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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熠城脚步一顿,却是头也未回,“不如沫儿你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有什么?”
夏以沫的心,一沉。是呀,她有什么呢?她又有什么条件能拿来交换司徒陵轩的性命呢?
如今,她有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只要你能救阿轩……”
深吸一口气,夏以沫缓缓出声道,“我所有的,都可以给你……”
男人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对住了她,一双如夜色般浓黑的眸子,像是要望到她灵魂深处一般的定在她的身上,薄唇微掀,嗓音淡薄:
“譬如说委身于孤,做孤的女人?”
夏以沫蓦地抬眸望向他。尽管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她心中已对他可能提出的条件,有了各种揣测,但当亲耳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要她做他的女人之时,她还是不能抑制的震惊了。
夏以沫承认自己眼下有些混乱,脑子里但觉搅成一团,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切都来的太快,也太过突然,更加太过荒诞。
“宇文熠城……”
女子似乎无意识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尽是茫然,似乎还不能相信他竟然真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夏以沫想说什么,但宇文熠城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怎么?不愿意吗?”
男人语意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像一根磨的锋锐的针一般,刺向夏以沫的心,带来不期然的一缕钝痛。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原来跟司徒陵昊是一样的卑鄙小人……”
掩住胸腔里的莫名怒火,夏以沫冷冷道。亏她先前还以为他是不同的呢,竟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她当初真是瞎了眼、脑袋抽了筋,才会救了他!
这边厢,她自懊恼后悔的不行,那一旁的宇文熠城倒是一派坦然自若,“孤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夏以沫狠狠的瞪住他,只觉一口闷气,像硕大的石块一般,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好啊……”
女子突然道,“只要你不介意只得到我的人,而我的心,永远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就行……”
话出口,夏以沫便即后了悔。她这是怎么了?何必为了跟他赌气,答应这么无稽的条件呢?她一定是疯了。
刚想转口,却听宇文熠城道:
“或许孤真正想要的就只是沫儿你这副身子罢了……至于你的心,或许孤从来都不媳,这也算不得什么,不是吗?……”
说这话的男子,一双薄凉的寒眸,甚至故意在她被层层衣衫包裹住的玲珑身段上转了转。
那种打量货物般,全无情感的目光,令夏以沫从心底油生阵阵令人恶心欲呕的感觉。
明明对这个男人从来不抱持什么期待,可是当听到他当真这样冷酷而残忍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抑制的失望与愤怒了。
也许,她难过的,不过是救司徒陵轩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吧?
既然如此,夏以沫反倒心平气和起来。或者,当所有的希冀,都终究落了空之后,人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希望没有达成的痛苦了。
这样也好。
夏以沫望向对面的男人,“宇文熠城,你放心,我不会再求你……若我当真救不了阿轩,我便陪着他一起死就是了……”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女子一张清丽的脸容,倒越发的沉静,不见一分一毫的意气,如此坚定。
她并非一时的冲动,也并非刻意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她是真的打算陪着那司徒陵轩一起生,一起死……
意识到这一点,宇文熠城凝住她的一双墨眸,瞳色似乎深了深。
“沫儿你对司徒陵轩当真是有情有义……”
男人突兀的一笑,“同生共死……真是叫人艳羡……”
他不冷不热的扔出这么一番言辞,倒叫夏以沫一时之间,摸不定他到底要说什么。
正疑惑间,便听男人突然开口道:
“孤可以帮你救你的阿轩……”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夏以沫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宇文熠城瞥了她一眼,“但孤有个条件……”
夏以沫原来砰砰直跳的一颗心,因为他抛出的“条件“二字,瞬时冷静了许多。果然,她就不该奢望,他会突然之间良心发现的。
“什么条件?”
夏以沫还是不由的问道。就好比溺水之人,明知道一根稻草未必能救得了自己,却也会本能的紧紧抓住。不管怎样,为了阿轩,纵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尽力尝试。
便听男人嗓音沉沉,像是从无尽深渊处缓缓升上来的一般,隐隐带着某种肃杀之气,说的是:
“孤要你同司徒陵轩跟我回离国,以孤的俘虏的身份……而且,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听命于孤……”
一字一句,清晰如洗。
夏以沫但觉一颗心,像是坏了的钟表一般,咯噔的跳了一下。从男人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显然一时不能理解。
“做你的俘虏?一生一世,都只能听命于你?……”
夏以沫不由重复着男人提出的条件,忽而意识到,“那我与阿轩,岂不是成了你的奴隶一般?”
宇文熠城倒也直接,毫不掩饰,“你要这样理解,孤也不介意……”
这便是承认了。
夏以沫突然感到说不出来的愤怒。奴隶?这样的条件,他还真好意思提出来?他是故意折辱于他们的吗?刚想发作,一念之间,却蓦地冷静了下来。
“宇文熠城,你到底意欲何为?”
女子定定的望住对面的男子。就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直觉,隐隐告诉她,似乎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夏以沫试图从宇文熠城的脸容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从她的角度,她却只能看到男人颧骨高耸的侧脸,俊朗、冷硬,如精雕细刻的古希腊神像,半分瑕疵或破绽,都没有。完美,也冰冷。
但见男人一张削薄的唇,微微牵起,疏离寡淡的嗓音,便在这静默如斯的秋夜里,毫无情绪的响起:
“孤不过是给司徒陵轩一条生路走罢了……”
顿了顿,“至于走不走,沫儿你自己决定……”
话既已说尽,无谓多留。宇文熠城没有等夏以沫的反应,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即脚步抬起,向外走去。
徒留夏以沫愣在原地,还沉浸在男人抛出的一番言语中,微微混乱。
哪知就当宇文熠城几乎走到房门处之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过要快……”
男人没有回头,惟有一把清清冷冷的语声,幽幽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
“沫儿你应该知道,司徒陵昊不会容许他活太久……”
余音渺渺,犹未停歇,男人却已脚步微抬,便要踏出了宫门。
就在这一瞬间,夏以沫突然出声道:
“好,我答应你……”
她说的这样的急切,仿佛如果不快一些,她便会反悔一般。
宇文熠城脚步似微微一顿,却是头也未回,踏出了房门。
夏以沫呆呆的立在原地,心底似隐隐有一把声音,不停的在告诉她,反悔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可是,她如何能够反悔?为了司徒陵轩,她没得选择。
窗外,月色阑珊,碎银子般洒了一地。
夏以沫望着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姿,渐渐消失在无沮暗里,直到什么都再也看不清。
再也支撑不住,夏以沫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火烛摇曳,蜡炬成灰,夏以沫无力的靠在桌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