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语

慕容甜心里一慌，面上平静地说，“这么晚，当然已经睡了，你要去叫醒她？”

“她说你告诉她，这里有过一只黑猫，你后来见过吗？”

“没有。”

他知道幻是那只黑猫，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次见到的黑猫，是什么样的？”

慕容甜仿佛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他来这里，不过是想问关于幻的事情。

因为刚才洛然已经将幻出卖了，告诉了他，虽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就再好不过。

“浑身都是黑色的，皮毛很光亮，不像是野猫的样子……他的眼睛是绿色，非常璀璨的绿色。”慕容甜佯装回忆，“好像很通灵性，总觉得它在打量我。我让它过来，它又转身跑了。”

皇甫铭心似是思忖一刻，才低声说，“这只猫……下次看到，不要搭理了。”

“为什么不搭理，只是一只猫而已。”

“宫里有不许养猫的规矩，让人看到会说不出清楚。”他垂着眼眸。

慕容甜眼神一变，又好似不解的样子，“为什么不许养猫？”

“猫是非常不详的东西，会带来灾难。”他含糊不清的解释。

大概他是不会多说了。

“行了，现在你可以走吧。”

难道非要赶人不成？

皇甫铭心瞟向她，“朕走不走，那是朕的事情。”

她淡淡看着他，“随便你，但是我想睡了，我很困。”

他仔细看着慕容甜的脸，“真的没事吗，刚刚觉得你有些不舒服，不像只是做恶梦。”

“我说了，没事。”慕容甜的声音低了几分，此刻却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动作如此轻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瞒着。你中的毒，很难这么自愈。”

“为什么对我的毒这么关心？”

他眉头微动，“当然要关心，因为朕说过不许你死的。”

慕容甜一时语塞，可一个人真到要死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他想得，未免过于天真了一点。

“你什么时候出宫？”

皇甫铭心答道：“过两天，朕请了一个人前往京城，朕想在他之前达到，但又不想离他到京城的时间隔得太久。”

慕容甜抬眸道：“你这么闲，身为皇帝应该很忙吧。你怎么会有时间微服出宫？”

他嘴角带笑，语气难辩，“朕若连这点时间也没有，如何会认得你？”

讨厌这种回忆过去的情节，会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嘉问我怎么办？”

“不用管那些，她应该明白如何管住自己的嘴。”

慕容甜心里冷笑，她当然明白，再明白不过了。

慕容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重新放回被子里，退后一点，试图与他有点距离，“真的困了。”

如果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未免太讨人厌了一点。

谁会在有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你的时候还睡得着？

“朕就算在一边，又怎么样？”他蹙起眉头，“慕容甜，难道朕还会趁你睡着杀了你？”

人睡着时，是防御能力最弱的时候。

不论是自我保护，还是自我伪装。

尤其是每个人的习惯，在睡着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暴露出来。

只要他在旁边，慕容甜就难以安心。

那种闭眼，就感觉到一双人的眼睛在盯着你。

感觉不好受。

尤其，如果她的睡眠习惯与从前的慕容甜不同之处太多怎么办？

他们曾经同床共枕，想必皇甫铭心是十分了解的。

再者，她跟他都不熟诶，被一个不熟悉的人在旁边盯着，还是一个可能随时咔嚓掉自己的人，谁会睡得安心。

“我不太能接受你，我已经说过了，从前的慕容甜已经死了。现在的慕容甜，是一个想跟你保持距离，只要你在旁边就会觉得不安心，没有安全感的人。”

顿了顿，她非常直接地说，“也就是说，你在旁边，我会睡不着。”

皇甫铭心仍然一动不动在这里，丝毫没有下床的打算。

慕容甜此刻也算有一点了解他，知道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可能听自己的。

她翻身躺下，背对着他。

干脆就自己这么躺着，什么时候他走了，再慢慢睡。

过了好一刻，慕容甜渐渐真的觉得困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

虽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不过，不管那么多，困了还是睡觉吧。

皇甫铭心在一旁静静坐了很久，看着她睡觉的姿势。弓着身子，手放在被子外。

看了一刻，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想来是真的睡了。

从慕容甜的房间出来，他走到外面，将云嘉的窗子打开，敲了敲窗子。

云嘉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会突然睡得这么死。

细想一刻，现在开始觉得这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又重新进去，直接打开了云嘉的门。

