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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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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下人说你要见我。”于愆坐在塌前,眉都不抬,只寡淡的看着自己的手,蓦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个外号,被外人起的,叫于纤纤,说她生了一双纤纤玉手,用来嘲讽她一身女气,不男不女。想到这里唇角微扯了扯。

“我不说见你你便不来了吗?”韦易之的语气竟似有分委屈和不理解。

于愆眉皱起,突然抬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啊掏,掏出来一样物什,手顿了顿,递予韦易之,眸中两颗黑眼珠定定的:“今天你救了我,这支从神行塔中带出来的笛子便赠与师兄。如此,我们也算是两清。”

韦易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支通身碧绿,刻有华纹的长笛,一看便不是俗物,眼中滑过一抹难察的贪意,但抬起头时已消失无踪影。

“一支笛子我还不缺,我难道等你七年就是为了等到这一支笛子吗?”

“你等我七年?”于愆仿若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嘲讽弧度,轻笑出声,霍然站起身来,“师兄当我是耳聋眼瞎吗?还是一个弱智?当我一个将军,哪怕一个最平凡的人,难道这走南闯北的七年间关于师兄的消息一条都没听到吗?!师兄与公主琴瑟和鸣,相得益彰,汉人无不传诵,你却说等我七年?!你给我哪怕一点点的证据让我看出来你在等我!我掉下悬崖、我身中剧毒,我差点死了!可是这些事情你有没有问过我?你有没有关心的问过我哪怕一句?!若不是我率军打到汉国都城,若不是我打破你们那富贵温柔乡的绮梦,我这一生恐怕连再见你一面都见不到!”

他说他等她七年,这话他也有脸说出口!于愆胸口剧烈起伏着,所有压抑的火气在一瞬间都被调了上来。她一直维持着平静,在所有人的面前都维持着平静,可是一见到他,这平静全打破了!她怨,她确认她在怨,她也无比可笑的发现自己竟像个她一直不耻的怨妇!他不知道她这七年怎么过的,他不知道她的恨意!

韦易之听言也不再休养,似有着急,赶紧拂开薄被下塌,他没想到这样多的漏洞可查,也没想到于愆会思考这么多,他以为她唯一纠结和伤心的事便是当年害她之事。因而一而再的想办法,一而再的掩饰,反倒忘了关心她。

但于愆这样的大变脸、这样盛的怒火又让韦易之心里涌出巨大狂肆的欢喜,看来于愆对他不仅有情分在,而且这用情还至深。这就好,这合了他原先所想的,这就意味着他还有很大的希望。意味着他的事情已成功了一半。因此韦易之慌不迭的抓住韦易之的胳膊:“我给你送的书信你难道没收到吗?而且我这七年中从没有停过寻找你,你不信的话我把我的手下叫过来你问他!”

“哈哈,书信?”于愆仰头长笑,挣脱开韦易之的手,表情难看,“就因为书信之中的几句巧言令色?你信中真正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师兄,我发现我看不懂你,我从来都没看懂过你,我很累,我累了那么久,可是我看不出你累!这不公平的感情我早不想再看了!”

于愆的声音已至嘶哑,眼中也生出红丝。

“我进神行塔是抱着死的决心去的,一半是还汉国情,一半是还少年情。但上天眷顾,让我又活过来了,因此在我心里面,师兄的情分我算是还掉了的,而你今天救我,我便拿这支笛子还你,至此,我们彻底两清。”

于愆看着他,一字一句,七年,七年的时间实际上够她忘记的,可因为那噬骨的恨意刻意没有去忘,可是如今发现已经植入骨髓的东西拔掉是那么难。但……已经到了非拔不可的时候!

李茉然,她势必会找她算账。而韦易之,却是一头乱麻,既然这样,那就用快刀斩吧,让她彻彻底底的割舍掉过往,给自己一个未来。

韦易之又拉住她的袖子,满脸的着急:“愆儿,眼见为实,你听的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的谣言,又有几分可信度?!而现在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你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却是想着放弃?!你现在是太累了,师兄知道你这几天都忙于处理刺客,你歇一歇,等清醒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于愆笑了笑:“我们能在一起了?师兄视自己的结发妻子为无物吗?”

韦易之眼神一滞,于愆已满目冷色,伸手对着自己的袖子猛力就是一划,那半截袖子便落于韦易之的手,而于愆已走出几步距离,声音冷彻:“来人,把驸马送回公主府,想来四公主在府里也等急了。”

韦易之一急,还要再言,于愆已抬脚跨出门去,而几个高大壮实的兵士却对着韦易之做出请的姿势。

韦易之怔怔的,没有动,站在原地想着于愆的话,视结发妻子为无物?她这话是在吃醋吗?她这人被他惯的一向忍不得委屈,总是吃醋拈酸,他明白了!韦易之突然一拍脑袋,灵光大现,她是想让他休了四公主,他休了李茉然,让她看出来诚意,给她个台阶下,那到时候她肯定立刻回心转意,就会跟他在一起了!她刚才最后一句话不就是试探的意思吗?哎,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但也是能猜得到的。罢了,休了李茉然虽然难办,但也不是不能试一试。他不能让自己的前途葬于此处。

想明白了,韦易之也就不打算赖在这儿了,他扭头又看了看榻上被弃的碧绿笛子,从神行塔中被带出来的东西,必然不是俗物,恐还是玄力攻击的上品法器。而看那笛子的成色和灵气,这支笛子恐怕比他使的那支笛子要好上多倍。

他身上的功力一向是他稳定地位的重要因素,但很久了,他玄清道法第六层的关口还是跨不过去,再这么长久下去,不但遭人耻笑,地位恐也不保。而这支笛子无异于雪中送炭。

韦易之心思绕了好几圈,终抵不住诱惑,上前拿了笛子才离开。不过是一支笛子,想来于愆也不会在乎,即便在乎,他也有办法让她找出更在乎的。那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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