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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何坐在这里?”
忽然一个女声传来,话语中没有什么情绪,可静坐发呆的两人,却都同时身体一颤,猛然回头朝声源看了过去,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丰无情茫然若失的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那女声似乎是顿了顿,又问到:“那你呢?”这话,自然是问向林欣的。
林欣还未说话,便开始哭了起来,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滚滚滑落,她忽然猛地朝前一跪,对着那个声源的方向,期期艾艾的说:“小姐,我知错了,无论你怎么处罚我都好,我只求你,让我最后见一面柳姨好不好?”说完,便朝着地面猛磕头,“小姐,林欣求你了。小姐,求你了!”
过了几秒,一声轻叹传出,风雪艳一袭淡紫色长裙,从药王谷里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匍匐在地的林欣,她恍然想起一年前,林欣跟着她出谷时,那个天真纯洁,善良懵懂的样子,说到底,如果林欣当初不是为了照顾她,根本不会出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么残忍,这么无情,甚至能够帮着别人设计陷害她,所以这一切,也有她风雪艳的责任,怪不得任何人。
“你起来吧,柳姨说过,今生不会再见你,”说完,风雪艳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扔在了林欣面前,“你走吧,这里面的东西,够你好好过日子了,好自为之。”
林欣看了一眼面前的包袱,没有去拿,而是继续跪着爬到风雪艳的脚边,抓着她的脚哀求道:“小姐,你让我见她一面,当面道个别好不好?”
风雪艳看着满脸泪花的林欣,很是不忍,但是大错已成,谁也无法挽回。她抬起头望向天,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滴下来。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一句话完,风雪艳一挥手,抓着她脚的林欣软软朝一旁倒了下去,原来是风雪艳不愿再看那凄楚之样,所以点了她的睡穴。
看着林欣安静的躺在地上,风雪艳又叹了口气,抬头朝不远处的丰无情看了过去。
丰无情一直坐在河边,仍然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儒雅而温润。
“你为何不走?”风雪艳问。
丰无情说:“为何要走?”
“丰王已死,你继承他的丰王之位,自然应该回丰王府。”
“我不是他儿子。”
“在世人眼里,你是。”
“你知道的,他只是把我当杀人机器。”
风雪艳笑了笑,“可是他已经死了,以后,你可以自己做主。”
丰无情沉默了会,定定看向风雪艳说:“我不想走。”
“为何?”
“因为你。”
“可我要走了。”
丰无情略显惊讶的问:“你要去哪里?”
“去我想去的地方,去我该去的地方。”
丰无情皱眉,“你要回誉花宫吗?”
风雪艳摇了摇头。
“回暗门?”
风雪艳又摇了摇头。
丰无情顿了顿,缓缓说到:“你要去找他?”
风雪艳笑了笑,这一次,她没有再摇头。。.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丰无情说:“无情,我们两不相欠,我并不怪你,所以,你不用再在这里自责,回去做你的丰王吧,我们有缘自会相见,好好照顾林欣,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是因为她爱你。”
丰无情看了一眼一旁躺在地上的林欣,便又把眼神转回到风雪艳身上。“天玉复生,如此至宝,你却用在了我身上,不觉得可惜?”
风雪艳从头上把千针簪拿了下来,拿在手里说:“千针簪也可救人危难,甚至救了我两次,你把它送给我,你可觉得可惜?”
丰无情愣了下,随即便笑了,他说:“自然不可惜,我赠你千针簪危难保命,你还我蝶玉佩天玉复生,原来你一直想着两不相欠,可是我却把这‘还情’错以为是‘送情’,执迷不悟,我也该清醒了。”
风雪艳浅笑轻颦,没有收回千针簪,反而把它朝丰无情递了过去。“这个里面,我已经重新装好银针,也该物归原主了。”
丰无情没有接,手往外一推,坚定的说:“送出之物,岂可收回!”
风雪艳摇了摇头,玉手一掷,千针簪稳稳的扎进了一旁林欣身后的树身上。
丰无情不解的看向她。
风雪艳说:“这是我送给她的,送出之物,绝不收回。”
丰无情沉默。
风雪艳不再看他,抬步往柳州城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丰无情,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是高官厚禄,权势在手?还是默默无闻,随意消沉?都在你一念之间。好好想想吧,如果你选对了,有缘自会再见。”
丰无情看着风雪艳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他们曾经是知己,她自然了解他,知道他洒脱温润的外表下,却有一颗不服输的心,他绝不甘心默默无闻,他要权势,要自由,要能主宰自己的力量,他绝不会再次被人利用,从今以后,他的一切,都要由他自己做主。
丰无情俊朗一笑,他轻声言道:“艳儿,谢谢你。”
看了一眼一旁地上的林欣,以及树身上插着的千针簪,丰无情犹豫了下,还是把千针簪拔了下来,放进了自己怀中,随即抱起地上的林欣,也未解开她的睡穴,就这么抱着,一路出了药王谷的范围。
风雪艳没有揭穿他非丰王亲子的事情,而是给了他两个选择让他选,那么,他就如她所愿吧,是时候,该回启城了。
待丰无情走后,风雪艳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丰无情抱着林欣走远的背影,风雪艳轻叹口气,虽然他们两人都算是背叛了自己,可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她让他醒悟,却又让他走上另一条路,不过,这条看似繁华的路,并不好走,最后的结果如何,她不会再管。
风雪艳看着那个之前插着千针簪的树,树上,仅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这印记,就如同一个句号,把两人的情义整整的画上了一个圈,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知己,曾经的一切也都烟消云散。
虽不能相忘,却不再相知。
这已经是风雪艳所想的,最平静的结局。
