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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话,慕容冲猛地后退几步,浑身颤抖。
他微微动了动双唇,“晚晚,我们永远也没有可能了吗?”
苻晚勾了勾唇角,“除非太阳西升,江水倒流。”
慕容冲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狼狈的走出了阿房宫,一时没忍住,猛地咳嗽起来,他用右手捂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出声,手心里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怔,他慢慢摊开手掌,却发现掌心躺着刺眼的血迹。
“晚晚,我多么不想留你孤单一个人,可是你如此恨我,叫我如何是好?”
......
逃了数日,他们已经远离了长安城的喧嚣,听闻慕容冲一进城中便下令杀遍全城人,于是一夜之间,哀嚎声遍野,死者无数,血流成河。
“父皇,行了数日,如今已远离长安,不知是否要停下来休整一番?”苻冼看着连日赶路以来已经累得面色苍白的母亲和妹妹,提议道。
苻坚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点点头,“大家都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等休整好了之后再赶路。”
一众女眷得了赦令,顿时松了一口气,风餐露宿了几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倦和狼狈。
此时的他们身心都全部放松,两位公主甚至还靠在一起闭眼歇息,却不知他们自刚刚进入这五将山起,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苻冼察觉不对劲,慌忙站起身来,却不想还未做任何反应,就有一众人马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苻宝和苻锦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抱在一起大叫起来。
苻坚看着迎面走来的老熟人,心中盛怒,“姚苌,你好大的胆子,害死了孤的儿子,还临阵脱逃,自立为王,今日是来向孤请罪的么?”
姚苌嘲讽的笑了笑, 说道:“苻坚,你在白日做梦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威风的秦国霸主?快醒醒吧,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放肆!”苻坚大喝一声,“姚苌,孤平日你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待孤?”
“父皇,别和他啰嗦,皇兄早就说过,姚苌不可相信,您却如此器重他!”苻冼拔剑,想要与姚苌 一较生死。
姚苌眉眼细长,他轻轻挑眉看了看苻冼,说道:“哟,冼皇子,您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啊,不过您可有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战死沙场,太子妃和惺孙也惨死在燕军的剑下?”
苻冼听罢,浑身颤抖,“你说什么?晚晚她,死了?”
姚苌轻轻笑了笑,“那是自然,不仅太子妃,连太子府里的丫鬟都没有幸免呢!”
他震惊的后退几步,整个人面色苍白的椅了几下,忽然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滴在他的手心。
“我不信,晚晚怎么可能会死?”他震怒,提起剑就向姚苌杀去,周围的手下立刻护着姚苌,与他打斗起来。
他气焰过剩,一下就斩杀了数名士兵。
可是他这样乱砍一气,很快就会花光力气,落得下风,苻坚看了看姚苌身后的数千名士兵,不怒反笑,“孤就这么些人,也值得你带这么多人来围剿,不知是孤的荣幸还是不幸?”
姚苌冷哼一声,“苻坚,你放心,你的死是值得的,我会为你报仇的!”
