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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屈辱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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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根蓍草根部完全没入盒中,颜盏将食指划破,在幽蓝的蓍草叶上滴落鲜血。他双手交叠翻舞,口中默念着古怪的文字,蓍草叶上的鲜血竟然流动延伸成四条血线,血线如灵蛇般沿着茎干深入盒中。不知是否不足,阿盏蹙着眉头,凝指成剑,割破手掌,血流如注。蓍草像是有着灵识,贪婪的吸取他的血液,沿着经脉流淌入盒中。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聚愈来愈急促,窹面看着干着急,忍不住劝道:“公子,快停下,你以气血...”

“住口!”阿盏打断她的话,再次集中精力放血,而窹面眸中恨色更添几分。

“阿盏,快停下,再流下去你会死的。”云迦安也急了,他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抖。

忽而从屋巷间蹿出有十来名刺客,和上一波一样,只是这次的杀气更浓。窹面横刀于前,独自迎战一字排开的刺客。头领点头示意,他们举刀一拥而上,将窹面围在中心,刀光剑影,兵刃相接。窹面武功高强,可一人精力有限,很快就已身负重伤。

有两人趁机挥刀分别向颜盏和云迦安后背砍去,眼看刀锋将至,颜盏眼珠微动,若这时收手反击,不仅他气血亏损,元气大伤而且会弄巧成拙引爆硫火命盘。

云迦安焦急无奈,可颜盏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仿佛现在不是面临危机。仅仅毫厘之差,忽然两名刺客被什么给击中了,狠狠地飞向亭外,是石子!

“公主,您怎么样?荼蘼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荼蘼和无赖从对面河岸踏冰而来,一掠而至。荼蘼抽出袖中匕首鏖战十几名刺客,将窹面护在身边,见她满身血污,朝着刺客道:“窹面姑娘,再坚持一会儿。救兵就快到了。”

“小美人,你又招惹谁了?我一离开你就出事儿。”无赖边研究棋局边打量二人状况,颜盏仍旧在注血于盒内,肤色泛紫已无人色,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

云迦安气血紊乱,急道:“无赖,棋盘里是*,若是无法解救,你快带阿盏走。”

他毫不畏惧反而轻笑一声,“你这灾星,岂能这么快就归了阎王爷?当然得继续祸害别人,我不让你死阎王也得给我面子。”

一刺客飞起暗器直指云迦安背心,无赖凝神聚气,眼见无法阻止暗器,他运气于掌,聚力将硫火命盘击出亭中,他足足使出十成功力才在刹那间将命盘击出,否则稍有偏差三人皆要化为齑粉。而命盘飞至空中瞬间爆炸,火光如云腾空爆裂,气浪将三人推出亭外摔倒在地,那暗器也被推动并未击中。

颜盏失血过多晕厥过去,而云迦安手臂僵直一时难以活动自如。荼蘼多处负伤,萧管家带着府中护卫提着灯笼前来,昏暗的四周逐渐明亮,刺客见状立刻趁黑夜消失在巷中。

“快追,全部活捉。”萧管家喝令。

窹面跌跌撞撞的爬至颜盏身边,从云迦安怀中一把抢过他,哀哭着:“怎么这么傻?她值得吗?你会死的!”

“你别急,我会救他的。”云迦安愧疚的道歉。

她一把推倒云迦安,因愤怒而面色扭曲道:“你怎么救?我身负重伤无法进神宫取血竭,你拿什么来救?大神官是普通药物能救治的吗?”

“血竭?”她垂首思索着,急忙下令:“我知道哪儿有血竭。无赖你去找马车将阿盏和窹面送入皇宫,请太医救治。萧管家给荼蘼请大夫,沉香你随我去丞相府。”她从袖中掏出青铜镶玉牌塞给无赖,凝视着他,无赖点点头,抱起颜盏飞掠而去。

“那公主你怎么办?”萧管家不放心道。

云迦安厉喝道:“奉命行事。”

萧管家暗暗一惊,她终于显出果断不容半分质疑的魄力,和皇上还真有几分相似。

云迦安咬咬牙,下定决心,接过两盏灯笼拉着沉香一路奔向丞相府。

云宫榷在书房内挑灯夜读,下人恭敬来报长宁公主求见,“哦?她来了?不见!”

“哎哎,公主,您不能进,大公子已就寝...”家丁拦着她不让她进。

“滚开!”

沉香挡住拦着他们的家丁,二人不顾阻拦已闯入院中。她了解大哥的习惯,此时定在书房读书。云宫榷听见动静走出书房立于院中,冷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她,雪夜路滑且漆黑不见,所以她摔了好几次,衣衫脏乱。

“大...中护军大人,求您救救阿盏?”云迦安见到他那刹那心神一动,熟悉又陌生。

“公主在揶揄微臣?我非大夫如何救人?”他依旧声音冰冷。

她脸色乍青乍白,难看至极,胸膛起伏喘息着:“云宫榷,你想杀我何必连累阿盏?你有血竭,这可以救他。”

云宫榷深深吸着气,重重吐出,抬眼与她对视道:“为了飞黄腾达你不惜利用我。刚刚才打发走你的人现在又亲自来?又想要我做什么?杀你?你冤枉人的本事倒是渐长啊!你既然把血竭给了我,我不给你能拿我怎样?难不成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人泄愤?哦,我差点忘了,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微臣哪敢得罪,长宁公主!”

