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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只手是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拖着托盘,这个意外一发生,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便不稳,上面的香槟便齐刷刷的摔在了地毯上。.
因为此时还放着音乐,所以没造成什么太大的骚动,都只当个小意外,也只是离得近的人朝这边看过来。
可即便这样,嬗笙还是感觉到那种犀利的目光,她就变得**的被人挑剔。
这里所有陪同来的女士,都熟练从容,没有一人像她这般,所以引发这个小意外,她自卑得要死。
“白太太,您没事吧?”服务生见状,连忙紧张的问着她。
经服务生这么一问,嬗笙更觉得无地自容,就连个小服务生都知道她是白东城的妻子,想无人问津的丢脸都难。
她未回答时,一旁就有很不高兴的声音响起来,“谁啊,怎么这么没素质!”
嬗笙抬头,左边不远处站着名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小礼服,脸上的妆容精致,只是此时,漂亮的眉头皱着,我见犹怜。
刚刚服务生托盘里的香槟摔到地毯上时,有一些溅到了她。
嬗笙其实知道这个女孩子,之前也听别的人议论过,有个人如其名的好听名字,韩可欣,她才刚刚大二,不过早就跃身成为了名媛中的翘楚,在一般的社交上基本都能看到她的倩影。
“对不起对不起,韩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服务生一看是韩可欣,立即赔着不是。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一边去吧。”韩可欣倒是很亲民的甩了甩手,看着嬗笙的目光却不友善,有些嫌恶的甩着鞋面上的香槟。
“可欣,这位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太太,天呀,你看看她刚才那失态模样,真是……”一旁跟在她身边的朋友在那嘀咕道,音量一点都不掩饰。
“好了啦,别这样说,她和我们背景又不一样,没跟白大哥之前,是个普通老百姓罢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别说大家闺秀,就连小家碧玉也谈不上啊C像还是个孤儿……不对,是单亲,有个妈,不过好像也死了,这样的家庭哪能教育出可欣你这样的好苗子。”说话的女孩年纪不大,一张嘴巴却毒的狠。
“就你嘴贫!”韩可欣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朋友,可那模样,确实愉悦的。
一旁被人嚼舌根的嬗笙,脸色一阵阵的白,明明室内温度挺高的,可她只觉得有阴凉之气入骨而来,从脚底丝丝的往上冒。
她必须极力的隐忍着自己,才不然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不过就是溅了几滴香槟在她漂亮的鞋子上,这么不依不饶的!
韩可欣的不依不饶可是有原因,她的家境也是名门,最早时,她就被带到白家玩,那时她就特别喜欢亲近白东城,可无奈人对她也只是介于两家友好程度而尽量敷衍,兴趣缺缺。
不过,她那个位高权重的爸曾和她扔下过句话,想要和白家联姻,到时候找个好时机先订下这个婚,可这边还未行动,白东城却向公众生命,他结婚了!
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人,让韩可欣一直恨得牙痒痒,这可终于机会了,怎能放过!
“你怎么不道歉呢,这点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嘛。”嬗笙还未发作,韩可欣直盯着她,矛头指过去。
嬗笙握着的拳头紧了紧,刚要说话,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低沉的嗓音散开,“道歉什么?”
“白大哥——”刚刚还摆着高姿态的韩可欣看到白东城高大的身影到面前,立即变得弱不禁风起来。
似乎是想要表现自己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韩可欣暖声说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一个小意外而已,白大哥,人家好久都没看到你……”
白东城却像是没听到韩可欣再说话,搂着嬗笙的手臂紧了不少,低头问她,“怎么了?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是在意那个大家闺秀的词了?别担心,我最不喜欢所谓的名门淑女和大家闺秀,一板一眼的,怎么看都一个样。”
“领导……”嬗笙本来心里还被针扎的难受,这会听他这么说,倒是觉得怨气一下都跑没了。
反而觉得好笑,他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惹那小姑娘生气的话来,还很铿锵有力。
“对了,韩……什么来着?”白东城搂着嬗笙的动作不变,将目光放在韩可欣的脸上,皱眉问着。
他其实不是存心这样问,只是他真的不记得这小姑娘的名字,她刚刚柔柔的样子,他倒是勉强有了点印象,知道她是谁家的。
“韩可欣——”这下小姑娘脸都绿了,几乎是从牙根里磨出来的三个字。
“嗯。”白东城竟还认真的点了下头,然后扯着唇,态度温和道,“韩可欣,你都唤我一声白大哥了,那你也得唤我太太声白大嫂,这点基本的礼仪得有。”
刚刚韩可欣才说出的话,这会却砸回了自己脸上,面上虽然挂不住,却还是惧于白东城,不情愿的喊着,“……白大嫂。”
嬗笙勉强的笑笑,看着小姑娘那鼓着腮帮子的委屈模样,倒是觉得自己成坏人了,这可恶的白东城!
