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交易

吴晓是个感恩的人，一来是杜老师是天天的班主任，给她点好处也是应该的，二来嘛，当初有一段时间把儿子寄放在杜老师那里，杜老师对儿子关怀有加，所以这一切都是杜老师应得的。

几位校领导走了之后，小房间里就只剩下吴晓、路弯弯、沈校长和醉的趴在桌子上的老付。老付在局里就是个出了名的酒鬼，当初局领导正是因为他这个大缺点，所以几任局长副局长都没有提拔他，包括老应在教研主任位上的时候，对他也往往是敬而远之，喝酒误事，哪个领导敢冒这个险。

沈校长见房间里没有外人，手下也都走光了，不用顾虑什么，便敬了两位主任一杯，开口道：“吴主任，路主任，你们是不知道，担任一所学校的校长压力有多大，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也害怕家长投诉来闹事，包括学校老师在外面生活不检点作风有问题，这些都会牵扯到我这个校长。”

吴晓暂时没猜到沈校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忖当校长压力的确不小，但是好处也大大的有，要不然马艳丽不会硬占着第一初中校长的位子不松手了。要他说与其担任教研室或局办主任，还不如做校长，在学校里校长只手遮天，一人说了算，在局里，各个科室的负责人说白了还是个打下手的，副局长一句话，你就得乖乖悉听尊便。

路弯弯在教育线工作的时间比吴晓长，虽然年轻，心思却熟稔，接话道：“沈校长快有50了吧？”

沈校长见路弯弯对路，急忙答复道：“路主任真是关心我们这些小人物，没错，我下半年就该50周岁了。”

50岁的意义不言自明，在国家延迟退休时间之前，男人55周岁就是个坎，同样的女人50岁就该退居二线，尤其是在某个部门担任重要职位的，比如说沈校长，无论如何今年下半年是一定要退的，她一退，许多觊觎新新小学校长位子的人就会蜂拥而上，送礼的送礼，走关系的走关系。

吴晓似乎明白了一点，沈校长嘴上说校长难当，那看来是打算在退二线之前，提前转岗，目的无外乎是把权力保持下去，不至于退居二线之后，树倒猢狲散，受尽窝囊气。

不过吴晓也想试探试探沈校长的真实意图，便装作恍然大悟道：“看不出来嘛，沈校长保养的很好，看起来顶多也就45岁的样子。不过早点退下去也好，现在社会上的监督力量太强大，在位一天，就冒一天的危险，还是退下去落得清闲。之前的葛局长，不是去年也退了嘛，闲来练书法、养花草，说不出的快哉！”

沈校长见吴晓不上钩，干脆就直接表露目的道：“吴主任说的没错，只是咱们女人的寿命普遍比男人长，我在教育这条路上走了大半辈子了，一下子让我放手，实在有些不舍得，盼望着可以为东海市教育事业继续发光发热，不辜负教育局和教研室对我的栽培和信任。”

“沈校长有这番心意，是全市广大年轻教师和孩子们的福气，来，我也敬沈校长一杯。”路弯弯举杯就喝，刚才的酒劲有点过去了，她不过是副主任，权柄握在吴晓手上，她昨晚就想通了，以吴晓的背景和能力，绝对不可能始终霸占着教研室主任的位子不放，要不了多久就得高升到其它岗位。所以她就忍忍吧，应局那边的马屁不能停，吴晓这边的奉承也少不了，做好本职工作，谨言慎行，反正年轻，机会还有的是。

沈校长不情不愿地喝了酒，生怕错过了今天的机会，到了下半年就没戏了，于是迅速地从兜里掏出来两张购物卡，塞到了吴晓和路弯弯的手上，硬是要送给他们了。

“吴主任、路主任，我听说岑教研员下半年就要退休了，那小学思品学科的教研员位子就空了出来，您看我在思品教学方面积累了不少心得，是不是有机会尝试一下？”沈校长道出了心里话。

吴晓微微一笑，把价值过万的购物卡硬生生推了回去，回道：“我记得某个教研员空出来之后，教研室都是采用竞争上岗的政策，在一线教师中间选拔最优秀最合适的人选，沈校长到时候大可以试上一试，应该希望颇大。”

沈校长见吴晓坚辞不授，心里就感觉没谱，便又把购物卡推了过去。路弯弯在一旁顺着吴晓的意思说道：“主要是现在竞争上岗参见的人选太多，就拿岑教研员的职位来说吧，据我所知，现在就有五六个有经验的老教师有意向，但是沈校长是职位最高的，相信希望会比较大。”

