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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够了。”伸手抹了抹眼泪和鼻涕。
莲迟渊从未像刚才那般如此贪恋一个怀抱,难以言喻的情愫。想起正事,摆正了姿态,问,“釜为何撤退?”
“我答应帮他找锁魂石。”夙止转了转眼珠,沙哑着嗓子说。
莲迟渊眼神一紧,大脑神经迅速重组。他一把捞起夙止的胳膊,撩开袖子盯着那颗散发出灼人光晕的红色石头,久久没有说话。
恨只恨自己竟忘了这个茬,几次和夙止接近竟没有想到撩开她的袖子看一眼这个石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夙止见莲迟渊脸色难堪,小心翼翼的问,“师兄,你别吓我。这个是吗?”
莲迟渊摇摇头,“不是。不过相差不多。”
夙止暗松一口气。
“以后不许叫我师兄。下了启山就跟启山再无关系。”莲迟渊将她的袖口拉好。
夙止委屈,“为什么没有关系?师主的仇我一定会报。那我叫你什么?殿下?我不叫。”扯过袖口,别过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莲迟渊无奈,这么大还是一点没改孝子脾气,朝前走了两步给夙止递了杯茶,“胡闹,不许在提启山半字。”
夙止起身,他不明白为什么迟渊对于启山之难如此镇定,也不明白为何连师主之死都能淡然接受。好像变了一个人,尽管,尽管在启山时就十分漠然。但是,总希望他改变什么。就像夙止当年离开的时候,希望他能来看自己一眼。就像现在,他希望他能变得像她所想那般样子。
可是凭什么?就凭他是她师兄?笑话。
不接茶,语气一冷,“既如此,那殿下千金之躯莫要跟小人挨得太近。小人担当不起。殿下日后有殿下要走的路,小人也有小人要走的路。咱们大路东西,各走一方。告辞。”
二话不说,拉开门就走。莲迟渊真是恨极了夙止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鬼,在启山是,在这里也是。但这乱世不比启山,岂容她胡作非为。
大臂一挥将夙止扯回来,“少给我胡闹。”莲迟渊是真的生气了,他蹙着眉头,冰冷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你知道你一句启山会引来多少人的追杀?你知道现在苏孤容派了多少人跟着你?你知道你自作主张和釜谈的这个条件,日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有。”压低了声音,“你最好现在想想怎么去跟流鸢解释你是女儿身,以确保她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给她留下日后捅你一刀的理由。”
夙止被吓的脸色惨白,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现在被莲迟渊一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条在砧板上鲜美的鱼,等待四面八方人的开膛破肚。
看夙止也吓得不轻,莲迟渊扬了扬嘴角,
“这天下能保护你的人,除了我,再无其他。”
丢下那句喧宾夺主的话,莲迟渊许久都没有在踏入房门半步。夙止在房里沉思了许久,任何人都闭门不见,包括流鸢,与其让流鸢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不如就欺骗下去。等回了翌昼,恢复夙止这个身份,初识公子就在这世上蒸发,虽然作孽深重,在想办法补偿就是了。
偶尔喝杯小茶,望着船舱兀自出神,日子也算过的很快。
两天后。
进入石原境内,商船靠岸,一行人换为陆地启行。自从莲迟渊警示过后,夙止下意识的离流鸢甚远,被问及原因,也含糊两句。连马车都不敢同坐。导致莲迟渊和流鸢在马车里舒坦享受,她和路西跟随商队在马上颠簸。
路西一路注视夙止的一举一动,前些天和流鸢讨论无果,现在越看夙止越觉得后脊背发凉。夙止注意到路西的注视,放慢了马速。
微微转头,“你看够了没有?”夙止语气听不出波澜,一双眼睛定在他脸上。
路西被问的一囧,心下说,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一张口却说,“你是断袖?”问完后悔莫及。
夙止听了嘴角扬起笑意,还说这路途无聊,这不乐趣来了。马鞭一挥,赶到和路西并肩,朝他眨了眨眼,“很明显吗?”
路西想起她和莲迟渊的举动,黑着脸点点头,语气不善,“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呦,你是哪根葱啊,说话这么不客气。”
“你该有自知之明,莫要误了殿下大事。”
夙止眉头一扬,“我告诉你,你们家殿下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懂了吗?我说你这个小兵也太不会察言观色了,不好好奉承我,小心没有好果子吃。”
路西被挖苦的一阵心酸。想当年自己何其威风,却被一个少年像个娘们一样的恐吓。
“你是不是男人?说话这般娘气。”嗤之以鼻。
夙止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男人?要不你试试。”
“滚开。”
商队最后。声音过大,招惹前方众人纷纷看来。
“路西,你吼什么?”莲迟渊的声音从马车里幽幽的传出来。
夙止对着马车瞅了一眼,一想起莲迟渊正乐呵乐呵的跟美人谈天说地,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回殿下。无事。”路西闷闷道,狠狠的剜了一眼夙止。
瞪我?趁所有人不注意,身子一侧,从马上滑落,因为拿捏的力度刚好,不疼不痒。
大吼道,“路西,你这是干什么?”
