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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火辣从鸡鸣声起,一排排石头房披着光,烟囱冒着青烟,海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海鸟站在悬崖峭壁上,似鹰的眼警惕的盯着海面,只要有鱼敢露头,细长的喙就是夺命的利器。
自来西海王朝那天起,战莲心就比往日起的早,这个时辰已经坐在院子后面的悬崖边上,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你们查到些什么?”
南北忐忑的瞄了瞄坐在一旁的朔尘缘,要是王爷知道他没查出未来王妃想知道的,王爷一定会觉得他很没用,他还是不说为好。
“那人警惕性特别高,我与南北不能靠近那人,不过从云熏染与那人的谈话,今日巳时左右会出现在聚贤酒楼。”阜禹将知道的全都说了,他虽然知道小姐的师傅,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谷辞。
谷辞一个十五年前突然崛起的神秘人,世人除了知道她是女子,其他的别无所知。
谷辞的厉害之处在于,她的武功有各大派系的影子,可是她不属于任何一派,要不是当年她大闹悬壶美伊之时,使出囊括了整个江湖的绝学,没人会知道她,她的行踪就像鬼魂般飘忽不定,有人似遇见过她,又似只是幻觉。
战莲心靠着朔尘缘,纤长的手指相互交叉,简单活动了几下,她的手指恢复如初了,让她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师傅,“嗯,巳时我会与阿尘去聚贤楼,你们自己安排。”
“是。”小姐决定的事,他怎样都会同意,只要小姐的安危无逾。
朔尘缘将她的手指握在手中,柔声道:“现在该去用早膳,手指急不得,该多休息一段时间。”心儿的内力似乎有些异常波动,但是又有一股力量压制着异动,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他要小心照看心儿。
“好。”烟罗紫色的衣炔翻飞,霞光从穿透薄纱,美的炫目,不知入了谁的眼。
巳时。
今日是一年举行一次的贤者大会,举办地聚贤酒楼。
有才情的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两层的酒楼已人满为患,一种无形的书香之气充盈着聚贤酒楼。
天井中间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上规矩的放着十张红木桌,桌上备着上乘的笔墨纸砚,淡淡的墨香萦绕,迷醉了不知多少满腹才情的青年志士。
热闹的人群必有安静的一处。
纱帘隔着围栏,三面屏风隔着人群,战莲心与朔尘缘就是闹市之中的隐士。
清风是不是撩起纱帘,底楼的一切便在那时入战莲心的眼,“阿尘可知我要找谁?”阿尘永远都是你不说,我便不问。你想飞翔我便斩断束缚与你一起。
朔尘缘用银针试了试毒,这才放心将吃食放在她碗中,银箸夹起,动作娴熟的喂入她口中,“心儿说,我便听着。”凡事都不能强求。
战莲心咽下口中的吃食,将碗推开,“才用早膳不久,我不饿。”早膳用的太多,现在她吃不下任何东西,“我在找我师傅,谷辞。”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已染上低迷。
她们四人从小跟着师傅,除了最开始学武的那五年是师傅亲授与她们,之后的时日,师傅都带不同的人回来教她们不同的东西。
也是从那时起,她们的师傅逐渐淡出了她们的生活,她们在崖谷最后的两年里,师傅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除了崖谷和她们学到的一切还陪着她们,对于师傅最后的印象就是师傅让双易她们回来,可以回家。
“谷辞,我没有她的消息。”黑眸静静的凝睇着身旁的人儿,手指将她的墨发别在耳后,他要是能帮到心儿,心儿也不会如此,他是该将那些遣散出去的人唤回来。
战莲心浅浅一笑,不过转眼,一切波动的情绪已如过眼云烟,“这世上能有师傅消息的,只有师傅自己了。”师傅是在躲着她们。
在战莲心与朔尘缘谈话间,聚贤大会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聚贤大会,顾名思义,是为西海王朝选拔人才的。
此会只有两个测试,且并不算难,但是通过的人却很少,第一个测试,十人一组上台在各自的桌子上用相同的笔墨纸砚做诗、做文章都行,只要是与题目相关,答题完毕每组的第一名通过测试。
第二个测试,通过测试的人从聚贤酒楼中任意抽选一人为对手,让他出题,没有任何限制,回答对十题便成为上等贤者,为皇帝或摄政王所用。
已有十人开始测试,第一道测题为女子,十人略加思索后便开始奋笔疾书,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看来都是诗作。
