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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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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听到这一问话的玄钰,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想要亲口告诉他实情,但随即清醒,时隔二十载年后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若是现在说出,是吉是凶,尚不分明。

更何况当初他不是一心想要抛弃自己,而现在自己贸然出现,只怕他必定会生疑,也许这一开口便是他的死期。

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明白他的用意,他来为他治病,他为何要问我的父母是谁?

倒是有些奇怪。

于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玄钰语气谦卑地道:“草民无父无母。”

而玄钰答完这一句后,忽地感到一种悲哀,这种有亲不能认的感情实在并不好受。

然听到这一回答的皇帝却觉得有些荒唐,这世间哪有无父无母之人,即使是父母已经死去,但这样的回答也太过无礼与不孝了。

皇帝心里想着嘴里便斥责了出来,没料到这时沈媚儿竟开口帮助玄钰解围。

“皇上,其实莫要怪罪这位公子,他应该是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沈媚儿及时地开口为玄钰解围。

然皇帝听言却更感疑惑,开口询问道,“听爱妃的口气,难不成你们之前就熟识?”

沈媚儿听言却摇了摇头说道,“熟识说不上,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以前在外头的时候,这位公子的名头就十分地响亮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放倒使得皇帝对玄钰探究的兴趣更浓,他再次细细地打量起玄钰来,而这时他才看清楚了玄钰的面庞。

他的眼是标准的丹凤眼,即使不用说话,那眼里也会流露出丝丝的妩媚与轻佻,如美瓷般的肌肤竟是比女子还来得白皙通透,即便是穿着如此书生气的服饰,他身上的那股邪魅竟也会透过他的五官散发出来,遮也遮不住。

而看着他的脸,这位帝王的脑中竟浮现了“男身女相”这四个字。

但凭他这么多年的阅历,唯有他那个出生不久便被抱养出去的儿子被人预言将会是“男身女相”,而他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见过比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男子更加妖媚的人了。

一时间警铃大作,莫不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被他抛弃的儿子?

此时皇帝的脑中竟突然闪过他梦中的那个儿子的身影,而那个原本模糊的面容竟渐渐地和现在面前的这个面容相互重叠,合为一体。

一时间,这位一生在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中跋涉攀登的帝王有了片刻的失神,稍微沉浸片刻想要摆脱梦境中的幻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而看向玄钰的目光竟也带着一丝不明的因素。

帝王再次开口,声音自然而然透着帝王的无上威严,问道,“既然你无父无母,那你是如何长大成人的,你又姓甚名谁。”

玄钰迟疑一下,解释道:“草民是由师傅带大的,草民的师傅为草民取名傅出尘。”

“傅出尘?”皇帝话一出口,突然回过神,随即沉下脸,“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终日流连烟花巷流的傅出尘?”

玄钰听出皇帝语气不善,但却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开口解释道,“草民只是常随师傅一起去帮忙看病而已。”

“哦?”帝王听出点眉目,反问道,“但朕为何还听闻过你有一个男中花魁的美称?”

玄钰听言也不禁在心里皱了皱眉,这个皇帝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竟然这也知道。

但这种情绪玄钰也仅是稍纵即逝,随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草民不过是为了生存,才出此下策。”

“哦?”皇帝听出点端倪,继而说道,“朕看你仪表堂堂,本以为你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却不想是个行为放荡,举止荒唐之人。告诉朕,你的师傅是何人?朕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竟会教育出如此轻浮之人。”

玄钰一听,心中顿生反感,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便是他的师傅了,如今他的师傅下落不明早已使他心急如焚了,却不想这人竟然拐着弯地骂了他和他的师傅。

当下便开口辩驳道,“草民只知道“子不教,父之过”,师傅养育了草民便是对草民最大的恩德。如果陛下觉得草民是轻浮之人,那草民觉得您应当去问问草民的生身父亲,为何置草民于不顾,让草民变成如今的模样。”

却不料这句话听得皇帝一股火气直冲上来,他潜意思里认为玄钰应当就是他的儿子,而现在他竟然敢当面来质问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怒不可遏,重重一拍身旁的桌案,震得屋中旁人皆吓了一跳,“好你个傅出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身为人子,竟敢在此议论自己父亲的过错,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一道理吗?”

