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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安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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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王李琦,当今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与皇上相差七岁,当年皇上还是王子之时,母妃被先皇另一位宠妃陷害,死去时指着只有三岁的李琦对皇上说:“无论何时,都不可丢弃了弟弟……”皇上谨记母妃的话,于后宫争斗中,尽心尽力地保护弟弟不受伤害,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太后知道后,对皇上能如此善待手足赞赏有加,遂将兄弟俩收于自己宫中,亲自抚养,又极力敦促先皇将做哥哥的立为太子,兄弟相亲相爱之事流传出去,朝野尽知。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之后,对胞弟更是赏赐万千,恨不能将龙椅也分一半给弟弟坐。但凡有海内外进贡的珍希之物,只要觉得弟弟会喜欢的,都着内侍送往安庆王府,足见其兄弟情重。

皇恩浩荡,这安庆王照理说是权势显赫,能够呼风唤雨,其威仪自然不小。然而这位王爷从来不喜场面应酬,朝中想见他的人无数,却是巴结无门。他平日不在朝,不参议国家大事,什么时候想见皇兄就什么时候去见,宫中羽林内侍,谁人不识安庆王?只随他出入自由便了。

这日安庆王闲来无事,召集朋友到王府内玩耍,众人饮酒作乐,玩射击,打马球,安庆王因幼时体弱,六七岁上便开始习武强身,他射技精准,马术纯熟,打马球他率领的队伍几乎都获全胜,众人正玩得高兴,喊声如雷,忽然来了两位内侍,说皇上宣召安庆王入宫晋见。

安庆王前些日子刚进宫,这次又被皇上召见,不知所为何事,便传唤沐浴更衣,待要即刻进宫去见皇兄。

安庆王一边走回后院,一边解开身上汗湿的外衣。忽见前面一个小巧的身影一晃,闪进树荫花丛中去了,安庆王与身边的随从赵延相视一笑,走到那丛花树边时故意停下来,对赵延说:

“这花开得真好,你去多唤几个人来,将这整株花一起挖了抱进我房里去,我今晚不用睡觉了,整夜饮酒赏花!”

那花丛后的人听他如此说话,知道已被发现,不得不转了出来,竟是个眉目灵秀的丫头,因为紧张,她一张小脸儿红通通的。

赵延见状不禁大笑,安庆王笑道:“好个莺儿,见本王走来不但不迎着,还躲了起来,难道本王是老虎吗?”

藏身花丛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往日候府小姐许牡丹的贴身丫环莺儿!

莺儿为何出现在安庆王府内?说来有点玄乎,若不是安庆王,恐怕此时的莺儿正深陷于苦海之中。。.

半年之前,某日安庆王带了赵延出城访友归来,途中忽见空中一只大鹰自云端坠下,正好落在他马前。赵延下马将大鹰抱起,只见它被人用箭射伤了翅膀,鲜血淋漓,却犹自挣扎着要逃走,嘴上牢牢咬着一支小竹筒,安庆王稍一用力,从鹰嘴里取下竹筒,又从竹筒内拉出一副绢画,画上一位小姑娘,伶俐秀气,环绕她身旁的牡丹花迎风绽放,维妙逼真,边上兰草题字:洛阳城内青楼,速救莺儿勿迟!安庆王手抚那副字画,感觉作画人必定是位闺中女子,想必还是匆忙而作,画未着色,却工笔细腻,意蕴真切,尤其是那草草几字,更显其心中焦急。这作画人是谁?莺儿又是谁?这大鹰从何处来?为谁传递消息?安庆王百思不得其解,他眼见大鹰身负重伤仍几次挣扎想飞走送信,不免大为感动,对那只大鹰生出几许敬意,亲自捧了大鹰,将它带回府中,请来御医,精心为大鹰疗伤,一面叫赵延拿了画像,在洛阳城内各家青楼寻访那名叫莺儿的女孩。

也是他有心,大鹰箭伤很快痊愈,然大鹰毕竟不是他熟养之物,伤势稍好,便趁看守不备,倏忽飞走了,令他好一阵失落。

而莺儿却被赵延寻得,果然如画上人物相貌一致,只是消瘦了许多。她被卖入青楼以后,几次寻死,老鸨怕她死去折了钱财,又见她年纪尚小,就先让她做些粗使活儿。老鸨原为她改名红云,她不依从,说不如叫莺儿,老鸨觉得莺儿还顺口,便随了她。也是安庆王的人来得及时,不然保不准哪天就被老鸨逼去接客,那时是生是死就另说了。

安庆王给莺儿看那副画儿,问她可知这是谁人所作,那莺儿看着画,表情奇异,却只是流泪,不肯说话。安庆王无奈,只好温言劝慰,让她从此后只在王府随意做些轻活儿。亲手将那副画精心裱装了,挂在书房内,细细品味,画中的莺儿眉目带喜,神态活泼轻俏,与刚从青楼救下来时的神情判若两人。安庆王猜测作画之人与莺儿一定亲密非常,不禁多次寻找莺儿来问话,莺儿只推说不知。问得多了,就说:“作画之人只怕是位天仙呢,凡俗之人,如何寻得她行踪?”

