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马车行了一段路,崔百花一把掀开盖头,猥琐狰狞的脸让一车的女子惊恐得叫起来。车还未停稳,众人已争先恐后地往外逃。
“你……你是谁?”老鸨亦被吓得不轻。
崔百花舌头舔着嘴唇,色眯眯地来回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子们,而后方转头看向已年老色衰的老鸨,“老太婆,老子裤子里的家伙今天没时间伺候这些骚货,你是不是该把钱还给老子?”
事关金钱,老鸨立刻壮起了胆子,“你就是信里的‘李爷’吧?这花出去的银子,怎的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崔百花眼中毒光莹莹,“‘李爷’你不怕,你怕不怕我崔百花‘崔爷’?”
此话一出,吓得一众女子尖声连连,后退连连。
老鸨强堆起笑,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原、原来是崔爷,我……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竟然还敢拿崔爷的钱!来来,崔爷快把钱拿回去,若不够……若不够……”突然急急转过身,对身后的一众人叫道,“一群贱货还等什么,快把身上的钱拿来给崔爷,崔爷要是高兴了,有你们的好处!”阎王面前,哪里还顾得上钱财,只求能破财消灾,保一条蝼蚁命。
崔百花将手中的钱往胸口一塞,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女子们,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了一声“真他娘可惜了”,便匆匆离去。
老鸨倏地瘫软在地。昨日有人给天香楼送了一封“李爷”的信,“李爷”自称是城外的一个富商,因要办一个宴会,需要十几名天香楼最好的姑娘。这些姑娘中,需有两个处子,一个从天香楼出,另一个则由他的朋友带来。送信人还将几张银票交到老鸨手中,道是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待人都到府上后再付。老鸨看着远远超过十几个姑娘一夜价钱的定金,嘴笑得还未合拢,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未想忙活一阵,却是将崔百花这极恶之人放出了西华!若不是他害怕守门之人突然起疑,只怕她们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早就被他摧残杀害了!
不知想到什么,老鸨慌忙从地上爬起,急着吩咐道:“快,先找地方躲起来!”
“她们在那儿!”远远地,一群人打马追来。
老鸨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半面仿若是黑夜的孩儿,来与去皆是伴着乌黑的夜色。
他斟酌了片刻,方踌躇道:“魔主已等不及,是以……是以……”
左远寒道:“何时出发?”
半面道:“两日之后,大概一个月后到西华。”
“只他一人?”
“带了一队人马,想来是想尽快完成魔主所托。”
左远寒轻哂,“如此庸蠢之辈,若非有所仗恃,何以活到今日?”
半面道:“少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天空中忽地闪过一道闪电,亮白的光凌厉了窗前人棱角分明的轮廓。
“窟中我手脚束缚,拿他无法。但他既出了魔窟,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少顷,倾盆大雨。大堂静悄悄,李郎中趴在柜台打盹儿,三四和秦千灵一脸呆相地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医馆外熙熙攘攘,医馆内却静可闻针。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从堂后传来,不一会儿,一个声音便清冷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千灵长长吐了口气,整个人立即变得有气无力,“我在学三四,学了半个时辰,我都快累死了,他还是一动不动!”说罢,拿手在三四眼前晃了几下。
左远寒眼中染了笑意,“三四如此是天性使然,你天性好动,学他岂非自讨苦吃?”
秦千灵看着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不禁又叹了口气,“不知这些人吃了什么,身体如此强健。明明最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我们医馆却门庭冷落。不如我出去下点毒,你们在这儿解毒?”
左远寒道:“今日日头正好,你不如将新进的草药拿去晾晒,免得闲得发慌。”
秦千灵不满道:“那些药我前几天就晒好了,别胡乱给我差事!”