“我们先过去那边,你们孝子慢慢玩。”说完,白东城搂着嬗笙,便朝着另一边走去。
一路,嬗笙都觉得后面有幽怨的目光愤愤的盯着她,不过却有些东西在新房,那微微涨着的感觉,似乎要满的溢泻。
这就是所谓的保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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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街道上,车灯像是缓慢划过夜空的金色流星。
这上流社会,真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能适应过来的,嬗笙浑身每个细胞都觉得累,但这会她坐在车子后面却微微的出神。
结束的时候,她同白东城出来,临上车时,刚巧又看到了康剑,还是和之前那次一样,他恭敬的给领导模样的人开门。
朝着她这边投递过来的目光依旧欲言又止,只不过在不小心和白东城的目光接触到时,他恭敬的颔首,然后很落寞的坐回车子内。
出神时,车子已经驶入了楼下,白东城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嬗笙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迟疑了下,犹豫的看着坐在驾驶席位上的方青,低声问道,“方助,之前调来的秘书呢?就是那个还兼司机的小康!”
“他啊,已经被调到别处去了。”
第072章,墓园
“调到别处去了?怎么会,他不是调过来没多久吗,原因你知道吗?”嬗笙大惊。
“这个我就不太知道了,白太太,白立委在那等您呢。”方青摇了摇头,随即用目光示意她说着。
嬗笙闻言,朝着车窗外看去,果然,白东城站在楼门口,灯光幽幽的打在他的头顶。
不敢再耽搁时间,对着方青道了声谢谢,她连忙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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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后进了公寓,嬗笙看着他的背影难免有些惧,和昨晚的情景如出一辙,他也是这样沉默着。
她知道应该忍一下,或者等一等,但她一想到康剑那悲凉的神情……
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于康剑,她确实是死了心,她最怕的就是被欺骗。。.
但毕竟两人一同走过那么长的时光,她也从未看到过他露出那般的神情,更何况,她怕这事情是和她有关系。
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领导,我有个事……想要问你。”
可能是仗着今晚白东城对她的保护,嬗笙还是开了口,尾音落下,她便听到自己‘哐哐’的心跳声。
“什么事。”白东城淡淡的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连吞唾沫好几下,“就是……康剑……你把他调走了?”
“怎么,这么关心?”
嬗笙攥着的手心顿时出汗,心里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是脸部的线条已经开始绷紧了。
她忙道,“不是,我是怕……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发誓,我跟他真的没有瓜葛了,昨晚……昨晚是个意外,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而连累到他,那样会让我觉得是欠他的。”
听到后面时,白东城的脸部线条稍稍有那么一丁点的松缓,却依旧一片冷婺。
“我得重复几次?我没那么闲,也不会因为这种破事来随意滥用权利。他是自己申请的调令,我见他心虚的恳切,就批了。”
嬗笙呐呐的听着,将手背到身后,将掌心内的汗湿全部擦拭掉,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还有疑问吗?”白东城看着她,一字一顿。
“没了。”嬗笙两手一摊,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你先睡,我还有文件要看。”白东城丢下这句话之后,原本已经快走到卧室的高大身子,此时一转,越过她,进了书房。
厚重的橡木门被甩上,阻绝了里面的一切。
“你这个笨蛋!”嬗笙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惹人大领导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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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嬗笙跪在床边,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全部都集中了起来,一张张算着,还将自己的存折、银行卡一并的都摊在那。
白东城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她那副傻样,在那一张张数着,嘴巴里还念念有词的。
“你在做什么?”