“再见面时,希望我们不会再是敌人。”风雪艳喃喃道,微风过,轻灵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风雪艳莞尔一笑,一眨眼,谷外已无踪影。
夜幕中的启城,已退去白日的喧嚣,如同其他城市一般,百姓们已经安静的在家,独自摇曳着自己的梦乡。
不过,启城的大户们、高官们,还有那皇城里,处处都亮着灯光,虽不能说亮如白昼,却也把自家大院周围的街巷都照的亮蹭蹭的。
街道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敬业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没有丝毫松懈。
这就是身为皇城的气派,这就是轩辕逸统治下的皇城。
风雪艳站在城墙角落的黑暗处,静静看着下面的这座城市,她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抬起头,那灯火最亮之处,便是天启国最重要的地方——皇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栏画栋的做工,还有那种君临天下的气魄,让风雪艳忽然从心里深处冒出一种自傲感,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尽显。
风雪艳抬起头,望向星空,柔柔的轻声自语道:“娘,你一定也希望我能来吧。”
看着天上群星闪烁,风雪艳浅浅一笑,深吸口气,竟直直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不过,片刻之后,城墙上已无人,城墙下亦无人。巡逻的士兵忽然觉得有道白影,从身边经过,可待仔细看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当是自己眼花,收拾收拾心情,便继续认真巡逻。
皇宫内,烛火通明,轩辕逸正坐在案前,一如往昔批改着奏章。不得不说,轩辕逸真的是个好皇帝,虽已年过六旬,却仍然劳心劳力,勤政爱民,丝毫没有松懈。
他膝下有三子四女,可唯一让他动过传位心思的,只有雪伦公主一人,却也早已在十多年前离世,剩下的六个子女,无论是才智还是心性,都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几人明争暗斗多年,轩辕逸却都装作看不见,至今都没有定过储位人选。
“皇上,”首领太监挑完灯芯,凑到轩辕逸身旁,小心翼翼的说到,“容妃娘娘已经派人传了好几次,说是身体不适,希望皇上能过去看看。”
轩辕逸头也不抬的回到:“让太医去,朕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有何用?”
“皇上,您已经冷落容妃娘娘好一段日子了,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今日是否过去看看?”
“啪!”轩辕逸把手上的奏折往桌上用力一扔,那首领太监连忙心惊胆颤的跪倒在地,轩辕逸冷冷看了一眼,说:“你去告诉她,如果她还改不了那骄纵的性子,就算她哥是大将军,也保不住她。”
“是!是!”首领太监应了几声,连忙退了下去。
硕大的书房,只剩下轩辕逸一人,他重新拿起另一本奏折,继续认真看了起来。
没有多久,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木盘走进了御书房,在门口处对着轩辕逸跪下行了一礼后,恭敬的双手托盘说:“皇上,容妃娘娘特地命奴才送来雪梨羹,滋养润肺,以做夜宵之食。”
轩辕逸抬头看了一眼,说:“朕怎么没见过你?”
“奴才是这两日刚分配到容妃娘娘那里的,所以皇上没见过奴才。”
轩辕逸也不在意,低下头继续看奏折,“放下吧,你去回容妃,她的心意,朕知道了。”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拿着托盘走了过去。他本该把托盘放在正位下首左边的茶几上,待专侍太监前来,自会端去给轩辕逸,可他却拿着托盘径直朝桌案走了过去。
轩辕逸虽正看着奏折,可余光还是瞥见了,略微皱眉,他抬起头,对着小太监说:“新来的没学过规矩?他们没教过你吗?东西该放在哪里也不知道?”
谁知,那原本有些抖抖索索的小太监竟抬起头,对着轩辕逸诡异一笑,阴沉的说:“这些我倒还真没学过,不过我学了别的。”说完,手中托盘一甩,直直朝轩辕逸扔了过去。
轩辕逸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托盘就扑了个空,可当他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把短剑从小太监袖中滑落,滑至手心处,他一把抓住,便提剑朝轩辕逸刺了过来。
“来人!”轩辕逸大吼一声。
门外首领侍卫徐荣立刻冲了进来,可这个时候,那刺客手中的剑已经离轩辕逸只有一手之遥,徐荣大惊失色,拽下腰上挂着的腰牌就朝刺客扔了过去,却没有料到,那刺客一个闪身,躲过了腰牌,剑尖直指轩辕逸!
“皇上!”众人急呼。
不过,预料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轩辕逸好好的站在那里,那刺客却一下子朝后倒在了地上,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徐荣愣了一下便立刻回神,指挥人把刺客围了起来,自己则第一时间赶到了轩辕逸的身边。
“皇上,您没事吧?”
徐荣想上前去扶轩辕逸,轩辕逸摆了摆手拒绝了。“朕没事,把那人先抓起来。”
“是!”
徐荣应了一声,刚想过去,他手下一人几步走至轩辕逸面前,跪下行了一礼说:“皇上,那刺客死了。”
“死了?”轩辕逸皱眉,“死因呢?”
“中毒。”
“中毒?”轩辕逸重复了一句,随即看向徐荣,使了个眼色。
徐荣会意,走上前去查看那刺客尸体,片刻后,脸色明显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回到轩辕逸面前,恭敬行了一礼后说:“皇上,确实是中毒身亡,属下在他的尸体上还找到了这个。”说完,徐荣一手伸出,手中正放着一块蓝帕子,包裹着几根银针,银针尾端,是极为特别的雪花雕刻状。
“雪花银针?”轩辕逸略微惊讶的朝徐荣看了一眼,徐荣微微点头。轩辕逸了然,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吗?”
“回皇上,并没有其他发现。”徐荣说。
轩辕逸皱眉,想了想说:“你们都先下去吧,尸体留下,徐荣也留下。”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都退了下去。徐荣看着众人退下,在轩辕逸的示意下,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