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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有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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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但很多人都还没有入睡。秦恭就是其中一个。在整个碧落山庄里,他应该算得上是跟罗君颂认识最久,关注她最多的人。两年前的往事虽然对他的伤害很深,但当时的震惊远不如这两个月他所遭受的冲击大。当年的那个心狠手辣、娇蛮任性的女孩子彻底变了,倘若她变得更坏,也许他只会感到心痛,可是她竟然变好了,好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他现在只觉得心很乱。

吕应梦按住他的酒杯,道:“你的酒量不高,别喝太多了。”

秦恭苦笑一声,他知道吕应梦是无法理解自己心中所想的,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他不是应该对罗君颂恨之入骨吗?却为何听说她因为买不起一把匕首而落落寡欢时,竟冲动地跑回去把那匕首买了下来?他把那匕首贴身藏着,就好像藏着她的一个愿望似的。

吕应梦没有再多说什么。秦恭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喝多了,他想冲个凉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院子里一阵阵的哗哗声惊动了罗君颂,难道是哪里漏水吗?她循声找去,却见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站在一口大水缸边淋澡。

罗君颂吓了一跳,她可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有偷窥癖,不过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发现那个人是秦恭。好管闲事的她不由得说道:“秦大哥,入秋了,小心着凉。”

秦恭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这只着贴身小褂的女子,少女姣好的身段和那温柔的嗓音仿佛在诱,惑着他,他猛地摇摇头,将一桶冷水从头顶倾泻下来。

罗君颂再迟钝也看出他神情有异,连忙拉住他还要再打水的手,道:“秦大哥,你不舒服么?我去叫吕大哥来……”

秦恭连忙拉住她,只是用力太猛,竟将她拉入到自己的怀中了。罗君颂低呼一声,立刻嗅出他气息间的酒味,“酒后乱”这四个字突地蹦到她的脑子里来了。就连秦恭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砸向自己的后脑。

罗君颂惊魂未定地看着秦恭软软跌下的身躯,失声道:“表哥!”

陆隐川为自己的失控而莫名懊恼。他竟然为了罗君颂而将自己最信任的属下给打晕了。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所花的心思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任何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吕应梦和秦恭两个人陪同罗君颂,那是因为他相信现在的罗君颂太吸引人了,也许只有吕应梦和秦恭这两个与她有仇的人不会被她吸引。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会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冒犯这个令他两个月来一直心神不宁的女子。

秦恭还在昏迷中,罗君颂整理好了仪容,忧虑地看着白天还生龙活虎的青年。“表哥,秦大哥他要不要紧?”

“君儿,他有没有伤着你?”陆隐川压住怒气问。

“我没事。我想这只是个意外,是……是我自己靠近他的……”她觉得秦恭可能并没想侵犯她,只不过碰巧用力过猛,使得两个人撞在一起了。

吕应梦脸色凝重道:“庄主,都怪属下对罗姑娘照顾不周,让罗姑娘受惊吓了。”

罗君颂忙道:“这事谁也不怪,反正都过去了。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陆隐川凝视着罗君颂,那种饱含深意的目光叫罗君颂心里忐忑不安。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罗君颂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重要的话一定要在这三更半夜讲。老实说,她已经有些困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我来晚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陆隐川的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我想,那该不会是你自愿的吧?”

罗君颂忙道:“我有病才会想被人强,暴呢!”说出这话,她回想当时的情景,也觉得有些后怕,不由得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责怪吕大哥和秦大哥了。秦大哥之所以行为异常可能跟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有关,你身为他的上司是不是也应该多关怀一下下属呢?”

陆隐川忍不住笑道:“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表妹罗君颂。”

罗君颂哀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这是事实。其实我也不想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她想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来,跟他做什么表兄妹吗?

陆隐川却把她的话理解为她不想只是做他的表妹,“哦?你不想做我的表妹?那你想做我的什么?”

罗君颂看他带着浅笑的俊朗的面孔,心脏竟然短暂地漏跳了一拍。她猛地想起苏曼瑛来,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爱上有妇之夫,于是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做你的什么呢?我就是我呀。”

陆隐川若有似无地轻叹道:“你把以前的事忘得可真干净。”

罗君颂轻笑道:“怎么?突然发现你从前的爱慕者琵琶别抱了心里很失落是不是?难怪有句老话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陆隐川悚然一惊,想不到罗君颂一下子就洞穿了他的心思。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孩,这决不是五年来他所认识的罗君颂,她聪慧、善良,又落落大方,活泼率真,这样的女子若不叫男人动心那可真是奇谈。他现在一点也不奇怪秦恭会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陆隐川自嘲地一笑,道:“你若有个好的归宿,我会打心底里高兴的。”

说到归宿,罗君颂又茫然起来了,她真的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归宿吗?她还有可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么?