玄钰闻言却毫不惊慌,嘴角轻轻地弯了个弧度,皇帝看得出那是个冷笑,心下不由地动了三分真怒,他真的是恨我至此?

玄钰顿了顿,方慢吞吞地道:“回陛下,草民认为养育之恩大过生育之感,在草民心中师傅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他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听到这话,皇帝的心中忽地闪过一份悲凉,但更多的怒气。

皇帝虽然觉得玄钰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这不就是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如他的师傅吗?

这口气他又怎么能咽?

于是,帝王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一个男子终日流连烟花巷流总归是有伤风化的,从今以后你不准再涉足这种地方了。”

玄钰一听,心中顿时火起,心想道,你曾经把我抛弃不养育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断了我的财路,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于是,玄钰恨恨地瞪了皇帝一眼,白瓷般的肌肤因气愤染上些许绯红,他出口问道,“敢问陛下,天旭王朝的哪一条律法规定了男子不能流连烟花巷流了?如果男子都不能去的话,那那些妓院还开着做什么?”

皇帝不料他竟然还敢顶嘴,怒喝道:“放肆!”

吓得屋内一众宫人皆齐刷刷跪倒。

唯有玄钰仍直挺挺地站着。

而沈媚儿看着事态发展至此,顿感不妙,出声宽慰道,“皇上,为了区区一个平民而大动肝火,不值得啊,我们还是——”

却不料这次皇帝对着沈媚儿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对着玄钰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朕还管不了你了?律法?朕的话就是律法!从今而后,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地去钻研你的医术,专心地治病救人。若让朕发现你胆敢再去烟花巷流之地,朕定不轻饶。”

然玄钰听到这句却更是火从心来,稍稍顿了顿,舒缓了一下情绪,随即缓缓地跪了下来,对着皇帝说道,“回陛下,草民终日流连烟花巷流之地不假,但是草民去那种地方也是为了看病救人啊,这也是草民赖以生存的方式啊,求陛下收回成命。”

但皇帝听了这句话却冷下脸来,他看了看玄钰头顶的羊脂玉,就明白玄钰在撒谎。

如若真的只是靠行医为生又怎么能买得起着这羊脂玉,看那样子应该是他的家财早就够他过完下半生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被玄钰那一口一个“草民”给唤得心口生疼,这原本是该叫他“父皇”的人啊。

于是,皇帝难得地缓下语气说道,“这点你自不必担心,只要你医好了朕的病,朕定重重有赏,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却不料玄钰听到这句话后,竟断然拒绝道,“草民能够为陛下治病,替陛下分忧解难已是草民的荣幸,草民不求任何赏赐,只求陛下收回成命,准许草民——”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皇帝打断玄钰的话说道,“好你个傅出尘,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今天朕就要替你的生身父亲管教你一下,让你明白什么是君,什么是父。”

随后,皇帝便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杖二十。”

然玄钰听言却惊愕地张了张嘴,那双标致的丹凤眼愣愣地望着皇帝,无辜的眼神犹如婴儿般纯净,而皇帝见此,心底的某根弦就好像被扯了一般,隐隐地生疼。

其实他气的不是玄钰那抗旨不遵的态度,而是他小小年纪竟会跑去下三滥的青楼妓院鬼混,还胆敢说自己是以此为生,如果再不管教,怕是以后更是放浪形骸了。

而玄钰在听到此命令之后便心如死灰了,他真没想到他第一次见着他的父亲便是以这种结局收场,幸好他没打算亲自将那块玉佩给他看,如若不然,怕只怕现在他不只是被他打板子,而是连命都要没了。

一时间玄钰竟也不想辩驳了,与皇帝对视片刻之后便垂下了视线,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然没料到的是这时沈媚儿竟发声了,她突然凑到皇帝跟前,摸了摸皇帝的胸口,娇嗔道,“皇上,跟这般贱民有什么好置气的?如若现在打伤了他,那他还怎么给皇上治病啊!现在就要紧的是皇上的身子,等一会儿他帮皇上看完了病,皇上再罚他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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