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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为免惊扰了民坊效,远远地就下马,牵在手里步行至当日送青莲到达的那家小院门口。.钱梓榆上前轻扣门环,唤了声:“青莲姑娘在家吗!”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高挑的女孩儿来。淡绿色上衣,月白绣花裙,乌发堆云,除了耳垂上一对水滴玉坠,通身上下没有任何金银首饰,洁净素雅,清丽脱俗,如同一枝空谷幽兰,不染纤尘。
三人看得呆了,女孩儿莞尔一笑,秀美的脸上一双慧眼温和柔善,她对着三人深施一礼:
“三位公子万福!青莲不知公子驾到,恕未远迎!”
见钱梓榆仍未醒过神来,安庆王忙还礼:“青莲姑娘有礼了!未及招呼便冒昧前来叼扰,还望姑娘见谅!”
“公子不用客气!青莲自那日后,时时盼公子能来——我妹妹如今有什么消息?劳烦公子相告!”
青莲自幼不是跟随父亲行走江湖,就是在姑父的药堂上为人行医把脉,见惯人情世故,并不惧怕陌生之人,她的落落大方不免使安庆王等略觉奇异,安庆王更为她时刻牵念玉儿的拳拳之心感动。
青莲却至今不知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就是与她牡丹妹妹拜过堂的安庆王,定儿从王府回来后告诉她牡丹竟然做了安庆王妃,安庆王年轻英俊,对牡丹十分疼惜。她暗自高兴,以为上天可怜妹妹,让她嫁给了安庆王,日后可慢慢再图昭雪沉冤。
那日她女扮男装外出采药,归途中见有两人策马奔来,便躲在树丛中,等两骑过去后急忙闪出,不成想后面还有一个钱梓榆,她险些被马撞倒。钱梓榆为帮她捡拾草药,冒失地抓住了她的手,见钱梓榆是位年轻公子,且相貌俊雅,气度不俗,她不禁一阵脸红心跳,害羞地逃开去。
暮色中三位公子竟然跟着她,还能喊出她的名字,又认得天马,她十分惊奇,待他们说明是与“玉儿”相熟,来为她送信时,才重新与他们以礼相见。青莲听他们说起牡丹时只口称“玉儿姑娘”,立即想到他们应该尚不知牡丹所有隐情,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十分感激他们送来牡丹离开安庆王府,进入皇宫的消息。
自那日后,她也是日思夜想,牵挂牡丹。天马已被定儿带往深山,纵使天马尚在,也不可能进入皇宫,皇宫戒备森严,高手林立,一只小雀儿飞过只怕都能被他们捉住,何况是一只硕大的老鹰!不被射下才怪。
如今见到三位公子又一次不期而至,青莲自然十分高兴:妹妹应是有什么消息让他们带来了吧!
“青莲姑娘,小生有礼了!”钱梓榆见青莲只顾看住安庆王,忙上前向青莲作了个揖。
青莲微笑:“钱公子!马公子!且将坐骑系在门前树下,三位若不嫌平民效人家简陋,便请入内少坐吧。”
三人也不推辞,随青莲进得院内。虽是效人家,吴家院落却也颇为宽裕,大门进去一大院,错落摆放一些粗使器具,青砖甬道直通内院,内院分东西两小院,西院是定儿与父母居住,东院给了青莲住着。因青莲自小与医药结缘,不论去到何处,都随身携带药草医书。
自她来后,东园就时时充溢着各类药草芬芳气味。三人随她来到东院,眼见院内各种药材何止上千百种,都摆放齐整,罗列有序,廊下木桌竹屉,全是医书药册,才知青莲原来是杏林医女,怪不得她年纪不大,却是气质脱俗,飘逸出尘。
三人对青莲十分敬佩,马耀祖忍不住说道:“玉儿姑娘已是倾城倾国的奇女子,青莲姑娘竟也如此出色,这真真应了一句古话……”
钱梓榆问道:“什么古话?”
马耀祖呵呵笑道:“‘物以类聚’,你不觉得很贴切么?向来都是相近的人才能在一起相处。神仙一样的人儿,遂成姐妹。我与你二人……”
钱梓榆见青莲以衣袖半掩俏面,怕马耀祖说出什么来惹她笑话,忙拦住他道:“打住吧!我几个怎可与青莲姐妹相比。”
马耀祖还想与他争辩,青莲笑道:“两位不必争执。这天下友情,不分贵贱,都是一样珍贵。只要彼此诚挚相对,互换真心,并不介意人与人身份地位不同。”
钱梓榆看着青莲,微笑点头,眼中尽是赞赏。青莲含羞避开他目光,又说道:“我与妹妹相识之时,都年纪尚小。妹妹真挚纯良,仅凭一面之缘,便认定我为知已,愿与我结拜为姐妹,我与她面佛萌誓:不求同命,但求同心,姐妹情谊,永世不忘!”
安庆王问道:“‘不求同命,但求同心’,这又是何意?”
青莲说:“我只是一乡野间采药的女孩儿,妹妹却身世显贵……”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不说,回转头来,触到安庆王热切的目光,似在期待她一直说下去。青莲内心一怔,立即猜到了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是谁。她试探地轻声问道:“李公子可是……?”
安庆王听到青莲说及玉儿,脑中就尽想着她的样子,内心激动,一时竟不知回答。
钱梓榆见此情,想了一想,对青莲说道:“这位是安庆王!与玉儿姑娘拜过天地,王爷心里有玉儿姑娘,如今她进了皇宫,王爷十分牵挂!”
青莲听了,不禁又再端详了一眼安庆王,然后屈膝拜了下去:
“王爷金安!青莲不识王爷,还请见谅!”
安庆王忙将青莲扶起,眼睛内竟有些湿润:“青莲姑娘若能体恤我对玉儿之心,就请不要见外——我见青莲姑娘,如同见玉儿,内心有些安慰!”
青莲点了点头,问道:“如今我妹妹她……”
安庆王忍着内心疼痛回答:“青莲姑娘不必担忧玉儿,她因冒顶王妃,被皇上带进宫中。皇上对玉儿十分关顾,目前并无不好。”
青莲不再问什么,医者擅长望闻探切,她仅凭眼观即看出安庆王气色不佳,属心力憔悴之象,还兼饮食不定,有失调养,颇伤脾胃,肝脏焦抑。
她感觉到安庆王对牡丹用心极深,其七情六欲拧成一团乱麻,只在心脑间纠结,他剑眉深锁,印堂暗晦,全因胸中一口浊气盘绕不散,升到脸门,如不能及时排解,只怕会落下肝脏疾病。
青莲心思暗转,她能够揣测到身在皇宫内的牡丹心意,牡丹既入得皇宫,就一定会抓住任何一个于她有利的机会,为家门昭雪沉冤。至于眼前这位英俊风雅、郁结寡欢的王爷,牡丹纵然有情,也是无暇顾及他了。
青莲虽然对安庆王了解不多,但他对牡丹和定儿有恩,她觉得应该为安庆王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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