这话让安庆王怅惘了许久。此后每次想找莺儿谈话,总被她找借口走开,后来干脆就躲着安庆王,不肯与他碰面。想那安庆王贵为天子胞弟,王府中出色的侍女不计其数,想亲近他都来不及,谁敢慢待于他?偏莺儿就是如此不知抬举!说来也奇怪,安庆王对莺儿却毫无责难之意,还时时记着她,叮嘱管事的人一定要额外照顾莺儿,不得有稍微的为难。

这一次是躲不过了,还犯了对王爷无礼之过,莺儿低着头,说了声:“王爷恕罪!”便待要跪下来。

安庆王忙伸手制止:“本王并无怪你之意,你不愿搭理本王也无妨,只不必躲藏,小心花刺伤着了。”

因要赶着进宫,安庆王说完便自顾走了,赵延稍停留一下,对莺儿说:“姑娘不用害怕,王爷单凭一幅画像就肯救下姑娘,姑娘可以想见王爷心地不坏。但有什么难处直说无妨,王爷会替你做主的!”

赵延说完追随安庆王去了,留下莺儿独自站在花荫下,神情暗然。

安庆王进得宫来,方才知道皇上找他,仍是为了他的婚事,顿时感觉头痛起来。

皇上对安庆王说道:“御弟年岁不小了,不能还似孩童般只顾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也该娶一位王妃,为御弟生儿育女,打理王府内务。御弟可有心仪女子?是否需要朕为你选一个王公贵胄家的女儿赐婚?”

安庆王与皇上长相颇为相似,只是皇上年长,多显老成稳重。安庆王年二十五岁,温文尔雅,洒脱风流。皇上做太子时已完成大婚,太子妃为他生了一位公主。安庆王却不肯成家立室,无事时喜欢游山玩湖,与三二好友饮酒作乐,切磋武术,把玩诗文,名媛淑女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没说过喜欢哪位姑娘,虽然皇兄几次催他婚娶,却每次都被他借口推托。

这次皇上是被南宫马太妃鼓动,说安庆王在自己宫内见过相府小姐卢语珠,卢语珠貌美体端,温婉谦恭,两人是如何如何的互相喜欢。皇上大喜:总算看上一个了,好歹是个相府小姐,应该不失体面。他决心促成这门婚事,长兄为父,弟弟久不成婚,他总觉得责任未完,这心里就好似压着一块石头般不舒坦。

“御弟啊,南宫太妃所说的卢语珠小姐,可确有其事?”皇上看着安庆王问道。

安庆王不禁苦笑:这个马太妃,真会搬弄,见一面就是喜欢上了?

“皇上何苦总要逼臣弟娶妻?臣弟一人生活,逍遥自在惯了,不想有什么牵绊。”安庆王企图再次推脱掉皇上的“逼婚”。

皇上听安庆王此话,知道他仍是不想成婚,想这御弟的婚姻大事怎么如此不顺,不免心烦,当下沉下脸来教训安庆王:

“你身为人子人臣,岂可置人伦纲常于不顾,只想一人自由享乐?堂堂一个王爷,这般年纪连个王妃都没有,成何体统?”皇上说出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安庆王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自得其乐,不顾皇家规矩,便更加生气起来:“今年无论如何,你得娶回王妃,不论是卢语珠或是哪家小姐,你且说来,朕即刻赐婚!”皇上脸露愠色,左右侍从俱有些惊忙,兄弟俩谈话,皇上极少对弟弟如此表情,这次他是真下决心要逼安庆王就范了。

安庆王见皇上着急生气,忙躬身做揖:“臣弟该死!请皇上息怒!”

安庆王当然明白皇兄是用心良苦,看着皇兄有些消瘦的脸,他不禁眼睛有些湿润,皇兄从小对自己是如此眷顾,登基之后每日为国事操劳,仍时时挂念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做为臣弟,他不但不能为皇兄分忧,竟还与皇兄顶撞作对,令皇兄心焦。心念至此,不免顿生愧疚,一咬牙,决定今日即遂了皇兄的愿,订下婚期。想那天所见的卢语珠虽不算天姿国色,倒也是大家风范,况且是马太妃家亲戚,相府的小姐,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安庆王打定主意,对皇上说:“但凭皇上做主,臣弟愿娶相府小姐!”

皇上颔首一笑:“只要是御弟喜欢的,任她是谁,天上的仙女也未偿不可!”

安庆王闻言一怔:又是仙女!我李琦与天仙何其有缘。

他不觉又想起莺儿,奇怪莺儿明明就在眼前,为何自己心心念念只是记挂着莺儿的画像?难道说画中莺儿身后还藏着一位天仙?不然她怎么说仙踪难寻?

安庆王摇头,笑自己痴人一个,竟为一副画着迷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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