路弯弯这番话说的是好听，但是却不能百分百保证，沈校长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没有竞选上思品教研员，那么她就得乖乖地退居二线，从此与权力无关，那些原本被她踩在脚下的凡人们，随时都有可能站到她的头顶上来。

“如果两位主任能帮忙，就再好不过了。”沈校长又说了不少好听话，可是吴晓就是不点头答应，她实在没办法了，就把杜老师的话题随意拉了出来，“其实杜老师教学能力很突出，下面年报名高级教师评选，肯定是胜券在握的。”

吴晓见沈校长始终缠着他和路弯弯，听到杜老师，就有意和她做一笔交易，问她道：“杜老师现在只担任新新小学的副教导主任吧，以她的能力担任教导主任，绰绰有余。”

沈校长像是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应道：“吴主任说的是，杜老师是个人才，足堪大任。”

吴晓微微一笑，最后说道：“沈校长的意思我和路主任明白了，好好准备，下半年看你表现。东西我们不能拿，麻烦沈校长收回去，杜老师那边，劳烦沈校长多照顾。”

吴晓言下之意就是思品教研员的事有戏，但是得看你沈校长的表现，必须把杜老师提拔为教导主任才行。因为一般学校内部的领导配置，是一所学校的校长或书记说了算，教辅室教研室等部门很好插手，而教育局人事科只负责副校长级别以上的校领导任命和调动，所以杜老师能否升任教导主任，还得让沈校长多多帮忙。

回去的路上，路弯弯意味深长地试探道：“那位杜老师长得文弱可人，不知道和吴主任您是什么关系？”

吴晓玩笑道：“我说是情人关系，你信吗？”路弯弯摇摇头，胸口一对大宝贝也随即左右摆动，吸引了吴晓的注意力，“我觉得不像，要是情人的话，担任教导主任怎么够，至少是副校长还差不多。白科长和你也挺熟悉的，还不是一个句话的事。”

吴晓收回露骨的目光，挥了挥手道：“那你就不动了，既然是情人，调动岗位就不能太明显了，从副教导主任一下子升到副校长，速度太快，反咬一口一口吃，慢慢来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嘛。”

路弯弯收紧双臂，在胸口挤出一条深不可测的沟沟，媚眼如丝道：“那如果我做了吴主任您的情人，您打算把我升到什么岗位呢？”

吴晓考虑下了，回道：“不升反降，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了，哈哈！”

路弯弯女人味十足，抬起双手送了吴晓几个粉拳，还不是在吴晓身上蹭两下，若不是老付就躺在一旁鼾声大作，说不定就要做出越轨的下流事情。

按照事先约定，明天陆青青就要搬过来和吴晓一起住了，这天晚上，吴晓回了趟老家。二老和天天正在吃饭，见吴晓来了，老妈就站起了去拿了双筷子和一只碗。快吃完的时候，吴晓见二老一直不吭声，便疑惑地问他们道：“怎么了，是不是天天惹你们生气了。我有些时间没有好好教训臭小子了，跟你们说了该动手还得动手，隔代疼要不得。”

二老还是不作声，老爸实在忍不住，带着怨气道：“关天天什么事？我和你妈愁眉苦脸的，还不是因为你未婚妻！”

“青青她怎么了，瞒着过来找过你们了吗，老妈，你实话告诉我。”吴晓知道二老在陆青青眼里是个累赘，担心她对二老说出难听的话，伤了二老的心，那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二老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当初被逼着接受了水性杨花的苏晓芳，现在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太平日子，如果被陆青青搞得支离破碎，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没来，”老妈吃完饭，把碗放下了，语重心长道，“小吴呀，我们看人比你准，青青年纪轻，心思静不下来，对天天肯定缺乏耐心。再一个，她家里条件那么好，叔叔又是市长，上回你们订婚，你也看见了，那么多达官显贵，不是做官的，就是办企业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怎么配得上她们呢？”

吴晓总算搞清楚二老的担忧所在了，宽慰他们道：“老爸老妈，你们想得太多了。第一，青青爱我，只要爱我，凡事就好商量，她不会是第二个苏晓芳；第二，你们儿子能在教育局混到教研室主任的位子，你以为靠的都是我个人的本事吗，没有青青那一层关系，我连教育局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老爸听儿子这么一说，就想到了去年老陶请儿子帮忙的事儿，心就软了。但是老妈不那么想，她过惯了苦日子，并不奢望儿子大富大贵，只期望儿子安安稳稳，孙子顺顺利利，过多的名利，她不奢求，也不愿意儿子涉入其中，酿成大祸。

老妈见儿子不听劝，无奈地叹气道：“哎，你怎么就不听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