“云嘉……”

他的声音冷冷的，喊了一声，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变化。

人已经走到床边，低眸看着她，忽然一伸手，点在了她的某个穴道上。

没有反应！

皇甫铭心眉头一紧，又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尚有气息，一切正常，只是醒不过来。

果然还是有问题。

他迅速从冷宫撤离出去，一直进到寝宫时，有人前来禀报。

“有个宫女求见皇上，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林公公低声通传。

皇甫铭心心情有些烦躁，“一个宫女能有什么事，朕要休息了。”

林公公迟疑着说，“可她说……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好像是……刚才见到皇后娘娘了。奴才觉得奇怪，皇上又一直没回，所以让她一直候着呢。是不是要，见一见？”

皇甫铭心眸光一寒，“皇后？”

静了片刻，笑容带了几分邪魅冰冷的意味，眼色一沉，“让她进来。”

一觉醒来的时候，慕容甜觉得精神极好。

最近天天夜里那么忙碌，已经极少这么早就睡着，还睡了一个好觉了。

她整理好一切，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小路子一脸忧虑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像遇到极大的困难。

“有话就说。”

小路子皱着眉头，半天没吱声。

春草道：“昨天晚上，皇上从这里走了以后，回了寝宫。有个宫女要求觐见，后来被被准了。”

“是为什么事？”

想必不是临幸，否则他们不会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就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毕竟我们都不能够进去。但是小路子说……说是怀疑你的那个宫女，怕是……”

慕容甜心里稍稍有点慌乱，但是又觉得，昨天自己并没有被抓到什么把柄才对。

何况皇甫铭心他自己都亲自到冷宫来了，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应该说不出什么吧？再继续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路子低声说，“如果她能出来，倒还好。但是昨天之后，她已经死了。”

“死了……”

慕容甜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正因为她死了，所以才觉得，她大概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并且皇上可能会相信。不然为什么要杀她。”

死了，那就的确有问题了。

为什么最近这么多波折，处处都出问题。

“就一个？我记得，想暗处盯着我的，不止一个宫女吧。”

小路子说，“我们知道的四个，都死了。都是昨天晚上。”

都死了，如果没有问题，他为什么要杀？

是因为，他已经相信了？

“那皇帝今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不审问自己？又不想打草惊蛇？

小路子摇头，“与往常无异，所以才让人觉得心里难安。”

慕容甜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会加倍小心的。”

骑虎难下

只是不知道加倍小心会不会有用，哪怕来当面对峙也好，这种你明知道也不说，还在暗中试探你的感觉，太差劲了。

慕容甜不知道那个宫女到底说了什么，皇甫铭心所知道的有多少。

尤其是，过两天开始，自己要单独面对他了。

真该死，偏偏在这种节骨眼。

现在已经将自己逼入了两难的境地，宫内有皇甫铭心，宫外有毅然。

不论她逃到哪里，都能够轻易被找到。

除非……

不，她还做不到。

毅然背后有法师，有妖精。

单单凭自己的力量，还不能够与他对抗。

至于杀风烟……靠，慕容甜从小到大，除了鬼和蚊虫，就没杀过其他生命。

现在，他要自己去杀妖？

天知道，这个跨度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在慕容甜看来，妖是和人差不多的生命物种。

只要这么想，她就会有一种，毅然逼她去杀人的感觉。

洛然要救风烟，毅然要杀风烟。

而皇甫铭心……还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似乎也想杀。

很好，毅然你和皇甫铭心现在有了共同的目标，你们可以摈弃前嫌合作一次。

“慕容甜，你怎么了？”

见她的脸色有异，小路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就像一个主心骨，只要她镇定，他们就不用再担心。

“帮我一个忙，去上次的地牢里，将上官将军请出来。”慕容甜咬着唇，缓缓说。

“这……上官将军是什么人，是上次……上次那个？”

小路子是亲眼见过的，那个鬼没有什么善意，甚至充满血腥。

慕容甜点了点头，“是，就是上次那个鬼。他后来也找过我一次，现在你告诉他，我找他有要事。”

“莫非你让他帮什么忙不成？”

慕容甜摆了摆手，“不用问那么多，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除了面对皇甫铭心对我有没有怀疑的事情，还有其他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