左远寒笑了笑,未再说话,转身要走。
“那个……”秦千灵忙道。
左远寒侧头,看向她。
秦千灵支支吾吾道:“今天南中来了几位名伶,过一会儿便要在凤凰楼搭台唱戏。我看你无事可做,横竖我也一样,不如我们……”
“你想去便和三四一起去,这里有李郎中照看就足够。”说罢,便离开。
秦千灵心中叹了十几口气,每次她以为她和他足够近的时候,他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想与她一起做。
“三四,你说……”
三四转头,木讷地看着她。
“算了,”秦千灵抱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肯定是脑袋坏了才会问你!”春末夏初时,战溪身上的毒已差不多消尽。走路吃饭已无大碍,只不过若要拿剑动武,却还是有些勉强。将近三个月来,牧璇几乎无时无刻不呆在他身边,除了如厕洗澡需要假何飞之手外,其余的事她都亲力亲为,绝不让他人插手。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如今却将照顾人的细致活通通学会了。
战溪心觉不妥又感到愧疚不安,当他方能说话时,第一件事便是对她道了谢,亦婉拒了她的好意。
可一向乖顺的牧璇却难得耍赖道:“战大哥不想让我照顾是战大哥的事,我想照顾战大哥是我的事,都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照顾人只照顾一半的道理?”末了,方有些黯然道,“战大哥放心,只要你一裁,我就回姬水……若不是看在我爹爹的面上,掌门哪会让我出来这么久……等我回去,免不了被二师兄压着练功了……”
当时何飞亦在场,看牧璇情绪低落,忙道:“七师兄,我们一帮师兄弟只会舞刀弄剑,根本就不会照顾人!璇儿和我们不一样,她会做饭,会熬药,会讲故事,她什么都会,七师兄,就让她留下来照顾你吧!”经此一月,“牧姑娘”已变成了“璇儿”,战溪觉得甚是安慰。再想着,牧璇在的时候,何飞定然也会在一旁,便未再坚持了。
这日天气暖和,战溪闷得慌,便独自一人出了门。自崔百花逃出西华后,两派已撤了巡查的弟子,街上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景象。听着街上喧闹的人声,他竟觉通体舒畅,连日来卧病在床的苦闷终于一扫而空。他漫无目的地逛着,心想着自己果真是命大,幼时逃过了那场血光之灾,两年前又未在岭祁山丧命,如今被毒蜂蛰得体无完肤却活了下来……战溪自我揶揄,每次都化险为夷,此种特质日后应当有大作为才合乎情理啊!待回过神来时,自己竟已站在了济世馆门外。
“我为何来这里?”虽然如此问着自己,可战溪仍是忍不住朝里望了望。
看到正伸懒腰的李郎中往这边看过来,战溪忙往一旁迅速闪开了。他定了定心神,不明白自己此种做贼心虚的慌张从何而来。
战溪来到天泰堡后山,出门时未带剑,便随手捡了一根树枝,练了起来。越如海教授他的心法,他早已烂熟于心,招式亦仿佛天生便会,根本无需再细想便已行云流水。夏初的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倾泻而下,蓝白的身影穿梭在束束光明中,旋转、腾跃、飞身,干净利落的招式却带来尖锐冰冷的孤寂。不知是这段日子休息太足的缘故,还是战溪的错觉,他竟觉得此时浑身透着一股强劲的力,那力充足,似有弹性、韧性,一出招便是闪电之速,雷霆之势。当他收势时,那股力便像融入了他的血液中,与他成为一体。
当夜幕降临,天上现出三两颗星时,战溪方记得要回去。他一面抬手拭去额上的惫,一面丢了手中的树枝。他所不知的是,一棵五年之龄的树在他走后,猛地断开,訇然倒地。
战溪踏着夜色回去,本来步履如风,但当看到天泰堡门前的人时,脚步却一顿。只见牧璇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她双手抱膝,眼睛盯着地面出神,不知在想什么。晚风吹起她的几缕发丝,将她脸上柔和的神色遮去了几分,衬出几丝哀伤来。
他看着她,心中忍不住叹息。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她想要的,也许并不是一句安慰。他能给的,却只是一句安慰。方转身,打算从一旁翻墙进去,不料却被她发现了。
“战大哥!”脸上的黯然一扫而光,她站起身高兴地向他跑来。
战溪只能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道:“牧姑娘,真巧。”
牧璇嘟了嘟嘴,有些不满道:“我本来就是在这儿等战大哥的,当然巧啦!可是看起来,战大哥并不想看到我,打算绕过我进去呢!”
战溪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牧璇见此,沉默了半晌后,故作轻松地问道:“战大哥,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
战溪未想她会如此直接,愣了愣,而后看着她认真道:“牧姑娘,不论你何时问我,我的答案从未变过。今生今世,我战溪心中只有她一个。”
牧璇眼中蓄满了泪,却突地笑开了“战大哥,别人都说我傻,可没想到你也傻!”她吸了吸鼻子,“不过,也许我比你更傻!因为啊,明明我和你的情况一样,可我还替你感到难过!嗯,看来真的是我太闲了,我得回去好好学武了!”
战溪思忖道:“崔百花如今已不在西华,不如你再等几天,待我伤好后送你回去。这几天也让我和小师弟尽地主之谊,带你吃遍西华……”
“不劳战少侠了。”一道男声忽地响起,一个绿衣男子从旁走出,“我此次来便是带师妹回去的,战少侠大病初愈,不宜舟车劳顿。”男子站定后,朝战溪抱拳道,“在下弦月二弟子,杨展。”
战溪亦抱拳回礼,“杨兄。”
牧璇笑道:“战大哥,二师兄的武功在我们弦月可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在身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战溪亦笑,“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牧璇道:“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战大哥,我这些日子把你照顾得不错吧?你若是想报答我,便答应我一件事!”
战溪笑道:“一件事何以报答得了,你不妨多说几件。”
牧璇道:“我可不贪心,只要一件就够了!”
“牧姑娘请说。”
“没错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以后战大哥能不能别叫我‘牧姑娘’?能不能像何大哥一样,叫我‘璇儿’?”
本来称呼她“牧姑娘”也是不想比何飞更显得亲近她,如今何飞已换了称谓,她亦如此光明磊落,他再执意,便是故作姿态了。
“好,璇儿。”他看着她,坦坦荡荡。
牧璇强忍住的泪,因这一句“璇儿”又突地冒了上来。又有清风吹来,看着便要吹落她的泪。此生既已无可能,那便让我尽我所能,离你更近一点,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