“噢,没事。”嬗笙没抬头,还是沉浸在算钱中。
“这么钱迷?”白东城皱眉,看着她恨不得将那一张红票变为两张的冒光眼神,忍不住揶揄。
“不是!前两天我管顾姐借了点钱,我这算算,看能不能凑够一块给她……”
嬗笙抬头,响亮的否认,可说到一半时,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止住了声,好一会才敢试探的问,“怎么了?”
白东城眉头更加靠拢,似在紧绷着某种情绪,“我所有的卡都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你要是用钱,就从里面取,密码都是一样的六个零。”
“啊?不用啊,你不是给过我一张……我知道了。”嬗笙傻乎乎的摆手,可他眼底瞬息万变的情绪吓得她直吞咽唾沫,乖乖应下。
见他终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嬗笙将床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收起来,然后下床拿过包往里面塞。
“你去哪?”
“上班啊。”
“今天周末,你不是休息?”白东城穿西装外套的动作一顿,道。
嬗笙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脚下的拖鞋掉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去床头找电子台历。
“周末了吗?这么快!”
再抬头时,白东城的身影已经消失,回应她的是门被关上的闷响。
嬗笙耸了耸肩膀,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电子台历,可不是,今天是周末。
只是,看到日期后,她微微出神,想到昨晚在宴请时听到的话,她有些难过,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同样的日期,同样的时间,她赶到医院时,只触摸到妈妈冰凉僵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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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墓园。
因为建立在山上,路很远,所以计程车也只能停在山下,嬗笙捧着手里的雏菊下了车,沿着青石路面走着。
山路两侧都是大树和蒿草,绿意盈盈,微风吹拂之间仿佛都带着青草的气息。
墓园也是分三六九等,妈妈安置的地方是比较靠下和靠边一些,远远就能看到那墓碑,是医院选的暗灰色,上面还挂着妈妈的照片。
像是她本人一样,矜矜持持的,嘴角带着笑,细看眼角还有些浅浅的细纹。
低头看了看手里捧着的淡粉色雏菊,嬗笙鼻头有了些酸意,她还记得妈妈最喜欢雏菊,说是代表幸福的花儿。
以前就会念叨,说她身上有植物的气息,就像是雏菊,所以希望她也能幸福。
这似乎是妈妈对她说的最温情感性的话了,妈妈对她一直很淡,不像是一般妈妈那样,会毫不掩饰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宠溺,但也不会刻薄的不去喜欢她。
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安静的,淡然如水,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对着她笑,偶尔会在她未发现时,盯着她直直的发呆。
想起见到妈妈那最后一幕,她身体的冰凉,似乎也同样渗入了嬗笙的心底,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妈妈,你会不会怪我?
嬗笙看着照片,在心里喃喃的问着,喉咙处都开始干巴巴的疼。
就在她弯身想要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边时,一道嗓音清亮的压过来,带着邪气,“穆嬗笙!”
嬗笙吓了一大跳,原本都快要涌出来的眼泪直接被吓了回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她大呼。
“干嘛一副见到鬼的模样,这墓园又不是你家开的,许你来,就不许我过来?”白流景双手把抱胸,抬着下巴用趾高气昂的态度道。
“没没,我惹不起您三少!”嬗笙直翻白眼,打算不搭理他。
不知道是不是接触的次数多了些,嬗笙对他也越发的随意起来,在流景这里,她没那么多的拘谨,完全不用小心翼翼。
可有人就是能发挥死不要脸的精神,长臂一伸,将她手里要放下的鲜花抢了过来。
“白流景,你干什么!!”嬗笙有些火大,瞪着他。
只是她不知,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么一瞪,一点都不凶恶,反而因为那长而翘的睫毛跟着扑扇,让人倒是心生出几分怜爱来。
“你喊什么,我又没要强暴你,不过是管你借几朵花。”
流景按捺住心中的澎湃,懒洋洋的说完,随即在她的鲜花里抽出了几朵雏菊,然后丢还给她。
嬗笙被他说的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去的,只能继续瞪着他。
流景却无心再撩拨她,拿着那几朵可怜的雏菊,朝着山上面继续走着。
嬗笙咬了咬唇,也没说什么,将鲜花重新拢好,放在了墓碑边,静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房有东西在捣搅着。
也许,如果爸爸没有贿赂被抓的话,妈妈应该还会活得更久一些……
“阿笙,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
“我没有爸爸!”
