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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随听着不禁心中一寒。.
华娘听见舒尔这样说话,已然是心中一凛,又看见安随的神色,生怕安随多想些什么,连忙走了进来,对舒尔道,“公主也累了吧!奴婢带公主去休息吧!”
舒尔点点头,很乖巧地就跟华娘出去了。
安随从书房里的窗户里看到院子的景色,如今已经赤乌十四年的二月了。
华娘伸手给安随批了一件外袍,“姑娘这几日越来越喜欢对着窗外发呆了。”
“从前每日里忙得停不下来,如今闲下来了,若是不发发呆,倒是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了。不过常常看看景色,和孩子说说话,好像时间也就过得很快了。”
华娘笑笑,在安随的身后坐了下来,“方才公主的话,其实姑娘大可不要放在心上。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好像是全部一样。我以前怀我们家大儿子的时候,和姑娘你的状况也差不多,那时候身子很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好几次都吐血了,每日就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大夫都劝我把孩子给舍掉,可是我自己不甘心,就这样撑过了六个月,本来连大夫都说这个孩子肯定活不下来的,可是到了七个多月,孩子早产,除了身子弱些,却是很健康的一个孩子。去年来拜年的时候,姑娘不是也瞧见了吗?虽然这个孩子损了我的身子,此后好几年里面,我都没能再生育,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当时真的听了大夫的话,舍弃了这个孩子,我想我一辈子都会有遗憾。姑娘你说是不是?”
安随点头,“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不论结果如何都是要自己承担的。”安随抬起头,“姑姑,谢谢你!”
“姑娘能想明白就好,这个孩子来得这样不容易,可是姑娘常常跟他说这话,他也就体谅姑娘了,可见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华娘此后安随睡下,“姑娘什么都不要再想了,一切都顺其自然,这个孩子若是老天不忍,一定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的。”
安随点点头,华娘便将帷帐给放了下来。
睡到深夜的时候,安随却被一阵脚步声给惊醒了过来,侧头才发现姬宣远正睡在身边,他经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来,然后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走了,安随已经很习惯每日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或是没有看见他了。.原本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有几分失落,可是自从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她的心思便逐渐转到了孩子的身上,他来或不来,有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姬宣远慢慢起身,回头拍了拍她身边的被子,“你先睡吧!估计是丽妃发动了,所以宫里的人才这么着急来安府,朕得立刻回去了,否则让宫里的人起了疑心又是个大麻烦。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其实安随想说,宫里现在这样多的事情,其实他不来也是可以的,可是下意识又不想要他不来,他来回奔波的时候,她其实也有几分感动的。
姬宣远立刻就起身回宫,绣砚送走了皇上便进来陪安随,“姑娘睡吧,奴婢在一旁守着。”
安随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房间里这么冷,你到床上来陪我睡吧!”
“奴婢可不敢,这床可是皇上睡的。”
“让你在外头这样冻着,我心里也是不安,你陪我睡吧,我一个人睡也有点害怕。”
安随这样一说,绣砚才褪去了外衣,睡在了安随的身边,可是这一睡却不要紧,绣砚触到了安随的身子,却好像触及到冰块一样寒冷,她下意识一缩,然后便意识到不对劲,她竟然感觉到安随的浑身都在颤抖,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她连忙起身掀开安随下身的被子,竟然摸到一片湿漉,然后便闻到了血腥之味,她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沾在她的手上的竟然是鲜血。
绣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忙要惊叫起来,安随却拉住了她,“皇上还没有离开安府,你不要惊叫,去找华娘来,然后去叫赵太医,要快!”
安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了这两句话。
后宫里的事情复杂,丽妃更是关联了后宫和乌杬两国之间的邦交,轻易小看不得,如果姬宣远这个时候折回来,必然会在前朝和后宫引起轩然大波。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腹部出来的一阵阵镇痛,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可是赵太医还没有来之前,她根本不敢昏过去,只能咬着牙硬撑过去,赵太医赶过来的时候,安随已经发起了高烧。
赵太医急忙先给安随施针,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安随捂着肚子,可是血迹却没有被止住的迹象。赵太医只能吩咐用重药。
安随声音喑哑,半醒半昏,可是还是努力撑住自己的声音,“赵大人,你给我一句实话,孩子还保得住吗?”
赵太医别过头去,不忍回答,安随心里已然明白,一滴眼泪轻轻滑过她的面庞。
她想要留下孩子的那一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宁贵妃。即便她知道自己不是她和先帝的血脉,她也很痛恨安郁文,可是她最终还是把自己给生了下来。
安随几次昏过去又醒过来,然后再昏迷过去,她听见身边那嘈杂的声音,有孩子的哭声,有女人的惊叫声,还有男人的怒斥声,还有各种各样的脚步声,那些声音交杂在一起,吵得她头疼,她还梦见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朝着她笑,她不认识那个孩子,可是下意识觉得那样的亲近,好像就是她的孩子一样,当她伸手要拥抱他的时候,那个孩子却开始吐血,然后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而她的手上都是血迹。
紧接着便是一阵疼痛淹没了她,强行将她拉回了黑暗之中。
她努力想要逃离那种黑暗,可是仿佛有一种力气,让她挣扎不得。仿佛是一种命运,又仿佛是一种锁链。她很想要叫喊出声音来,可是她的喉咙仿佛是被一只手给扼住了一般。
“阿随,阿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安随多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真的办不到。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是在生和死的边缘拉扯,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的身体好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到她几乎不能承受。
原来死亡竟然又一次离她这么近。
忽然间,她仿佛感受到一道力量,将她狠狠推出了这个叫她无法自拔的泥沼,强行让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她看到的人却不是姬宣远,而是国师。
那张苍老的面孔,慈祥的笑容,她勉强看清了国师的模样。
“孩子,你醒了?”
安随点点头。
国师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命中无子嗣,该放宽心才是。”
安随轻轻闭上眼睛,那个孩子仿佛是一场梦一样,来得快,却也是去得快。
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喜悦,他就已经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她的梦都要消散了一般。
可是她不能将他当做是她的一场梦,他曾经这样真实存在过的。
国师轻轻摇摇头,便离开了安随。
赵太医守在安随的床边,安随颤声问他,“孩子呢?”
“已经……”
“本来我想要亲自送送他的,可是他却就这样没有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他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我也一样不知道。我根本不配做他的母亲,所以他才选择离开我了吗?”
“安大人!”赵太医急急道。
眼泪是这样不受控制地落下。从她的孕吐症状好转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他已经不再留恋这个世界了。只是她一直不想要相信罢了。她努力地吃药,努力地休息,努力地和他说话,挽留住他,他还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她。
绣砚跪在安随的面前,哭得厉害,“姑娘,你怪我吧!都是奴婢平日里没有照看好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跑得更快一些的,这样孩子就能留住了。”
安随却摇摇头。
她要怪谁呢?
谁也不怪。
姬宣远从门外闯了进来,“别拦着朕!”
姬宣远坐到安随的身边,“阿随,你别怕,朕在呢!你昏迷了三天,朕吓坏了!”
他的眼下是一片乌青,配上他有些惨白的脸色,他一定很担心了吧!
安随轻轻抚上他的面庞,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姬宣远伸手擦去她的眼泪,“阿随,你别担心,朕和你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安随却摇摇头,“不会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你别骗我。不管事实有多残忍,我不要你说谎来安慰我。”
舒尔却哭了起来。
安随伸手将舒尔招到身边来,“对不起,舒尔,把你吓到了对不对!”
舒尔摇着头,“姐姐,我现在才知道,我亲娘有多厉害,她一定很爱我,才会拼尽一切让我留在世界上。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