秦恭醒来的时候头还疼得厉害,他几乎已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了。早晨的阳光大剌剌地射进房间里,在那金色的光柱中间,可以看到无数的浮尘在飞舞着。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赤,裸,不由得吓了一跳。记忆的片段慢慢地连缀起来。他用冷水冲淋自己的时候,罗君颂拉住了他,还说要去找吕应梦来,他出手拉住她,却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那一刹那,他几乎要失控了,可是突然他被人攻击,后来便昏了过去。不错,那个时候谁会攻击他?吕应梦不会那样做,难道是敌人?他们有什么敌人在这里?罗君颂呢?她现在怎样?一想到罗君颂,他急忙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罗君颂就坐在他昨天喝酒的那个地方,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随意敲着,一脸的苦恼。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脑海里老是浮现陆隐川的影子。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对那个人有非分之想,但莫名的,她就是老想起他。罗君颂哀叹了一声,看见了脸色有些憔悴的秦恭。她本想走过去,但又有些顾虑,便坐着道:“秦大哥,你醒了。”

秦恭尴尬地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其它人呢?”

罗君颂道:“他们都在开会,我不便听,所以在这里等着。”

“开会?”秦恭吃惊道,不明白他们为何不通知他。

罗君颂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忙道:“他们看你昨天受了伤,所以没有叫你。我想他们稍后会告诉你的吧。”

“我昨天受了伤?怎么受的伤?”

罗君颂迟疑道:“你大概喝多了,情绪有点失控,是我表哥把你打昏过去的。”

秦恭更吃惊了,想不到攻击他的竟然是庄主。

罗君颂看他呆愣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道:“要不要我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

“不用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表哥……”罗君颂看到陆隐川冷峻的脸色,有些错愕。

“参见庄主。”秦恭连忙行礼。吕应梦和张奎、小桃他们也纷纷出来了。

吕应梦道:“秦恭,你昨天喝多了酒,险些酿成大错。从今往后,你不得再沾酒了,否则,按庄规处置。”

罗君颂道:“适量喝一点应该不要紧吧。”

陆隐川道:“这是我的命令。”

罗君颂看了他一眼,本想争论一下,但一想到要与他保持距离,便又忍住了。

秦恭知道昨夜的事已被大家知晓,心里十分不安,却又无从辩解,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陆隐川道:“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了。大家收拾一下,用过午饭我们就动身。”

各人依命行事。罗君颂不知道他们又要动身去哪里,只好先回房把自己的衣裳收拾好。

小桃道:“表小姐,你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罗君颂落寞道:“我哪有资格知道?”

小桃苦着脸道:“太老爷一个月前去世了,庄主现在的处境可危险了。”

罗君颂奇道:“太老爷?就是你们庄主的爷爷,住在紫砚崖上的那个人?”

“就是他。”小桃道。她想,这些事情反正表小姐以前也都知道,再跟她说一遍也无妨,“庄主的爷爷太老爷是玄光教的教主,太老爷去世的时候把教主的位子传给了庄主,现在庄主就成了玄光教的教主了。”

罗君颂暗道:怪不得庄子里的人大多数武功都很好,原来都是武林中的人。“这不是很好吗?”

小桃苦恼道:“这才糟糕呢。太老爷底下有几个徒弟,个个都很厉害,都想争教主的位子。如果老庄主和小少爷还在世的话,说不定也会去争的,现在碧落山庄由庄主一个人撑着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又把好大一个玄光教交给他,庄主真的很为难。”

罗君颂道:“他手底下难道没有做事的人吗?”

小桃道:“人倒是有不少,但是太老爷的徒弟都不服庄主,听说还有些人暗中图谋要伤害庄主呢。”

罗君颂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只觉得像是听到了新闻,因此丝毫不能体会小桃的心情。

小桃接着道:“庄主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得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稍不留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罗君颂道:“我们干嘛不回碧落山庄去?”

小桃道:“庄主现在要去搬援兵,得他亲自出面才行。”

罗君颂大概明白了。陆隐川还这么年轻,身上的担子却那么重。想到这里,她对陆隐川又多了几分关切。

终于又上路了,他们由五个人变成了六个人。与之前相比,罗君颂的心情沉重了许多,一来是因为有陆隐川同行,二来也为她更加不可预测的未来。

“表哥,我们这是去哪?”