“阿笙,不要怪爸爸,他……他也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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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嬗笙打算要回去的时候,目光向前看时,发现远处伫立着是身影,似乎从未动过。
她抿了抿唇,好奇心还是占据了心房,她抬腿沿着青石路往上走着。
流景所站着的地方,是一片很宽阔的地方,周围十米开外都没有其他的墓碑,似是专门设立出来的地方。
中央是一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那上面的照片……
流景的轮廓,几乎是和照片上的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用问,嬗笙也已经猜到了一二。
墓碑下面放着的是之前从她手里抢过来的几朵雏菊,放在那么大的墓碑下,更加显得少的可怜。
嬗笙不禁无奈摇头,倒是符合三少的一贯风格,连看个人也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花。
“他帅还是我帅?”一旁的流景忽然开口。
“嗯?”嬗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应该是我帅,他就算活着也都一把年纪了,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我帅,只可惜……我是没办法印证这点。”
嬗笙闻言,不解的看着他。
“我没见过他。
“我一岁多时,他就走了,不过应该没遭多大的罪。”流景说话时,一直都盯着墓碑,却又透过墓碑再看别处,“跳楼自杀,呵,多大的勇气。”
“流景……”她情不自禁的去看他,喊他的名字。
“我是一点都不难过,反正我也没看到他最后死时样子丑不丑,就算看到,那时太小,也会什么都不记得,我都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过爸爸。”
嬗笙听着听着,心就跟着揪了起来,以往玩世不恭的流景,此时站在那,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的有些凌乱,就染上了几丝颓败。
“他撒手走了之后可苦了我妈,离开自己苦心打拼多年的政坛,踏足商界,接受他留下的残缺不堪的公司,短短几年就将一上市小公司做成了国际大公司。我妈她总开玩笑说她其实是商人的料,其实哪能呢,她自从接手公司后,我都几乎没看到她笑。”
“就像是我一样,我也不喜欢做商人,可没办法,哪能让我妈独扛那一摊呢。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话是就是不折不扣的屁话,有些事逼到你眼前,你不得不被迫做决定,身不由己。”
说到最后时,流景微勾起了唇,笑容里第一次除了痞气还有别的情绪,轻蔑和憎恶。
嬗笙一颤,隐约有种感觉,这似乎才是流景真正所流露出来的内心情绪,他同白东城都是同一种人,习惯隐藏。
难免有些悲悯,她看了他一会,静静的开口:
“流景,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或大或小,或重或轻,如果逃避不了,不如正视。”
流景蓦地转头看着她,直直的,良久才眨了下眼。
半响后,他双手随意的插放在裤子口袋里,斜睨着她,“你是回医院还是回家,我送你。”
嬗笙知道,他已经调整好情绪,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三少,倒是也觉得自己担心多余,他涉足社会经历过的,应该比她要多得多,哪里用得着她来操心呢。
“不用了,我……要去个地方。”摇了摇头,嬗笙眼神渐变,看着前方的墓碑,可浮现的确是另一张照片,淡然如水的笑。
今天,刚好也是探视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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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行驶很久之后,渐渐的减速,视野也变得开阔,前方有矗立的大楼,三四栋交错。
单看外观似是普通的布置,外面有拉着的电子门,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办公单位。
只是最左边的黑色大理石上,赫然有金色的字体写着,c市第三监狱。
流景在之前听到她说去哪时,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继续载着她来到这里。
和门口的警卫交涉之后,流景将车子开进了院内,随即停稳,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一旁的嬗笙却主动抓着了他的手臂。
“等一下。”嬗笙话虽是对着他说,却没看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正从探监那边走出来的两人。
流景疑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厚重的铁皮大门门侧,有两人正缓缓走出来,看模样,应该是一对母女。
年纪稍长的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虽然不算华丽,但她昂首挺胸,硬是端出了贵太太的气势,似是有心培养多年的。
一旁挽着中年妇人手臂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眉目清秀,长发飘飘,仗着年轻清汤挂面的。
仔细看去时,那小姑娘眉目和某人有几分相似处,让流景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嘴角玩味的勾起。
那母女俩的身影渐渐走到路边,在路边等候着计程车,嬗笙握着的手指不易察觉的慢慢松开。
偏头去看流景时,他的目光却还随着那母女俩离开的方向,发现他翘起的嘴角时,嬗笙眉心顿时一皱,下意识的用表面去想问题。
“三少!我可跟你明明白白的说,那个女孩子,你不能去招惹!”
