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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一身浅紫色的纱衣,是孟云峥帮她备下的,他驾车带她去的城郊,那里的大榕树下正听着一辆花车,车上挂着的牌号是“彩云楼”。清漪在来的路上听云峥说了些,彩云楼是京都南面临城的第一花楼,头牌花娘是寰依姑娘。
花楼的马车四面只有纱幔,云峥扶着清漪下车时,清漪便闻到空气中那花楼特有的脂粉味,她抬眼看去,那纱幔里的人似乎朝这里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转回去了。清漪猜想那便是寰依姑娘,听闻她性子孤冷,不少达官贵人常常千金买其一笑也不得。
“孟公子,”赶车的酗前来向云峥行礼,“这位就是今晚同去的姑娘?”
孟云峥点点头,“好生照顾着。”
酗点头领命,伸出手来扶清漪,“姑娘,随小的这边来,时辰不早,要上路了。”
“等等,”孟云峥出口喊住了转身的清漪,他从兜里取出一支金步摇,“哪有花娘头上这么素的,记得将它带回来还我。”那支金步摇便稳稳的插进了清漪的发髻间,“*绝不是可以放肆的地方,有事先自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会小心的。”清漪此时心里除了莺歌什么也不惦记,她提起裙摆自己上了马车。孟云峥对赶车的酗使了个眼神,他便跃上马车,往京都里去了。
寰依对清漪上下扫了一眼,收了眼也不言语,侧卧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清漪觉得她眉眼长得极其好看,白芷若雪的肌肤,她若是男人也会喜欢这样的美人。
“寰依姑娘,今日就拜托你了,日后若有机会定会还你恩情。”
寰依抬起手,那修长的手指滑过清漪的脸,“你不如我美,”清漪一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出此言,“作为我的丫鬟倒也正常,可这双清明的眼睛哪里像是花楼的人,*里面可个个都比我精得多,你且小心别害了我,害了孟少。”
“姑娘说笑了,我这双眼看尽了世态炎凉人群冷暖,哪里还有什么清明可言。”清漪出手抚开寰依停在自己脸上的手指,那常年练剑的老茧划疼了寰依的肌肤,她微微皱着眉,若是旁人看了定是心疼出血了。
“看来也是苦人家出身,”寰依叹了口气,“进了*,你要一直跟着我,中途我会去献舞,那时候你可以走开一会儿,随你去做什么,可我舞跳完了你必须要回来。”
清漪点头,表示明白。
寰依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清漪坐在边侧,平复着心里的紧张感。
*不愧是临苏境内的第一花楼,大门远远就有人维持着秩序,马车不能进去,从周围赶来的花娘们由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清漪伸手扶寰依。她学别的丫鬟一样不微微低着头,却也看得见前方那妖娆的景致。
清漪将方才赶车的酗交给她的令牌出示给门口站着的男人,只见那男人对她们打量一下,冲里面喊,“彩云楼寰依姑娘到,君兰阁伺候!”
很快便有人来带路,*的前院呈环形,中间是从水中建起的舞台,今晚各家花魁便要在这里上演才艺,君兰阁正好距离通往后院的小径不远,清漪仔细关注着周围的环境,方便待会的行动。
带路的丫头要走,清漪小声问茅厕在何处,寰依只撇头扫了她一眼,“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竟是麻烦。”
“随我来,不远。”带路的丫头对清漪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些红牌花娘的脾气都不是太好。
清漪跟着带路的丫头,装作一脸羡慕的样子搭腔着,“姐姐真是有福,这*比我那儿可大多了,又富贵大气得很。”
“还不都是一样,做的都是那么一回事。”带路的丫头猜想清漪该是才入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瞧清漪的服饰装扮应不是像她这样单纯的丫头,怕是还在训练的雏。
“说的也是,可这里房间看着个个都好大,下人住的都抵得上主子住的了。”清漪似无意的问:“不知道姐姐住的也也像刚才的房子一般好?”
