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下）

“傅婕妤是不是告诉，只要事成,不但毁了,还会毁了太子,然后一旦太子储君之位被废,她就替除掉的母妃和哥哥？”慕容沅看着对方惊骇的神色,不由勾起嘴角,“看来……,被猜中了。”

“什么？怎么会和太子相关？！”这下子,轮到玉贵妃和睿王异口同声了。

武帝更是龙颜大怒,瞪圆眼睛,“居然还和承明那个混帐有关？！”

慕容沅心下明白,靖惠太子的事得有技巧的说。

一是不想让母亲惹上麻烦,二是不想气坏了父亲,三是不愿太子的储君之位被毁！纵然豫王已经被废，但是哥哥睿王没有母族和权臣支持，想要登基也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太子被废还会激得郗家和姬家全力反弹，再说太子并不是坏，自己并不像置他于死地。

因而避重就轻回道：“父皇、母妃、哥哥，们不知道，当时祁家的先骗得太子哥哥来过，并且因为房中有迷情香……”

还未说完，玉贵妃亦是大声惊呼，“他对做了什么不成？！”

虽然母亲反应有些过激，但是担心女儿，也情理之中，慕容沅并没有多想，反倒暗暗为母亲叹息，----庶母被嫡子爱慕可不是什么好事。怕父母和哥哥担心，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好好儿的呢。”接着道：“当时假装昏迷，想看看祁家的到底玩儿什么花样，结果太子哥哥进来了。”

“他原本就喝了酒，很快被迷情香所惑。”省去了中间的那些话，和那些不堪入目的动作，“但是好太子哥哥尚有一丝神智，当即砸碎了一个花瓶，用碎片扎破了自己的大腿，然后就赶紧离开了祁府。”

玉贵妃和睿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武帝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继而怒道：“这个混帐！只顾自己跑了，却还把丢了祁家，怎地不知带着一起走？！蠢货！”

“父皇息怒。”慕容沅为靖惠太子辩护道：“当时那种情况，太子哥哥能够用自残的方式清醒，已经做得很好，他若是留下来反而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女儿早就怀疑碧晴她们捣鬼，身边已经带够了，自己也预先服了药，她们害不了的。”

“哼！”武帝愤怒的一声冷哼，“回头再慢慢教训他！”

睿王则是握紧了拳，脸色一片阴霾。

慕容沅接着道：“现不是生气的时候，请父皇、母妃和哥哥想一想，要是太子哥哥没有当机立断，而是……”顿了顿，“到时候被毁的可不是一个，太子哥哥也跟着彻底毁了。”

一瞬间，大殿内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慕容沅顾不上安抚亲们的情绪，一心想要攻破赵如嫣的心理防线，看向她继续道：“还是不肯承认么？”指了指隔壁看守祁明夷的偏殿，“难道……，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若是亲口说出幕后黑手是谁，或许……，可以饶他一死。”

或许吧，别再让这仇恨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了。

赵如嫣脸色神色似有松动，继而一冷，不对，不对，小公主这是耍诈，她恨透了祁家的，怎么可能放过明夷？况且就算她肯心软，皇帝和睿王也肯定不会的，甚至玉贵妃，也要把赵家的血脉斩尽杀绝！

与其被她迷惑，还不如等那继续和玉氏母子做对。

想到这儿，赵如嫣当即把心一横，“当是三岁的孝儿吗？少来骗了。”甚至为了压下心中的愧疚，故意憎恨儿子，“再说了，要不是他有意提醒了，又怎么会预先知道们的计划？！”越想越对，一定是这样的！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慕容沅没有重生的话，是不会留意到碧晴一个小丫头，更不会无端端怀疑一向温柔体贴的祁明夷，也就不会提前有准备了。

慕容沅皱了皱眉，实没有想到，祁明夷的母亲会如此冥顽不灵！正要开口，玉贵妃却缓缓站了起来，挥手道：“承煜和阿沅们都先出去，来问她，有法子让她说实话的。”

武帝眉头一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帝王和男的尊严叫他无法忍受，可是……，不得出答案又不甘心，而且玉氏已经是支离破碎的样子，再不让儿女们出去，被他们知晓了事情反倒不妙。因而几番挣扎过后，开口道：“们出去。”

大殿内剩下玉贵妃和赵如嫣彼此面对，以及默不作声的武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都是前朝的旧，只是那时候的武帝还不是皇帝。

气氛有一瞬奇异的静默。

玉贵妃缓缓走到赵如嫣面前，蹲身下去，柔声道：“如嫣，还记得当年们一起荡秋千吗？那时候年纪小，十分淘气，非要站上面荡秋千，结果一不留神给摔了出去，磕坏了一颗刚刚要换掉的牙，亏得如此，不然长大以后不就成豁子嘴了吗？那天的可伤心了，和……，和他一起哄了许久，又应了许多好吃好玩的，才勉强止住哭声……”

赵如嫣有一瞬的失神，“还记得？”

“怎么会忘了呢？”玉贵妃不顾皇帝脸色难看，声音又轻又柔，仿佛一片鹅毛掠过心，“那年和驸马新婚大喜，来公主府玩耍，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便是金枝玉叶，也是要谦让三分的。”伸出手，她的面颊上面轻轻抚摸，“这些年，苦了了。”

赵如嫣先是有些沉溺之色，继而别开了脸，“滚开！早就不是无双公主了！为了荣华富贵，委身于自己的仇，还和他生下了一儿一女！有什么资格，再去回想的哥哥？！不配！”

