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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期间,驾驶学校全天候休假。
总不见得整天无所事事吧?我毅然决定着手绘画的各项准备工作。
第一步,是对杂乱无章的寝室进行一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
詹艾男学长戏称我们寝室为一个现代版的“四味书屋”。躺在一双双帆布鞋里的袜子所散发出来的熏味,渗透进每一寸墙壁中的烟臭味,以及隐蔽在被窝中的腥味,光有这三味就已经让人够受的了。
更邋遢的是,寝室里还神出鬼没地充溢着一股酸味。
刚开学时,我们推断这股味道可能是隔壁某个寝室的人半夜呕吐遗留下的杰作,后来打扫楼道的阿姨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在我们住进来之前,这间宿舍的上一届使用者——也即是大四学长——在撤离宿舍前夕,举办了一次疯狂的Patty(这种派对在大学里俗称“散伙饭”),Patty的高潮部分当然是传统节目——“扔蛋糕大战”。
据阿姨回忆,当晚订做的鲜奶蛋糕好像是三层复式结构的。可想而知,如此充裕的军备对那场“战争”的惨烈指数产生了潜因莫化的作用。如今,我就算端坐在硝烟早已消散的“战场”中央,一旦想象起那个场面,依然会感到浑身在激动地颤抖。
战后,整个“战场”一片狼藉,寝室里凡是可以涂上鲜奶的地方无一幸免于难。虽说事后学长们进行了清理工作,但气味终究不是实物形态的东西,很难被消除干净,暑假里,这间寝室又不折不扣地沦落为一间无人问津的密室,于是开学后便滋生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奶味了……
俗话说,“酒越陈越醇,水越陈越臭”。遥想到往后这股怪味将会越来越浓郁,心里有一丝后怕。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喜爱这间寝室。倘若要按宾馆客房的标准来打理寝室,每一处细节都被雕琢得工工整整、毫无瑕疵,那么原本温馨的空间就被无情地抽去了人性化因素。
我先将写字台上的书籍叠放整齐,把散乱在床底的帆布鞋沿着地砖纹路顺次排成一线,将长期堆积在椅背上的秋季外套全部放进衣橱,接着,问隔壁寝室的老狗同学借来扫帚和拖把,颇费周折地将床底角落里的烟蒂通通揪出来,来回拖了两遍地板,又从书橱里取出废旧的报纸,蘸上适量的纯净水,轻轻擦拭框架早已结锈的窗户。擦着擦着,竟仿佛再次回到了中学时代似的。
上个礼拜,喜欢模型的外地室友心血来潮地买回来一盆吊兰,挂在阳台的晒衣杆上,到目前为止才浇过一次水。我取下失宠的吊兰,发现它反而更茂盛了,翠绿的枝条上仿佛覆盖着一层耀眼的光膜。大概由于日照适度、土壤肥沃的关系吧?我怀着惊喜的心情,往花盆里洒上清水,把吊兰放回原处。
至此,大扫除工作基本竣工。尽管最终成品并没有动画片里闪闪生辉的后期效果,但我心底还是被铺满了厚厚的成就感,便又沏了一杯立顿红茶犒劳自己。
午饭后,为回复体力,我决定先午睡一小时,醒来后再正式开工。
临睡前,我顺手把床头的塑料瓶子摆正。
飞蛾的尸体依旧安静地躺在其中,近看有点儿像一条搁浅在玻璃上的巨鲸。
这玩意暂时靠床头墙角放着。因为我在上铺,该位置敲是一个视觉死角;如果不幸被室友们发现这只塑料瓶子,我肯定会被他们定性成一个变态昆虫狂的。
飞蛾的生命早已逝去,沉淀下来的躯壳毫无实际意义可言。我心里明明白白,却无法弃之不顾,并且连自己也道不出其中的原因。
不一会儿,上下眼皮渐渐切断了天花板上的斜影,永无边际的梦境之黑将视线吞噬,我在迷惘中昏昏睡去……
然而,熟睡中的我所无法料及的是,在梦乡之外的现实世界中,一只塑料瓶子里,正有一双翅翼在颤动,放出微弱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