“不过，以史为鉴。

赵九将手拢嘴边，又是一声清咳：“八师兄，莫跑题。”

“总之，这陈郡王爷不是个好，先与八师兄离开……回头，八师兄再给寻上几个好上百倍的夫婿。”

“八师兄，说的那些，都知道的。”赵九看向世子，“只是，想看着他好。”

“间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世子喃喃道，“小师妹，长大了。”

赵九抖落一地鸡皮：“八师兄！说话！”

“每次念诗就要说肉麻。”世子摸摸鼻子，“这句诗用这儿，很是恰当的嘛。”

“八师兄。”赵九诚意满满地说，“这种明媚而忧伤的文艺路线，不适合。”

“是吗？观止还经常说是斯文败类来着……难为还一直兢兢业业地往这个方向努力发展。”

“虽然八师兄已经不小了，但是改变路线，还来得及。衣冠禽兽风格，面兽心风格，任君选择。”

“咳咳，多谢小师妹为出此妙计。”

“八师兄客气！要是没别的事，还是速速滚罢！要照顾元宵，就不与多说了！”

“…………小师妹个观止泡到手师兄抛过墙的小白眼狼！看回头怎么收拾！”

“有本事就来揍！不揍说明怂！”

“…………”

本章，以世子哭瞎结束。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