“那里是给客人住的,我们这些做丫头的都住在那边角落,房间简单得很。”带路的丫头大概指了指方向,清漪却用心的记住了。
清漪跟着她再绕了两个弯,带路的丫头要赶着时间回去复命,便指着一处房子说了大概,清漪道谢后她便离去了。
没有多做停留,清漪也赶紧回君兰阁,沿着来时的路走,一路上难免看到不少让她脸发烧的画面,上一世她虽也是经历过人事,却没有开放至此,所以只要微微垂着头走。回到君兰阁便立刻关上门,靠着墙边大口喘气,脸上憋得通红。
寰依斜眼看过来,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麻烦,眉头皱着,但看着清漪不自在的样子,大概明白了,“难怪你穿着一样的衣裳画着一样的妆容,孟少便能牵着你的手,却不能靠近我半分,到底是不同的。”
清漪听这话,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悲凉,看得出来寰依对孟云峥大概是有意的,难怪对自己有些冷淡疏远,大概误会了些什么,却也不想解释,今夜过后怕是没有机会再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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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开始后,君兰阁就陆续收到不少令牌,那上面写着的是房间的名字,都是想要寰依过去的,但寰依连看都没有看便回了。她专心看着那中央舞台上表演的各家花魁,偶尔会评论几句,在清漪听来绝妙的琴音她却嫌少了几分灵气,在清漪看来娇媚的舞姿她却嫌诱惑不足。
当寰依换上那一身绿纱舞裙时,只随意一个姿势便让清漪感叹,的确那些都太逊色了些。
“莫要这么看我,那不过只是胭脂俗粉,与玉音相比。”寰依说的玉音是*的头牌,听闻声如玉音而得名。
“待我出去之后,你便去做你的事,我结束之后你便要回到此处。”寰依再次嘱咐,清漪点头,为了节省时间,她此时便换下花娘的衣装,也顾不得房内有人,换上了便于行事的黑色衣服,拔掉发饰直接扎了一个马尾。
“你还是适合这样的装扮。”寰依出言,听起来算是赞美,“都说女人的美在于阴柔,可你更适合这样。”她知道清漪藏在箱子里的剑,她替她取了出来,递给她,“我也曾好奇过快意江湖的日子,不知是否也如此潇洒。”
“不过是刀尖添生活的日子,不用羡慕。”
寰依知道清漪这不是客气的应付话,却听着心里更加悲凉,她浅浅一笑,却没有勾人的魅惑,决定给她多些时间,自己先出了门。
清漪是跟着后头出去的,隐在暗处,看到寰依那挺胸傲慢的姿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无论男女,这方便了清漪的行动。
很快她便到了方才那个领路丫头指的地方,这里便是下人的住处,因为今晚有百花宴,留下的人不多。云峥在她来之前告诉她找一个名叫婵真的人,她是专门负责教导新进门的丫头。
说来也是凑巧,清漪听到有人喊“婵真姑姑”,她悄悄过去,看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待两人分开,她又悄悄跟着那个名叫婵真的人身后,直到她进了房间。清漪透过窗户扫了一眼房内,只有婵真一人。
她轻轻打开了房门,快步走到婵真身后,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尖叫出声,被束缚的婵真有些挣扎,清漪在她耳边轻轻说:“是孟云峥让我来找你,你别出声。”婵真听后果然镇定多了,点点头。
清漪放开了她,婵真转身看着清漪,“你真是孟少派来的?”
“是我有事求他帮忙,他说你可以帮我。”
“既然是他让你来找我,你就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找一个人,她大概十四岁左右,前段时间才进来,名字叫做莺歌。”清漪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莺歌了,她能记得的大概只有真多,仔细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她左耳下面有一颗痣。”
“是有这个一个孩子。”
婵真这句话让清漪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找到莺歌了,“她在哪里?能带我去找她吗?”
“我会让你见到她的。”婵真说得很平静,清漪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耳边传来婵真那冷静的声音,“但不在这里。”
清漪晕倒在地,婵真冷冷的笑着,“二皇子身边的人,未免头脑也太过简单了吧。”她吹了一声口哨,里屋有两个黑衣男子走出来,将晕倒在地的清漪扛起来。
“从地道走,直接送去王爷府上,孟公子那边我去回禀。”
两名黑衣男子扛着清漪从内屋消失,婵真看着地上留下的那把清灵剑,眼睛里复杂的闪烁着。
而此时,寰依在那水中央,拂袖起舞,美到夜色沉醉,美到那酒杯端不住往下掉。女人忘了嫉妒,男人只求能伸手一碰那如梦一般的存在。
待她回到君兰阁,除了那蜂拥而至的令牌与珠宝,只有婵真端坐在那里,她知道清漪回不来了,只可惜才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姑娘。
“你们会把她怎么样?”寰依开口问,问要走的婵真。
“那时主子的事,我们不该问。”
寰依浅笑,送着婵真的背影,只叹:“你果真比我懂得做奴才。”看着婵真临走给她的令牌,她从来不去费心想今晚该入谁的房间,因为主子们早就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