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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庆禧是什么样的为人,难道母妃不了解吗?他品行不端,我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可是他还是死性不改,居然公然犯事,这种人早晚会拖我们的后腿。不若我们主动撇清干系,也好在父皇面前留有余地。这只是自保而已。”宁溟琛道。
涂贵妃虽然觉得宁溟琛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还是十分生气:“白庆禧毕竟是我们的人,你现在这么对他,让其他的人怎么看你?这是卸磨杀驴吗?岂不是让其他人寒心?而且在大殿上,你公然驳了夏丞相的面子,你叫他以后如何服众啊?”
“怎么,他又到您面前告状了?哼,我就知道他会来找您。”宁溟琛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告状啊?夏丞相也是如实相告而已。”涂贵妃的面上一僵,可是听宁溟琛说话的口气,依然忍不住呛声他。
“母妃,我现在回答你两个问题。回答问我就走。第一,您说有卸磨杀驴的嫌疑。什么叫卸磨杀驴?难道这天下不都是我宁家的吗?朝廷里出了这样的逆贼败类,只会让百姓们苦不堪言,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应该清除;第二,您说我驳了夏丞相的面子,请问母妃,是我一国堂堂的王爷面子大,还是一个丞相的面子大?如果是他的面子大,那是不是父皇也要给他面子,这个宁玄国岂不成了他的了?您说他难以服众,他需要服什么众?他只是个丞相,还不是皇帝,服不服众还轮不到他。”宁溟琛句句宛若尖刀,刀刀刺入涂贵妃的心里。
宁溟琛站起身,一抖衣袍,说了句:“儿臣的问题回答完了。母妃好自为之,没什么事,儿臣先走了。”说完,不待涂贵妃说话,便疾风一般走了出去。
涂贵妃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难道,这孩子知道了什么?”涂贵妃自言自语着,僵硬的身躯分明在微微打着颤。
“小薇,你别往心里去,他再怎么在我们面前也是个孩子。”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涂碧薇回头,看见夏倾丰从屏风的背后转了出来。
涂贵妃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眼中蓄满的泪水,倏忽滚落下来。夏倾丰见涂碧薇流泪,连忙从怀里掏出锦帕为她擦拭眼泪。
看着眼前夏倾丰手里的锦帕,露出一支熟悉的绿色的蔷薇花,涂贵妃更是忍不住泪水,她哽咽地说:“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留着它。”
夏倾丰看了看手里的锦帕,温柔地笑道:“小薇送给我的东西,我会永生珍藏着。”
“表哥,我欠你的太多了。”涂碧薇苦笑着道。
“什么欠不欠的,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太多,一辈子还不完,再赔上这辈子还你。可是我希望这笔债永远也还不清,这样我就有理由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了。”夏倾丰深情地说道。
涂碧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夏倾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涂碧薇袖管里的手掌。
涂碧薇沉默了良久,豁然睁开眼睛,道:“表哥,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的儿子送上皇位。可是现在琛儿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虽然我将来也许会告诉他这些,可是却不是现在。所以那个女人不能留。”涂碧薇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将她方才偶然露出的些许柔弱和温良已经冲击得无影无踪了。
夏倾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我会去办好。”
白庆禧斩首日期已贴出告示,这一天的凤临城中若过年一样,人声鼎沸。
行刑当天凤临城中百姓早就在等这一天。万人空巷,倾巢而出。在他通向刑埸的道路两旁早就挤满了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个十恶不赦的奸臣被砍头的下场。
白庆禧被五花大绑,枷在木笼中游街,身后还高高地插着死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便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从当朝重臣变成了阶下之囚。
他面色灰白,眼睛无神,一夜之间原本墨黑的头发居然变得花白。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阮歌与宁溟御并肩站在人群中,看着如今被押在囚车中的白庆禧。
贪赃枉法,私吞库银这两条就是诛九族的罪状,还是阮歌求情,才赦免了白庆禧的家人,只斩他一个人,否则连他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也会被斩首,但他的万贯家财依然充公。
白庆禧仿佛感受到阮歌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人群中的阮歌。
他突然使出全身力气大喊道:“谢谢你为我们白家留下血脉!我白庆禧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显然这些话是说给阮歌听的。
阮歌摇摇头,轻轻地叹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人总是到了临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可是却已经没有意义。”宁溟御淡淡地说道。
囚车拉着白庆禧驶向了刑场,阮歌并未跟随而去。
她扬起手,洒下一把纸钱。顿时天地间纷纷扬扬,白纸飘洒,就像下起了第一场冬雪。
阮歌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向空中喊道:“紫月,你若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吧。你的仇人已经得到了该有的下场,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了。你现在该安然地去了,在那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等着我。等我去找你,等着我带你过好日子。”
泪花伴随着那漫天的雪白的纸钱,也纷纷落下。形色匆匆的人们驻足观看,也不仅被这悲怆的一幕所感染,而潸然泪下。
不远处,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爹,爹,你等等我。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要把家产留给我的吗?”
那人越跑越近,一只鞋都跑的不见了踪影,不是别人正是白驰。
他眼神呆滞,面色焦急,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披散着头发,显然神志已经混乱。
他跑过阮歌身前,也并未停顿,还是跌跌撞撞朝前跑,也不分方向。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爹,你等等我,家产都是我的。你说过你最宠爱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