十人的测题卷在众人间递送观摩,再送回评定人手上,在此期间第二组、第三组也陆陆续续开始了测题。
战莲心隔着纱帘,看着外面的一切都很模糊,唯独那讨论声清晰的就像在她耳边嘀咕,“她们在那里。”美眸锁着对面的白色纱帘,云熏染她见过,她还记得云熏染的身形。
朔尘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逢微风卷起纱帘一角,华锦西海皇室独用面料,国师属于西海皇室,国师的徒弟自然也纳入西海皇室范围。
“阿尘在一旁看着。”她要亲自确认云熏染的姑母是不是师傅。
“好。”若有人肆意妄为,他会把心儿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此时正有人逢宣读第一组第一位的诗作。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雨;
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装。
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
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宣读完毕,众人拍掌叫好,白色的绸缎在喧闹之中直直没入白色纱帘之中。
战莲心素手拉着绸缎,掌心聚集的寒气顺着绸缎侵袭入对面的纱帘之中,是不是师傅,就看那人怎样应对寒气,“师傅最喜欢以寒克寒,以前输的男人总是我。”如今与师傅对上,寒气她绝对是占上风。
云熏染躲开绸带的袭击,咒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说着欲伸手摸,奈何还没有靠近,那刺骨的寒意让她没了继续向前的胆子,只能悻悻收回手,嘀咕道:“这玩意儿还冷的刺骨!什么怪东西?姑母,你拉着这绸带不冷吗!”
面具女淡淡摇了摇头,手指攥紧手中的绸缎,热气与寒气正面相遇,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怕谁,就那么僵持着。
“阿尘!”琉璃般的水眸滑过深色,“那人与你的内力有几分相像,她卸下了寒气里小部分的邪气。”当然仅仅是很少呢一部分,那人对火属性的内力似乎并不熟练,她也不知道师傅会不会这种武功。
她自己只是因为中了一种阴险的寒毒,加之她本身练就了寒冰功,两寒相遇,你助长我,我助长你。导致她整个身体充满了寒气,对与其他派系的武功心法根本无法修习,但是师傅并没有中毒,那师傅一定能修习其他内功心法。
朔尘缘单手覆上她细嫩的手背,一股雄浑的热气伴着寒气直击对手。
面具女猛然聚集内力,热气暴增顺着绸带移动。
“李二,你觉不觉得忽冷忽热啊?”几个平民挤在一起咬耳朵,谁让刚刚那么冷,简直和冬日差不多。
其中一个男子搓了搓手臂,“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这天气怕有问题啊!”说着看了看天井上方的天空,白色绸带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眼前,然而他只觉得那是装饰用的。
“对啊!上一刻冷的想穿袄子,这一刻热的想脱衣服,那下一刻怎么办?”
二楼蓝色纱帘背后也响起了议论声。
“五公子,先攻击的人是不是城主要找的人?”
“本公子也不知晓,不过与城主描述的差不多,有可能是吧!”
“那需要我去把人带到五公子面前吗?”
“不急先看看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的,五公子。”
战莲心手心发冷手背发热,有些难受,速战速决,素手猛力一拉,对面的人没想到会突然用力,一下子就被拉到靠近白色纱帘的地方,“你是谁?”
面具女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明,这穿音的功夫倒是极好!“我是云熏染公主,西海王朝国师的师妹。”
说话时熟悉的气息波动,让战莲心确定了云熏染姑母的身份,她是师傅,收敛寒气,又将绸带收回,“你是师傅。”
面具女冷声道:“我不是你师傅,我是云熏染的姑母。”
“你不是我师傅属于热性的内力中怎么会带着寒气?你不是我师傅怎么不一开始就使用全力对付一个偷袭你的人?你不是我师傅怎么会一再重复那句我不是你师傅?你说你是云熏染姑母,你是想告诉我你有亲人,那么你一定知道我的师傅对我说过她没有亲人。但是你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师傅没有亲人?你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我觉得你不是我师傅。”这句话已经算是战莲心说的最长的话。
师傅一个堪比娘的存在,而作为娘亲的那人轻而易举的否定了,这让她怎么接受?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