“原来是为这个恨。”玉贵妃幽幽叹气，“可是有一件事还不知道吧？”声调凄婉无比，如泣如诉，“承煜……，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谁？！”赵如嫣被这个骇的消息彻底震惊了，半晌方才回神，喃喃道：“是说，睿王是哥哥的孩子？……，骗。”她转头看向武帝方向，惊恐求证道：“她撒谎，撒谎对不对？！”

尽管这件事非常难以启齿，武帝还是道：“她没撒谎。”

“承煜是七个月生的。”玉贵妃明眸之中光线复杂，声音凄婉，“那只是一个遮羞的谎言罢了，事实上，当年就已经珠胎暗结，但却不自知。”说着，跟着赵如嫣一起垂泪哭了起来，“若不然，又怎么会苦苦忍耐这么些年？”

“不！”赵如嫣狠狠摇头，“慕容昭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玉贵妃静默了一瞬，“他是一个痴，不提也罢。”

武帝一直阴晴不定的脸色，因这一句而动容，他呢喃了一句，“无双……”可眼下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继而道：“祁夫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固然能毁了太子和阿沅，但是又与承煜何干？反倒因为太子毁掉、豫王被废，承煜做为皇室庶长子，岂不是更有机会继承大位？而指使的那，正因为知道承煜不是朕的儿子，所以才敢如此恣意妄为，才敢答应，将来替除掉玉氏母子！”

他是帝王，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什么……？！不！”赵如嫣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般，---不是她蠢，而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睿王不是皇帝所生，皇帝还把自己哥哥的儿子养大了！对啊，如果睿王是皇帝的孩子，豫王和太子相继被毁，那么岂不是轮到睿王做皇帝了！傅婕妤，又拿什么来对付玉氏母子？

原来，她才是骗自己最深的那个！！

玉贵妃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如今承煜虽然不能登基大宝，但是皇上却答应过，让他好好长大，并且还给他娶了兴平长公主的女儿做王妃，一切都是替他着想，待他有如亲生。”

赵如嫣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开始浑身发抖。

武帝转头看向玉贵妃，玉贵妃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多言，而是一叠声的追问：“如嫣……，还恨么？还是不肯说出背后的么？难道就不愿意替哥哥，替们赵家，这世上留下一点点血脉吗？”

“哈哈，呜呜呜……”赵如嫣又哭又笑，这样的反转让她心血翻腾不已，半晌才能勉强平静下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弄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双手捧着脸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是……，是傅婕妤。”赵如嫣终于被攻破心理防线，招了供，细细的将对方多年前的谋划，----当年对方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让自己丈夫屡立战功，进而拜将封侯，如何安排自己儿子进宫做伴读，全都一一道出。

她失声痛哭道：“无双公主，是错了，不知道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孩子，否则也不会……”

玉贵妃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冰冷。

可惜赵如嫣看不到，还继续絮絮叨叨的痛哭。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跪着上前了几步，“咚咚咚”的磕头，“无双公主！什么都说了，全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傅婕妤的安排，和……，和逼着明夷去做的，其实不与他相干！是逼着他骗小公主的，是让灌了迷情药，强行将明夷送到公主房里的，求们……，饶了他吧！”

玉贵妃冷冷道：“绝无可能！”

“……为什么？”赵如嫣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玉贵妃神色冰冷宛若天山雪莲一般，给那倾城丽色，染上了一丝丝寒凉之意，“恨，大可以来算计、害，不论手段多么阴毒，都不怪！但是算计的儿女却不行！”

赵如嫣怔了半晌，喃喃道：“不……，这不是明夷的错。”

可惜玉贵妃没有丝毫动容。

武帝静静的看着她，都知道她长得倾国倾城，娇滴滴的，但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方才那些脉脉温情的回忆，那些凄婉悱恻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招供罢了。二十年过去，她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还是看起来娇花软玉一般，实际上寒冰碎片的性子，所以自己事事顺着她，生怕一不如她的意就会被玉碎了。

“不！”赵如嫣开始慌乱起来，----起初是想要和玉贵妃拼个鱼死网破，才要把儿子一起带上牺牲的，现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儿子，知道傅婕妤骗了自己许多年，反倒更想让傅婕妤死，同时也希望能让儿子活下来！

“求求们，放过明夷吧！无双公主，他也算是的侄儿啊。”

她拼命的磕头，青金石上的镜砖上磕破了头，磕出了血，血泪模糊道：“还知道很多，知道傅婕妤太子府里，泛秀宫，其他嫔妃身边，甚至……，甚至皇上身边，都安插有暗线！什么都说了，只求们饶他一命！”

早知今日，自己又何必赔上儿子和丈夫去复仇？！真是悔恨滔天！

“哦？”玉贵妃目光凌厉，“那知道这些暗线具体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还算什么有用的消息？”玉贵妃毫不留情的截断，冷冷道：“傅婕妤谋划了这么多年，还能促成这么大的一个阴谋，只有傻子，才猜不到她安插了暗线！事后们自然会去查证，用不着提醒。”

“……”赵如嫣脸上闪过一丝颓败之色，继而笑了，“还是这样冷心冷情，所以和哥哥恩爱也好，情深也罢，转头就能投入别的男怀抱。”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掠了掠鬓角碎发，“不过，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呢。”

“什么秘密？”武帝厉色问道。

赵如嫣不去看他，只用一双茶色的眼睛看向玉贵妃，仿佛她真能看见似的，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太子……，有关太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