“姚苌,你这个小人!”他拔出佩剑,狠狠的向姚苌刺去,两路人马立刻打斗在一起。
果不其然,苻冼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他轻轻喘着气,麻木的与敌人战斗,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都宣泄出来。
都怪他!都怪他!若是他坚持去救晚晚,她就不会死,他说过会永远守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做她一辈子的冼哥哥的,却终究在她做痛苦的时刻,丢弃了她。
天空开始下起灰蒙蒙的小雨,与他眼中的悔恨合为一体。
他真是该死,这时间没有了晚晚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他辈一剑穿心时,脸上浮现的是解脱的快意,他淡淡勾起唇角,脸上的肌肤一瞬间变得透明。
他静静地看着天空,面带微笑,他说,晚晚,冼哥哥来陪你了,不要怕。
苻坚看着倒下的苻冼,心里一阵悲凉,一切都完了,他不仅没有一统天下,还丢了多年来积累的江山,更丢了曾经最重视的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姚苌,我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念在你我多年君臣的份上,给我些时间与我的家人告别吧,之后我会自行了断。”
姚苌看着如此颓败的苻坚,一瞬间失了斗志,“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苻坚拿着佩剑,默默走到张夫人和两位公主身边。
“你们要知道,孤并非不爱你们,只是路已到了尽头,孤能为你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他话语刚落,就一剑刺入了苻锦的身体,眼睛未眨,便一瞬间又杀了苻宝。
张夫人看着身边接二连三倒下的苻宝和苻锦,浑身颤抖,“陛下,臣妾就不劳烦您动手了,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只是臣妾要先行一步,黄泉路上,您不会孤单的。”
她语罢便撞入了苻坚的剑心,曾经宫中与苻晚斗智斗勇的日子早已成了过去,她仰面躺在冰凉的地上,失神的看着灰白的天空,其实苻晚,我心里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不想我的儿子为你付出太多,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苻坚看着脚下躺着的自己的妃子和女儿,悲凉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女儿,他宁愿亲手杀了,也不能留给 要唱这种小人*。
姚苌吃惊的看着苻坚的行为,啧啧叹了口气,“当真是如花似玉的两个公主呢,本想着你死后就把她俩捉来好好玩玩,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连死也要人陪着。”
“姚苌,以前孤认不清你,难道如今还会被麻痹吗?”他眉目威严,雨水顺着他灰白的发滑落下来,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指点江山,谈笑风生的帝王,“孤这一生,赢在太聪明,又败在太聪明,不过事到如今,孤也只好认命了!”
他拿起被雨冲刷干净的佩剑,毫不犹豫的插入自己的身体。
其实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那样的坚韧刚毅,只是这一生,爱错了人,信错了人,才害得他失了江山,失了天下,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
“冼哥哥!”苻晚忽然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喘着粗气,额头上尽是汗珠。
守在门外的宫女慌忙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姑娘,您怎么了,可是梦噩了?”
苻晚无声的摇摇头,虚弱的问道:“慕容冲呢?”
宫女听到她直呼陛下的名讳,紧紧抿了抿唇,却没有说什么话,毕竟这位姑娘似乎与当今陛下之前有些微妙的关系。
“回姑娘的话,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您是要见陛下么,奴婢这就差人去请陛下。”
苻晚拦住她,“不必了,我亲自去找他。”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御书房,这里的景还是如当年一般,只是里面的人却早已变换。
太监看到她来了,立刻礼貌的上前迎接,“姑娘可是要找陛下?”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容奴才进殿通传一声。”
慕容冲坐在案桌前,看到太监进来,头也没抬的问道:“是谁来了?”
“回陛下的话,是苻姑娘。”
他怔了怔,有一瞬间的出神,良久,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
苻晚走进殿中,一眼便看到慕容冲专注处理公文的神情,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衣,袖口用金线勾勒着龙纹,墨发用白玉冠束起,他本就生的绝色,如今这般模样,倒真是让人心生荡漾。
苻晚一瞬间失了神,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在平阳的那些日子,慕容冲静静地坐在案几前处理公文,她坐在榻上吃着零食,偶尔抬起头看他一眼,而他正好也向这边看过来,四目相接,尽是爱与火花。
慕容冲很显然也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日子,他静静的看着苻晚,眉目专注,他曾亲手毁了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场景重现,心境却不再如当年。
“晚晚,你来了。”他静静出声,打破了方才的宁静。
苻晚收回眼神,敛眉说道:“我来只是想问你,我的父皇和冼哥哥怎么样了?”
慕容冲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没有。”苻晚低着头,室内有着察觉不出的尴尬。
“我不知道。”他淡淡答道,神情落寞。
“你这么恨父皇,难道你不会对他赶净杀绝吗?”苻晚直直的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在撒谎。
慕容冲敛了敛眉,“我会帮你查探他们的消息的。”
苻晚知道今日得不出消息,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晚晚!”
她顿住脚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
苻晚自嘲的笑了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淡淡说道:“尤其是我爱你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