陆隐川有些受宠若惊,自从发生海难以后,这还是罗君颂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去河南少室山。”陆隐川故作不经意的说道。

罗君颂惊喜道:“少室山?就是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么?”

陆隐川奇道:“你也知道少林寺?”

罗君颂得意道:“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有谁不知道?我们这次是去少林寺吗?”

“嗯,我要去拜会少林主持空明大师。”

“哦,那可太好了。我一直想去少林寺看看呢,要是方便的话,顺便去洛阳的龙门石窟转转吧。”

陆隐川不由得更惊奇了,他竟然从不知道罗君颂想去这些地方。他沉吟片刻道:“这次恐怕去不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罗君颂失望地垂下头,忽地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禁长叹一声,暗想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他们现在是在逃难,前途未卜,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旅游呀。

陆隐川却看不出罗君颂的心思,只当是她为不能一偿所愿而失望,想了想,又道:“我们这次去少林寺若还顺利的话,去洛阳玩玩倒也未必不可以。”

罗君颂忙道:“去不了没关系,来日方长嘛。还是办你们的事情要紧,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突发奇想耽误了正事。”

陆隐川心里隐隐有些感动,倘若半年前的罗君颂能有今日一半的温柔体贴,恐怕早已成为碧落山庄的女主人了。他这念头一出,心里又一惊,暗暗觉得有些对不住苏曼瑛。

罗君颂自然想不到陆隐川的心思,她微微怅然地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清晨的阳光印在她光洁的面庞上,闪射出极其动人的光芒。陆隐川虽然极力忍着不去看她,但心里早已经无法平静下来了。生平第一次,他想和罗君颂同行得更远一些。

越往西走,道路越平坦,陆隐川他们前行的速度也快了些。这几天里,罗君颂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直到小桃无意中叹道:“唉,秦公子不在,能说话的人更少了。”罗君颂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秦恭已经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了。

“秦大哥他去了哪里?”

小桃脸色一僵,嗫嚅道:“庄主把秦公子调去江南了。”

“江南?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嗯,庄主要秦公子去打理江南分堂的事务。”

罗君颂不再多问,她听得出小桃言语中的为难,也明白她到底只是一个局外人,有些事情本不该她问的。小桃也暗暗庆幸表小姐没有追问,因为陆隐川交待过不要告诉表小姐的。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表小姐,她也不清楚。但是看见陆隐川越来越在意表小姐,小桃心里着实高兴。

又到一处热闹的大城镇,吕应梦先将住处找妥,这才迎接众人。罗君颂在进城的时候仔细看过,城门上写着“清平关”三个字。这里想必曾经是一处关隘,现在已是一座和平的城市了。

自从陆隐川与他们一道以后,他们住的地方便讲究了许多。罗君颂并不赞成住太豪华的地方,陆隐川却笑道:“外面这些地方龙蛇混杂,还是住在好一些的地方清静些。”

用过晚饭,众人各自回房休息,罗君颂叫住陆隐川道:“秦大哥是几时离开的?”

陆隐川脸色微变,道:“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罗君颂隐约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心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陆隐川却误以为她心里惦记着秦恭,闷闷道:“我派他去苏州青龙堂主持那边的事务。”

罗君颂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以前似乎又极不受欢迎,大家对她提防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相处了这些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和他们融合在一起了,谁知他们还是处处防着她,不由得难过起来。“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陆隐川默然片刻,忽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以前跟秦恭的事了?”

罗君颂一惊,道“我跟秦恭?我们发生过什么事?”

陆隐川道:“我们进屋里说。”

两人进了陆隐川的房间,面对面地坐着。陆隐川不急着说,先倒了两杯茶。

罗君颂十分好奇,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呀!”

陆隐川幽幽道:“两年前,你险些杀了秦恭。”

“啊?”罗君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罗君颂竟然敢杀人。“为、为什么?”

“那日,你身上沾着血跟你的姑妈哭诉,说秦恭要非礼你,你情急之下用刀刺了他。不过,秦恭当时没有死,我们救活了他,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自己清楚。”

陆隐川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罗君颂。罗君颂却完全呆住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秦恭看起来根本不像那种人……”

“不错,没有人相信秦恭会做出冒犯你的事,那么,就是你在撒谎了……”

“我……”罗君颂有口难辩,只好道:“可惜,我也不记得那时的情形了。”

陆隐川轻啜了一口茶,徐徐道:“你觉得秦恭这人怎样?”