流景缓缓收回目光,对上她裹着认真又焦虑的目光时,心里失笑,不过却也没否认,反而连眉角都挑了起来,故意模糊事情,“嗯?”
“白流景!”嬗笙咬牙。
“怎么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怕我这花心大少玩弄人小女孩感情?那女孩子是你家亲戚?这么上心?”
“……”穆嬗笙在他连着的问句下,渐渐变得沉默,习惯性的在情绪波动大时,用右手覆盖左手上抓紧,让自己清醒。
那女孩子确实和她有点干系,而且不仅仅是亲戚,里面被关着的中年男人,是俩人共同的父亲。
其实她一直很抗拒的想去承认,自己的妈妈是个小三,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穆父在认识她妈妈时,已经结婚,只不过是老人设定的相亲逼婚,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平淡乏味的过着,所以在遇到她妈妈时,两人爱火迸发,一切世俗都阻挡不住。
最终的结果就是,嬗笙是个私生子,没有正大光明的爸爸,没有幸福的家庭,没有快乐的童年。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看到个清新美女,还不行人多瞅两眼么,看你张的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我,多怕我看上别的女人。”流景挑了挑眉,坏笑。
见她还是不说话,反而静静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铁皮大门,流景也识趣的转移话题,“你来这看谁?”
“我……爸爸。”最后两个字,她开口吐字出来,像是刚学这两字的婴儿,咬字吃力,发音艰难。
“半年前,他因为商业贿赂被检察院逮捕,没收全部财产,被判了七年的有期徒刑。”
“我替我妈来看看他。”她虽然极力的想要平淡的叙述,可尾音都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颤。
流景怔怔的看着她,她的长睫微微阖下,眼底阴影斑驳不清,他脸上的吊儿郎当神色也随之收敛了起来。
嬗笙不难感觉到他的目光,有种被怜悯的感觉让她觉得不适,她佯装镇定的偏过头,去开车门,想要下车。
流景拉住了她的手,察觉到她突然而至的僵硬时,忙松开,声音有丝疼惜,“你的安全带。”
闻言,嬗笙才发现自己失态到竟然安全带还未解下,连忙解开后,就打开车门。
“你……我不用你陪着了,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再等着我,谢谢你送我来。”在听到一旁的响动时,她回头看着他,阻止着他跟她一同下车。
流景已经欠身的动作收了回来,端坐在驾驶席位上,懒懒笑道,“穆嬗笙,说什么呢你,我在车上等你,我不着急,三少爷我除了女人和金钱比较富,其余的就是时间。”
嬗笙抿了抿唇,嘴上虽没再多手什么,心底却领了他的情,朝着前方那被人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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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是多久未看到过这张脸了,好像比记忆里的更加苍老一点,眼角不笑,那鱼尾纹都刻印在上面了。
之所以称之为记忆里,是因为每次穆雷来看她们时,嬗笙都会刚好躲出去。
穆雷的张相只能用相貌端正一词来形容,体态有些胖,脸圆圆的,啤酒肚也很大,穿着西服时也总会让人联想起暴发户。
她对这个所谓的爸爸穆雷,提不起来亲厚,因为她搞不懂,妈妈为何会跟穆雷在一起,他连字都认不全,高中毕业证都是托人花钱弄到的,而后是做了生意一下子发了财。
在他身上似乎除了有钱什么优点都没有,不过笑起来不恶心,是憨憨的。
偶尔看到他和妈妈在一块时,两人也没有什么亲昵,像是硬凑到一起的两个人,一点也不像为爱情昏头而产生的婚外情。
往往都是他傻傻的笑,而妈妈坐在椅子上,和对她的态度一样,淡然如水。
更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才更不喜欢这个爸爸,明明有了家庭又为何招惹她妈妈,让两个女人都不幸福。可另一边她心底也有些埋怨妈妈,明明可以过安稳的日子,偏偏跟了他,钱就那么好吗。
“呵呵,他们跟我说你来看我,我愣了好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隔着一层玻璃坐着的穆雷,身上穿着监狱服,双手来回的搓掌,似乎不太适应这样和嬗笙直接对话。