最后四字听在耳中极尽讽刺,一字一句不亚于尖刀利刺直插心头,当初救颜盏时落下的心痛病被激的犯了,一阵阵剧痛涌上心头,云迦安趔趄着捂着心脏,沉香眼疾手快扶住她。全身气血上涌,硬生生压下喉间涌上的一股腥甜,难抑滔天怒火,一步步走进他,扯着他的衣领质问。

“云!宫!榷!你派人来杀我却倒打一耙?呵呵~我的大哥何时成了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哼!在含寿殿大火时,你说过不嫌弃我是灾星,会保护我。可我被大娘诬陷,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和我恩断义绝!如今又设计要我死!你以为我要害你云家,所以先下手为强?那你可知我说恨你们只是不希望你干涉我进入庆王府,从未想过要伤害谁。”

“是啊,要不是我这个绊脚石多管闲事,你早就和庆王狼狈为奸了!现在想要报复我了?你不配我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种阴毒狡诈的妹妹。”他一把拂开她紧紧握住衣襟的手,欲转身离去。

“慢着!你到底怎样才肯给我血竭?”

他转身逼近她,眼波冰冷不余一丝温情,“跪下求我,或许我大发善心还乐意给你。”

“什么?公主,不可啊。中护军大人你欺人太甚。”沉香实在看不下去,不顾尊卑指责道:“您可知,公主为了您气得落下...”

“住口!”云迦安厉声打断她,一手捂着阵痛的心脏,脸色惨白,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阴寒的雪地里,恳求道:“求您给我血竭。”

“公主!”沉香也随她跪下,一起求情。

三公子听下人说了此事就赶来了,环手抱胸靠在石柱上,讥笑道:“呦~长宁公主灾星命格够硬的啊,连大神官都被你害了。这诚意不够啊,大哥都听不见。是吧?”

云宫榷并未理会他,只是冷冷凝视着跪着的云迦安。她加深力道掐着自己,滚烫的鲜血充盈在指尖,一点一点溢在手心。心痛令她忘却手心的疼。

空中忽然飘起鹅毛大雪,气温似是又降了些,苍茫银装压弯了青松。不知是天寒还是心冷,她瑟瑟发抖。为了不倒下她挺直腰板,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椅,提高声音道:“求您给我血竭。”

“你说什么?公主气若蚊蝇是没吃晚饭吗?来人,去给公主取些饭菜来。”云宫茗冷冷哼笑。

云迦安狠狠地掐着手心,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屈辱的垂下头,使出全身力气嘶吼道:“求您给我血竭。”

府中下人都噤了声,默默地看着。沉香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她何曾见过公主屈辱至此。

云宫茗对着管家抬了抬下巴,管家又看了眼云宫榷,见他没有反应,就躬身道:“公主,请回吧。”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宁可受尽耻辱也要救他?”云宫榷忽然森冷开口。

“这是我欠他的,就算你要我死也可以,求您给我血竭。”云迦安身子经过多次伤害再加上衣衫早已被纷飞大雪所浸湿,支撑不住顺势伏拜在地,冰冷潮湿的雪水紧贴着滚烫的额头,竟然感到一丝舒爽。

云宫榷肌肉紧绷,他想上前扶起她,她自小最怕冬天寒冷,怎能受的住这寒气?可一想到她为了个外人这样不顾尊严,甚至勾结庆王便怒上心头,瞳孔微收,缓缓低笑出声:“好CC!他对你那么重要,那我这个大哥呢?是不是只有在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想起?”

云迦安紧咬发紫的唇瓣,我说什么你还会信吗?既然要杀我又何必惺惺作态?沉默良久,道:“求您给我血竭。”

云宫榷怒极反笑:“除非用你的命来换,否则就滚。”

云迦安双手支地,抬起头来,椅着站起身,抬手指着他,像是疯了似得哈哈大笑,“你终于承认了!云宫榷,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她用尽力气大吼道:“来啊,你来杀我啊?大哥?多可笑,你不过是为了遵守和我娘的约定才照顾我。你从未对我有半分兄妹之情,你们云府上下从来只是拿我当做害人精。那好,你倒是来杀我啊!你不敢了吗?”

云宫榷眸中怒火逐渐燃烧,‘唰’的一声,抽出云宫茗身边的佩剑,一剑刺向她,沉香见状一把推开她。她眼睁睁的看着那蹭亮冰寒的剑尖一点点没入她心间从背后穿出,剑尖滴着血。云宫榷恢复理智抽出剑,云迦安惊恐地冲过去抱住那萎顿的身子。

“傻瓜!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沉香笑了笑,如此温暖,“公主,您待沉香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实在不忍看着您再受伤害,您够苦了!要好好的活着,救大神官,不要...”剩下的话她再也没机会说了,风声在耳边呼啸,痛如刀割,却抵不上心中那疼痛的万分之一。她抱着沉香温软的尸体,抑制不住的仰天大哭。

云宫榷想开口解释什么,最终将所有话咽回心中。对不起,迦安,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大哥了!可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将精美的雕花锦盒扔在她身边,转身回到屋中。“我说过一命换一命,血竭给你,送客!”房门嘭的一声关上,永远隔绝了二人。

“云宫榷,我恨你!”

她拿起锦盒,不知哪来的气力,咬牙背着沉香的尸体,以身体极限的速度赶往皇宫。手心早已被掐的血肉模糊。她不知疲倦的奔走,脑海中只有沉香那一刻微笑如春风般的脸。

她要救阿盏,不能再让他死了,她欠的人命够多了......

“她醒了吗?”皇帝蹙眉进入云雀宫。

昨夜云迦安赶回皇宫,将血竭交给御医就昏睡不醒,已睡了一天。太医说是她经受接连的打击再加上旧病复发才会体力耗竭,正在修养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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