商队停行。马车驻足,莲迟渊黑着脸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流鸢。所有人朝此望来,夙止从地上站起身,脸色黑了又黑。
“我干什么了?”路西恨不得将夙止千刀万剐。
“初识公子。你们这是?”流鸢虽不知夙止为何突然与自己千丈之远,但看他从马上落地不由心里紧了紧。
“你看你,你看你现在还是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玩上兴头,夙止不依不挠。
“你这个。”骂不出来,路西从马车上跃下来,朝夙止冲去,非得给他两拳才解恨。
“路西。”莲迟渊叹了口气,俊脸朝夙止望了一眼。“你送流姑娘回马车好生待着。我和夙止一起骑马?”
好你个贱人,一箭双雕啊。不仅害我,还要拉下殿下。腰身一弯,“殿下不可。”
“去吧。”
待所有人目光消散,商队前行。莲迟渊才别过脸,对夙止蹙眉道,“还有精力闹腾?路西尚且年轻,少惹他。”
夙止不搭腔,自顾自的往前骑。她讨厌这种在莲迟渊面前透明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费尽心机的去演一场戏,他明明知道是假的,附和之后再来揭穿。
默默走了许久。
“你变了。”夙止启唇。想对自己说也像对莲迟渊说。“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三年。莲迟渊在乱世磨成了英雄风姿,一改启山之上那抹沉静冷漠却平和之气,蜕变成了王者。一举手一投足都让夙止生疏。
手上的僵绳紧了紧,莲迟渊也何曾没有想过。夙止也不再是启山成天嬉皮笑脸的小鬼,她容光焕发,处处撩人,遮盖不住的强大气势将以往懵懂冲刷。他望着她熟悉又陌生,不能在把她当成孝,当成师妹,当成任何他想象中的模样。
他看着她,竟也会心生悸动,竟也会当成一个女子。一个让自己无法挣脱的影子。
一路无言。
石原境内,逐渐靠近都城。莲迟渊提出离开,流鸢再三挽留想让他们去贵府一坐,被拒绝。
临走前,流鸢的眼神从未离开夙止。咬了咬牙,将怀里的手帕掏出来递给流鸢。
“流姑娘之恩,没齿难忘。但这手帕怕是初识受不起,隐瞒姑娘初识罪该万死。但,实不相瞒,初识心里有喜欢人。若是让流姑娘误解了什么,十分抱歉。”
流鸢却没有去接那手帕,含笑道,“初公子过虑了。流鸢并没有非分之想。手帕只做留念之物。”
还不等夙止回神,流鸢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路西啧啧啧啧道,“你怎的就不敢承认你是喜欢我们殿下,你是个断袖。”断袖二字咬的很是深刻。
夙止还惊异与流鸢何等潇洒的背影,被路西一搅合,不满的回敬了一句,“你们殿下你们殿下,恶心不恶心。就算我是断袖,也跟你们家殿下扯不上半分关系。”见路西黑了的脸,哈哈大笑。“我看你长得就比你们家殿下柔和的多,要不我们凑合凑合?”
“滚开。”
调戏路西甚是有趣。但若是被人插上一刀就是后话了。
“初识公子,我们现在还没有出石原。不然我们去石原第一山庄一坐可好?”莲迟渊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
夙止顿时闭了嘴。后来一路上都保持着愤恨的眼神望着莲迟渊。路西窃喜,多次想趁机提起找那女子的事,见莲迟渊丝毫没有想提起的意思,也就讪讪作罢。
街道繁华。莲迟渊一行人纷纷招人注目而来,有些娇羞的姑娘,你推我桑不由望着他们脸红掩嘴轻笑。
夙止正垂着脑袋跟在莲迟渊身后。蓦然感觉有人贸然靠近,眼神一转将身后的男子望进眼里。那男子估摸十七八岁,长得端正秀气。被夙止尖锐而敏感的黑色瞳仁扫的一愣。
莲迟渊自然比夙止更早察觉,轻轻撇头对来人点了点头。“怎么没回翌昼?”
白竹想行礼,收到莲迟渊的眼色,站的端正。“属下有事禀报。后退百米有一家西来客栈,这里人多眼杂。”
路西笑嘻嘻的看着白竹,“出事了?你该不会没处理好吧?竹子。”
白竹哼了一声,不理视他。
并不多言,移驾西来客栈。夙止甚是郁闷,她刚穿越过来也是这般情形,身在局中却半分不解世事。但眼前这情形确实没给她提问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