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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山形依旧枕寒流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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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行李其实很简单,我没带过多的东西,除了必备的衣物,只带了一些必要的首饰和银票,八爷自从那天离开云曦阁,就没有再来,临走的时候也没有送我,也好,我本也不愿意他送我……姐姐哭得像个泪人儿,一再求我不要走。

丫头我只带了未雪,八爷安排宝柱和宝栓还有两名侍卫送我们,宝柱宝栓这两人不仅年轻,脑子灵活,手脚麻利,而且习过武,身手敏捷,做事也比较牢靠。马车两辆,我和未雪一辆车,宝柱宝栓一辆车,侍卫驾马。

坐在马车里,看着那条通往八爷府的道路渐渐消失,我忽然泪流满面,明晰的一切变得朦胧……随着滚滚车轮,渐渐的,紫禁城的层层宫殿从我眼中消失……黑压压的夜袭来,天外一钩斜月;远处,山抹数片微云。紫禁城!我曾是多么想要离开它,远离那些无穷无尽的是是非非。可如今眼看它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心中却是一种莫名的空旷无依的感觉。天空收敛了最后一缕残阳,星星们开始演绎着银河两旁的童话,淡烟流水水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

“楝花飘砌,簌簌清香细。梅雨过,萍风起。情随湘水远,梦绕吴山翠。琴书倦,鹧鸪唤起南窗睡。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修竹畔,疏帘里。歌余尘拂扇,舞罢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深夜宿在客栈里,我久久不能入眠,相识、相爱、分手、成婚、吵架……从不肯相忘到无可相忘,一幕幕重现眼前。离开八爷、离开京城,这一切是对是错?谁能告诉我?我爱他吗?爱------他是我今生唯一爱着的男人,可也是我唯一怨怪着的男人。泪水簌簌地流着,沾湿了枕头,麻木的情感在静籁的一刻开始放风,

一早我们又赶路了。路,无穷无尽;路,又在哪里?路,无可去天涯,亦无可通海角……我真的要去西北吗?那里有阿玛、哥哥,可那是马尔泰若曦的阿玛和哥哥,他们熟悉却又陌生。……“盈盈春水,淡淡春山。”掀开窗帘,春色真是好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对了,何不去江南一游?西北出生,中学后一直在北京求学、工作,虽小时候也在外婆的老家住过,可那是现代的江南,这大清的江南,又是何种美景呢?先游江南,再回西北如何?我,马尔泰若曦,现在,有的是自由;我,张晓,现在,有的是空闲……

……

“你知道吗?十三福晋本来也想去陪十三哥,可皇阿玛不许,说是让她在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府里的上上下下。若曦,为什么你不能像十三福晋和绿芜那样?为什么你不能永远陪着八哥?”我的耳畔似乎回响起十四阿哥的声音……

十四阿哥怎么能懂我?我是一个执着于自己理念的人,我一直认为夫妻双方的志向志趣必须一致,否则我和他一起生活会很痛苦,尽管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可我会坚持我的想法,哪怕最终的结局是……我并不惧怕死,这也是我当初愿意嫁给他的原因之一,如果他是值得我敬佩的,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可现在事与愿违……在现代我张晓已经“消失”了,我已经没有了自己,难道在清代我就不能做回我自己?

……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望着窗外的月色,我思绪万千。月印万川,把银辉均匀地洒在大地上,山岚、松壑、竹林、田野……统统隐去它们的颜色,整个世界,像古琴的琴音,悠远清寂,超然物外;像立体的水墨画,大笔写意,迹简意远,古雅沉着。大地上,凸显出平缓、柔和、相容的美,不再有豪华与简陋之分,不再有艳丽与古朴之别,此刻,一切都变得平等。

自此,就让权力、名利、妻妾争宠,甚至爱情,这一切一切都离我而去吧。先游一游江南水乡、名山大川,再回西北,那里同样也是我张晓的故乡。即使身处大清,可我是张晓,是现代女子,是追求自由平等的现代人,贝勒府那样的深宅大院我待不起,兄弟间的勾心斗角我玩不起。

抚摸着腕上的镯子,我暗自思忖着……这镯子,我曾亲自去书房,归还给八爷,但八爷没有接受。他坐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我,眼光涣散,声音懒散:“若曦,这镯子,代表我对你的爱,我不会收回它。因为,我不会收回对你的爱。至于你,是否愿意继续戴着,你,自己做决定吧。你若不愿意要它,你可以扔了它。”