罗君颂微侧着头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对我似乎有些怪,起先是有些敌意,但后来就完全感觉不到了。”她看了看一直垂着眼的陆隐川,“当初,你们大家对我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错。你跟以前的确大不一样了,我们对你实在厌恶不起来。”陆隐川由衷道。

“以前的罗君颂大概是个刁蛮骄横的人。”罗君颂有些落寞道。尽管她不是那个罗君颂,但现在她不得不承担着那个罗君颂的一切,也许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但将来是可以改变的,她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但以后她会是大家的好朋友,我一定能做到的。你要相信我。”罗君颂坚定地握住陆隐川的手。

陆隐川吃了一惊。倘若是从前,他一点也不会惊讶,只会厌恶地收回手,然而现在的罗君颂竟然会主动触碰他的身体,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实在不舍得挣脱。

罗君颂此时的思想再单纯不过,她握住陆隐川的手完全没有男女之情在里头,所以不多时便松开了。陆隐川蓦地有些失落,怅然道:“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往总担心你和曼瑛不能好好相处,现在看来不需要再担心了。这次去少林寺办完事情之后,我们就回山庄去。”

罗君颂道:“我不想再住在碧落山庄了。”

“为什么?”

“我看得出来,苏姑娘对我很提防。你们终究是要结婚的,我跟你们住在一起实在不方便。为了让苏姑娘安心,我还是搬出来得好。”

陆隐川心里甚是感动,不由得握住罗君颂的手道:“不必如此。即便是我要娶曼瑛,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你不用急着离开。再说,只要你一天不嫁出去,就一天是碧落山庄的人,你也不必为了谁而离开。”

罗君颂微笑道:“你不懂我的心思。我并不完全是为了苏姑娘,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迟早是要离开的,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会,完全依赖着你们,万一哪一天我不能再依赖你们了,我恐怕连一天也活不下去,所以还是未雨绸缪的好。”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踱了两步,道:“我想趁这段日子在外面好好看一看,了解一下外面的形势,找个合适的工作做一做。”

陆隐川十分惊异,不明白她为何有这种念头,沉声道:“你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不管怎样,你是我的表妹,碧落山庄的表小姐,怎么能在外面做事?你大可放心,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保你一日生活无虞。”

罗君颂叹了口气,知道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的想法的确是有些离经叛道,然而不这样做,她岂不是会和这个时代的一般女子一样依附男人而活?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依附他人而活的行尸走肉。知道陆隐川无法理解自己,她也不多做解释,心里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去找工作。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可说的,陆隐川却似不想让罗君颂离开。罗君颂却明白她不能不离开,否则情势便不是她能控制的。

吕应梦一直关注着陆隐川房中摇曳的人影,直到看见罗君颂匆匆出来才回到自己房里。刚待要休息,门外却响起了罗君颂的声音。“吕大哥,睡下了吗?”

吕应梦忙开了门,看来,罗君颂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就直接过来了。“罗姑娘还没休息吗?”

罗君颂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习惯这么早睡,有点事情想来问问吕大哥,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吕应梦沉吟片刻,道:“不碍事,要不,我们去院子里说。”

罗君颂“嗯”了一声,与吕应梦一同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吕应梦道:“罗姑娘想问什么?”

罗君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听说吕大哥你跟秦恭关系一向很好,你们两人情同手足,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那么两年前秦恭险些被罗……被我杀死,吕大哥也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

吕应梦吃了一惊,没想到罗君颂要问的是这件事,而且还问得如此直接。“姑娘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罗君颂摇摇头,“刚刚跟表哥聊天,是表哥提起来的。我对那时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想来问个清楚。”

吕应梦固然奇怪陆隐川为何要提起这件事,但罗君颂既然问起,他也不便隐瞒,便说道:“那件事,秦恭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就是对罗姑娘你跟夫人说起的话也没有任何辩解。这似乎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大秘密。我想,秦恭既然没有对我说过,恐怕也不会对别人说起。要想知道真相,要么等姑娘恢复记忆,要么秦恭自己说出来。”

罗君颂暗想: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秦恭竟然这样保密,看来只有问他本人了。这件往事本来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在旁人看来,她就是那个罗君颂,只不过失掉了记忆,那么这件往事就永远不可能与她扯断关系。然而罗君颂对从秦恭那里探听真相并不抱任何希望,倘若当初罗君颂是真的要置秦恭于死地的话,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必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恩怨,既然如此,秦恭对她的态度就很值得推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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