“你还好吗?”嬗笙从回忆里出来,看着对面的穆雷,好像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和之前那个总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笑呵呵的模样相差甚远。
“挺好的,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没什么不好的。你妈妈以前不是老说让我多读点书,这会儿到这了,倒是有时间读书了,现在肚子里倒是不少墨水。”穆雷自顾的说着,到最后尴尬的呵呵笑着。
“我今天来……我想替妈妈来看看你。”嬗笙眼神微乱。
“哎,要不是我被关进来,你妈妈她也不会……我没照顾好她!”穆雷悠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最后,眼睛里已经有了苍老的泪花。
“阿笙,你妈妈临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提到我吗?”
嬗笙垂下眼睛,低头掩饰了自己眼底闪烁的光亮,随即摇了摇头。
闻言,穆雷目光凝滞了几秒,又一下子颓败了些,眉宇间显示出凄惶的神色。
“阿笙,刚刚你阿姨她们过来看我,说你结婚了,对方好像还是官场的,好啊,这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吧,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穆雷敛了敛神色,端正坐着看着她说。
“那你……保重身体。”嬗笙眼眶有点儿发酸,感觉嗓子里一下子堵了很多话要说,最后干巴巴的说出了几个字。
穆雷点了点头,对着她挥了挥手,站起来跟着一旁的狱警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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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晚霞连天。
嬗笙歪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喘息匀长。
夕阳下映射下,那细细的皮肤,泛着珠光,柔的起腻,就这样烙印在流景的眼底。
刚刚给她披上外套的流景,此时心里一动,还未收回的手忍不住朝着她的脸颊探进……
嬗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他伸过来的手,顿时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流景眼里一闪而过尴尬,为了掩饰,他的手落下,掖了掖她身上的外套,身子坐直,为了打破这异样的气氛,他故意揶揄道,“你可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
“抱歉啊。”嬗笙也直了直身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倒是耽搁他的时间了。
“怀孕的女人是不是都很能睡?”
“……”
“你这瘦巴巴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怀孕,不会是假的吧?这种为了嫁入豪门的把戏不是也挺有效的?”
“我不是!”嬗笙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别,我开个玩笑。”
“我到是希望是假的。”流景趴在方向盘上,最后的一句话低不可见,目光清幽看着一旁的公寓楼,只是在看到某个窗户边站着的人影时,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赶紧下车吧,你还想赖这儿啊,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一会有人可会不高兴了。”流景催促着她,目光一直微抬,似笑非笑般。
听他这么说,嬗笙心里一顿,颤颤的朝着他的目光仰头看过去,仔细辨别了半响,那落地窗干净透亮的,没有任何异常。
“流景,今天谢谢你,谢谢。”嬗笙很真诚的说。
“我愿意的,不用说谢,以后有事能想着找我就行,除了亲戚关系,我们也是朋友不是?”
嬗笙点了点头,在她心里,如今也确实将流景当成了朋友,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了他,她跳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