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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收起西天最后一片晚霞时,东边的银月刚刚勾勒了她略显臃肿的身子姿态傲慢的坐在天际,将墨蓝色的暮色挂了起来。
冬青揉了揉被包扎齐整的脚腕,自医馆里走了出来。
她做了一身男装打扮,脸又为了防狼防盗防熟人而特意涂了层棕色的树脂,还贴了两撇喧子,看起来就是个脏兮兮邋遢不已的落魄穷小子,一点儿也不招眼,遂自觉十分安全得意。
夏风习习,搔了搔她额前的碎发,留下丝丝凉爽。
溃水城的夜晚不似边国绥州城那样热闹,街上的店铺已经上了门板,摊子也已经收了大半,只有些面点小吃的摊子还有些个人,五颜六色的零碎的缀在溃水城的街头。
白日的车水马龙已经停歇,街上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凄凉,连城外溃水的浪涛都能隐隐可闻。
冬青裹了裹她身上的短褐色褂子,跟个流浪汉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前方灯火更加稀疏,却有一队人正徐徐走过来。
冬青抬头看去。
只见一行包裹着一身漆黑宽敞大袍的人正抬着一个轿子缓缓的飘过来,那轿子也是漆黑,神似棺材,偏还挂着惨白的骷髅状灯笼,加之走路的人没什么声音,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冬青虽觉得有点儿瘆人,却也见怪不怪,反正这些江湖上的人,弄出什么样的造型都不足为奇。
看这排惩风格,这轿子里的十有八九是哪个魔教的教主什么的。
冬青同前面几个行人一样往路边儿让了让,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等这队人马走过去,这群魔教的人很快走了过来,看起来是目不斜视的,却无形中给了人巨大的压力。
她摸着无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里希望眼前的这列人赶紧走过去才好,可那漆黑的轿子在路过她身旁时,却偏偏叫风掀动了侧面的帘子,黑色纱幕无声的飘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男子来。
戴着漆黑鬼面具的男子慢慢转过脸来,四目相对,冬青只觉如沁冰水,四肢百骸里都是寒凉,让她忍不住的微微哆嗦了一下,立刻低下了头。
轿子很快的远离了视线,飘起的轿帘摇椅晃又重新晃悠了下来,冬青目送那轿子消失在黑夜里,伸出一只手按上额头,茫茫然觉得刚刚那个眼神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应该是记错了吧?我都没来过楚国,怎么会认识这样可怕的人?不过……”
冬青头疼的想,这个魔教的看起来很可怕的家伙,该不会又是阿若司音得罪的对象之一吧?她现在简直草木皆兵,但凡觉得眼熟的人就瘆得慌,唯恐又是个阿若司音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仇家,让她担这烂摊子。
“就算以前的阿若司音得罪了他,我现在这副样子,鬼认得出来啊?”
她嘟囔着,然后敲了敲头甩开这些:“肯定没问题。”
同她一样躲在路边儿的行人又各自散开走路,窃窃私语的谈论刚刚路过的魔教之人。
“看见了吗?那就是传说中‘冥府’的鬼王。”
“什么?!难怪如此可怕。”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武林大会,这个大魔头突然出现,恐怕又是一场风起云涌啊。”
“嘘,不要管闲事,我们赶紧走吧……”
冬青漫不经心的脚步却僵住了。
那个人,是“冥府”的……鬼王?
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易容,确定无碍之后方匆匆忙忙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客栈还亮着灯笼,大门未关。
她立刻拔腿往那边儿去,走不过几步,余光却瞥见一抹雪白,定眼一看,木冬青顿时咬起了银牙:好你个怪胎男,真是冤家路窄啊,要不是这个混蛋,她这脚腕能摔得这么惨?
白衣男子并未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被某姑娘怨念着,他提着手中的药,缓步朝着客栈走去。
冬青立刻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随着他进了一间叫“缘牵”的客栈,待要再跟着上楼,却被一双手拽住。
“哎哎,这位姑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总得先付个定金才能上楼啊!”
冬青满脸黑线的被拉转过身,咬着牙:“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她穿的是男装,明明是男装啊,她还有两撇喧子,她怎么就还是姑娘了?
“哎呀姑娘,小老儿我懂得,出门在外嘛,不过小老儿我这是什么眼神儿,您就别遮遮掩掩啦!”
冬青泪:“……我再也不相信易容了。”
“姑娘,来者是客皆因缘牵,您择了小店就是缘分啊!”