……

宝柱宝栓是奉命护送我回西北的,突然折道南下,他们必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去通知八爷。对了,把他们甩掉!我忽然灵机一动,我张晓这点聪明还是有的。

晚上,在客栈吃过晚饭,一回房,我就拉住未雪,和她商量这件事。她一听,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主子,使不得,贝勒爷知道了,会怪罪的。”我一边笑一边摇头:“既然离开了贝勒府,就是自由身,他哪里管得着,再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当年在宫里当差时,我就想去江南,可惜没去成。不过,为了少惹麻烦,我决定今晚偷偷溜掉,就咱俩走,不让宝柱宝栓知道。咱们也不要马车,这马车太豪华,树大招风。”

未雪拼命摇头:“主子,不行,还是不行,这外头多乱啊,这么远的路,没有他们护送,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说:“我们少带点衣物,只带上首饰银票现银即可,首饰银票银子,分成两半,我们一人一半,万一丢了一份,还有另一份。”未雪还是不同意,我拿出杀手锏,说若是不愿意,我就自个儿去,未雪嘟囔着嘴,只好同意了。

临走时留了张字条,告诉宝柱宝栓,我和未雪决定自己回西北,不要他们保护。我这招是声东击西,故意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去西北,这样我好金蝉脱壳。

也许是这招管用了,我和未雪这一路颇为顺利,我们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走了十来天,终于到了江南。

我的计划是先到江宁,再去苏杭。路过江宁织造府,我真的好想进去看一看,江宁织造曹家是曹雪芹的诞生地,他在此度过了“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肥之日”的童年,康熙皇帝六下江南,有五次都住在江宁织造府,据史料记载,江宁织造府后来被改成乾隆的江南行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曹雪芹就是在康熙五十年出生的,那他现在出生没有呢?从外面看,江南织造府气势恢宏,可惜,以我现在的身份是进不去的。

流入城里的内秦淮河东西水关之间的河段,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两岸的建筑,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一派市井繁华。我们在离河畔不远的稍嫌偏僻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院落住下了。这户人家日常生活用品颇为齐全,所以我让未雪稍作添置就可以了。

这几天赶路比较辛苦,晚上睡得很熟,所以第二天早晨,如若不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我还酣睡不起。看着雨并不大,我和未雪打着伞,还是漫步到河畔。

起先,风并不大,浪花翻来覆去拍打岸头,依然把水削成花瓣,捻成细长的水线,变成实心的句号水点。后来风力越来越大,柳枝就迅速炸开,摇摇曳曳,慢荡枝叶,柳叶像小舟翻浪一般倾斜箭射,撞击到人的头顶上,生疼生疼。那些散在地面上的柳叶,像雕琢后的金叶,变成闪烁的繁星。眼见雨势增大,未雪忙劝我回去:“主子,回去吧,明日天晴了再来。”

在屋里闷了几天,我抑制不住地想往外跑,天渐渐放晴了。一早,我又拉着未雪出门了。秦淮河河岸,树梢上,站着会唱歌的鸟儿,鸟儿和杨柳树叠合在一起,变成一幅动态与静态的画面。土坡上,绿油油的小青草,含着豆号般的露珠,水津津的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人的脚一踏进去,浸透了雨水的小青草突然一个反弹,弹散了露珠,雨水瞬间浸染了人的鞋面。

阳光一来,河水里顿时波光粼粼,白涛滚滚,水像鱼鳞片似地在翻滚,水花翻滚,浪头打着浪头一泻千里。天空里,一片片鱼鳞片似的彩云,借着风力的推移,展示出三文鱼纹波一样图像。我站在河岸上,伸平双手向河面展开,微闭着眼,感觉着风儿从指缝间划过的舒适……

我们又去买了几本书,就这样,我闲适地过着日子,闲了就去河畔游玩逛铺子,倦了回屋读书。看样子,偷偷来江南,这事做对了,无论在皇宫还是在八贝勒府,抑或是我阿玛那里,我都不可能像这样,身心全部放松,整日要么提心吊胆,要么你争我斗,那样的日子,我实在过够了。自从来到清朝后,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舒适过,现在的日子,倒真是我张晓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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