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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看着欧子清的形象,心里顿时惋惜了一把,这样痛苦的表情,必定是公墓中,有他割舍不去的人。
开车去公墓的路上,他开了收音机,低音听着缓慢的音乐,没有开口说话。
欧子清到了公墓,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看向司机的时候,眼神中几丝慌乱,随后将脖子上的一块玉摘了下来递到司机面前。
司机摆了摆手:“酗子,我是看你心情不好,也打算信得过你,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还钱的时候给我回电话。”
欧子清将玉收回了手中,他不知道林远遥在什么地方,但从墓碑的新旧程度也能看出来她在哪一块区域,朝最新的墓碑方向走去时,欧子清觉得自己双腿千斤重。
他还记得林远遥离开学校的那一天,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路灯下,握着手机微微微笑的时候,他答应她会来C市看她,而她脸上洋溢的开心。.
转了几圈,欧子清才从最新的一个墓碑上,看见了林远遥的脸,她照照片时脸色就已经很苍白了,却依旧坚韧的挂着笑容,眼神中总是单纯无知。
看见林远遥照片的那一刻,欧子清觉得紊乱的心脏一瞬间安静下来,跳动的节奏也缓慢平和,他像是踏过千山万水,终于来到了这儿,来到了他允诺会来的地方,见到了她墓碑上的两寸照片。
欧子清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林远遥照片上的笑脸时,颤抖才停止,他突然心安,就这样扶着墓碑,不管地上是否脏乱,就依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旁边还有鲜艳的花,放过来不久,是新鲜的百合,很符合林远遥的气质,欧子清这才知道,原来林远遥喜欢百合。
林远遥的喜好欧子清不知道,但欧子清知道,他的喜好,林远遥一定都知道。
他疲惫了很久,额头靠在了墓碑的边角,睁着眼睛看向一片辽阔的墓园,每一个逝去的人都会到这里,林远遥过世了四天,但他相信她还并未走远,接下来的三天,就当是最后的陪伴。
欧子清说到的三天,便是三天,当天晚上有守墓的人过来看见了他,欧子清将手中的玉塞进了那人的手里,颤抖着嘴:“我就在这儿呆三天,就三天。”
C市的冬天冷到了极致,他身上的警服都单薄的很,守墓的人有一个单独的房子,他把欧子清请到了他的住处,煮了碗热粥给他喝。
守墓的人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看着欧子清喝完了粥,又给他盛了一晚,他说:“有很多亲人都像你一样,重要的人离开了,总是不愿承认,在这儿陪了很久都不肯走,但每一个都哭到心碎,唯独你说话这么冷静,也不流泪。”
欧子清不说话,他不知此时能说什么,那天晚上他在守墓人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他点了根蜡烛,用手护住那一点儿微光,朝林远遥的墓碑走去。
正如他所说,三天的时间,他没离开过公墓范围,除了睡觉的时间,他甚至就守着林远遥的墓碑吃饭,他也不开口说话,有时看看天,看看云,看看过往送花的人。
然后,林远遥死后的第七天,天空下雪了,先是很熊零碎的一点儿,随后逐渐大了起来,欧子清一直低着头,后颈一片冰凉,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他才抬起头来。
看见了欧明修,看见了朗心在,还有……站在朗心在身后,与林远遥长相极其相似的一对夫妻,他突然如释重负,扁着嘴,双手捂脸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