客栈掌柜的谄媚着一张笑脸,和和气气的搞推销:“近日楚国边国眼看着要铲除郭罗山了,前来观赏的人儿着实不少,但小老儿我瞧着姑娘您一个人的,住下房什么的多不安全啊,哪儿像上房还赠送看门一个,小老儿我做做好人,和上头的客人们商量一下,给您匀一间上房呗?”
冬青默默的看了看整个客栈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再看了看二楼上头几乎全是漆黑的房间,难以置信:“掌柜的您还能再吹一点儿吗?”
上头要剿匪了,最近人心惶惶的,这溃水城的人几乎都跑没了影儿,哪儿还有人住客栈啊?
那掌柜的笑呵呵的:“看姑娘您这长相,一定是边国的人吧?嗨,我瞧着姑娘您这气质不寻常啊,听说边国的大公主失踪在我们溃水城——”
掌柜的眼睛一亮,满脸都飘散着“我是八卦我兴奋”的讯息凑过来小声的颤抖的激动的问:“我懂了,您该不会是边国大公主吧?”
冬青:“你见过穿我这样儿的公主吗?”
掌柜的干笑:“哈哈哈,就算不是公主,姑娘您一看就身份不凡啊,除了上房一般的什么的哪儿配的上您啊?”
冬青龇牙也干笑:“哈哈哈,我住不起。”
掌柜的僵住,良久,忍痛:“我给您匀七折。”
冬青想了想,凑过去伸出五根指头:“对半。”
掌柜的:“……我再也不相信公主了……”
冬青如愿以偿的对半付了定金,甩着包袱上楼时,又回头问:“对了,刚刚那位白衣公子住哪间的?”
一脸晦气的掌柜再次放出了光芒,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笑得跟树皮似的,一脸了然:“哦,我终于懂了。”
冬青好头疼:“这回您又懂什么了啊?”
“哎呀,我这客栈名儿就叫‘缘牵’啊姑娘,你还跟我这行内人装啊哈哈哈……”
掌柜的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然后敛了笑特认真,特重视的吩咐领路的小二哥:“将这位姑娘的房间安排在那位公子旁边。”
还十分有经验的加了句:“记得别让人家公子发觉了,这姑娘定是要默默跟着的,你机灵点儿,别砸了咱们客栈那招牌,晓得不?”
那小二哥也一样挤眉弄眼,连连点头称是。
冬青:“……掌柜的,您真贴心。”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一般贴心,一般。”
小二哥领着木冬青上楼,前脚推来门让她走了进去,后脚旁边的门便被拉了开来,那个白衣翩跹的男子走了出来,袖角银线绣将的桃花,微光点点。
“这位公子,大晚上的您这是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小的去就好了。”
小二哥一见他,立刻想起掌柜的嘱咐,手脚利落的替冬青关上门,包了一脸的笑回身打千。
那公子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小二哥身后的房门上停留片刻,惹得小二哥有些紧张的再往冬青门口挡了挡,小心翼翼的赔笑道:“这位公子,您尽管吩咐吧?”
“厨房。”
“啊?”
一心等着这位白衣公子问这屋内姑娘的小二哥绷得紧紧的弦“啪嗒”一声断了,顿时傻了眼,愣愣的瞧着他,结结巴巴的:“厨……厨房怎么了?”
男子抬起那双让人怀疑他其实是个瞎子的没有焦点的眸子看过来,小二这才回过神,指着一个方向继续结结巴巴:“下,下楼左拐最里边……”
男子点一点头,便没再看他,径直下了楼去。
屋内的木冬青正在收拾床铺,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小二哥的声音汇报:“姑娘,您的情郎拎着药包下楼了,应该是去煎药了。”
冬青抖被子的手一个不稳差点儿将被子丢出门外去,这家客栈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她不过顺口问了下那个奇怪的男人,怎么就莫名奇妙的多了个情郎?
“姑娘,您的情郎前几天住进来时是带着个受伤的人的,我瞧着那人好像是伤得不轻啊,看他满身泥巴刮伤的,惨的就跟从悬崖上滚了下去似的!”
小二哥叽叽喳喳的:“哎姑娘,您家情郎带着的那人是怎么摔那么惨的啊?”
话音未落,门却被突然拉了开来,贴着门的小二哥没防备,差点儿一头栽了下去!
冬青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扶正歪歪倒的小二哥,声音有些不稳:“刚刚你说那个受伤的人,是从哪里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