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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凤艳色迷人眼,各施手段夺皇权。
帝家荒诞无人知,赴汤蹈火入泽潭。
……
偏殿中,一众妙龄宫女为许梦暖轻描峨眉,浓抹粉黛后将她的及腰长发挽成了高云髻。当黑色描金凤袍加身,她这个因各种折腾而伤痕累累的女人又成了当年皇后加冕典礼上的尊贵女人。
笑不露齿、言不移身,四平八稳——她体弱且腹有胎儿,走路及其艰难,根本不想参加这所谓的封后大典。加之许梦雅筹划了数年,连帝寒都舍弃了,就为了这条至尊之路。又怎会放手?
“娘娘,已梳妆好了。”宫女搀扶着身子不便且神情麻木的许梦暖站起了身。毕竟衣饰太重,还没出门就已经被汗水浸湿。“娘娘,天热,你要静心。不然等会妆花了。”
许梦暖抿抿嘴,想对着这个好心且没有心机的小宫女微微一笑。可是脸上的铅粉太厚,刚一笑,便觉得脸皮被绷着,她心道:难道在铅粉中加了植物黏液,怎会这般难受。
也难怪,在枭国时,因天气炎热,她并未用这样皇室专供的铅粉,而是虞美人的果实粉末轻扫脸颊。此刻她只得不敢动作,怕头上顶着的金钗环翠“叮叮”响。那可是宫中大忌。
而且她知晓皇太后这个皇祖母还在宫中,并不敢做出太多有违宫规的事儿。
随即她踩着马蹄靴,被搀扶着走出偏殿。
刚一下偏殿台阶,桂花飘香,甜腻了她悲凉的心。
“呲”的一声,一辆涂金马车停在她面前,马车后跟着的其中一个宦官忙跑上前,从轴承处端出了一条黑红色漆器木凳摆在许梦暖脚下。“娘娘,冰皇命我们前来接您过去。”
许梦暖身上的衣服就有十来斤重,加上快要分娩四肢浮肿,要步行过皇宫中的几大门实属不可能——如果顶着烈阳还穿这么厚去参加大典,对于现在心境的她来说,不是加冕为后,而是另一种刑法。
搀扶着她的小宫女将身体笨重的她送上了马车。
当她前脚踏出马车,却目光发愣的迟疑了一瞬。
原来啊,慕容冰正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满眼宠溺。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上,顺势上了马车,坐在软塌右侧,抽回手后便不再言语。马车摇椅晃,在宫中缓慢前行。“宫中不准驾车,可步撵太慢了,怕你热坏了。这里有个冰炉。”慕容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右手指着车壁上一个珐琅彩瓷器,其上的镂空小孔洞正寥寥升起白烟。
许梦暖抬眸望向车壁,才发现有两个升起冷气的冰壶,心中有了一丝感动:慕容冰能顺道接自己也算有心,可许梦雅在他身边多年,这关系儿要如何处?哎!她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气息却变得粗了几分。
“你不是你,从此你有了新的名字。”慕容冰压低了嗓音,试探着用左手牵她的右手。
许梦暖微微的将手一缩,可拗不过他,只得将手紧紧的被他拽在掌中。这一刻儿,她的愤怒消失了,总不能杀了他以泄愤。加之身体不便,只得如此了,不是吗?
“慕容静雅。”慕容冰嘴角露出了个很大的弧度,提前对她泄露出了一丝等会要宣读的册封官文。
“嗯?”许梦暖顶着沉重的发饰,好不容易微微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今儿他剃了微微发黄的胡须,显得精神了几分。她心中好气,她和他一样,年纪轻轻都有了皱纹,都因劳积而显老态,而这,都源于出生时的天之异象而先帝下诏的“婚书”——一张纸,便让他们从小度过了非人的经历,而她并不想在他能斗过皇太后势力顺利登基的今儿,成为与他并肩的女人。因为她深爱过他,可正因这份深爱才让她不顾生死的冲锋陷阵,就为了他能顺利的碾压所有阻力,在各种势力的牵制中好好活着,并走向高位。但是,他对自己却比自己对自己更狠。所以男人的情感完全算无,在江山社稷中何尝容得下一丝私情?
哪一个势力的崛起不是死伤无数,枯骨成堆?而这多年来的外战内斗,何尝不是染上了猩红的鲜血?
那些谣传的名声,对于跟自己并肩而战死亡的无数将士来说,多轻微。她许梦暖不在意,从未在意过。若说在意,就不会以身犯险。
人生在世几多愁,血染江山无悔魂。
英烈过往不容怀,共创未来艳阳天。
立后,三国中的繁缛礼节都差不多,大不了就是昭告天下、举国同庆(大赦天下,放了囚徒),祭天求长安。
天殇国皇都的朝堂紧靠蛟龙殿,却离冰皇宫有几分远。当马车走了大半个皇宫的路程,终于来到了汉白玉长梯之下,这个长梯正中雕刻着怒目而瞪的蛟龙。
马车停顿,宦官撩开了金沙布帘,轻声语:“冰皇,娘娘,到了。”
慕容冰起身牵着许梦暖往外走,并顺着黑红色漆器顺势而下。
“奉天承运,冰皇登基三载,后位空置,静妃仁德淑雅,现册封静妃为皇后,掌中宫印,统六宫。慕容静雅,出生慕容谷,皇太后赫赫拉拉氏长兄长孙女,十四岁进宫,冰皇登基后进封美人,熙年二年,身怀龙胎加封静妃。今三国大战中险胜,龙胎福佑,册封静妃为仁德淑雅皇后之封号,腹中胎儿赐名福佑,封西王,邑三百。……”
……
许梦暖没有丝毫喜色:这林林总总的加封,不是至我们母子于险境吗?其一断了许家军权;其次牵出皇祖母的慕容谷;再者给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未出生的孩子封王,不是让后宫粉黛都嫉恨吗?长子,长子总是早夭。
……
“授印!”
随着礼部大臣长长的吟诵声,慕容冰牵着许梦暖走上了大殿,并从礼部大臣手中接过了雕刻着凤凰的鸡血石大印。
许梦暖刚要下跪接印,慕容冰一把将她牵住,“你身子不便,不受宫规。”说罢,他将放着大油文书的银盘递给她。
许梦暖心中知晓,他不敢让自己跪,毕竟自己真正的身份是枭后,代为处理枭国国政,于地位来说,并不比他慕容冰差。可是,此刻的她已经不是枭后,甚至不是过往的一切她。
她,是慕容静雅,她慕容冰的表妹。慕容谷的人不管出生是谁,到头来都姓慕容,无根所查。
“祭天典礼开始。”钦天监命人奏响了大鼓,对天长吼。
许梦暖将银盘递给了随行的宫女,便跟着慕容冰走下台阶,去皇宫外的皇陵祭拜历代天子。
……
又行了一个时辰,御驾在一行御林军和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进入了皇陵中的祭台。
皇陵两侧身着雁翎甲、手持长枪的士兵,浑身的杀气外泄,不染尘埃。此刻,就连御驾亲临,也没有丝毫反应。许梦暖透过御驾外的轻纱看向了两旁罗列的守卫。眉心一簇:这便是天殇国的最后王牌:雁翎军?若是放到战场上,那将是一番什么场景呢。
“皇后,这军队比凰甲军的话,孰强孰弱?”慕容冰看到了她僵硬脸庞上的轻微震撼和忧心,故意问道。
“何意?”许梦暖轻描淡写的反问。
“兼并还是再战?”慕容冰声音温润,但气势上却字字挫心。
……
方才许梦暖心中的一丝放松又被勒紧,苦涩的看着沿路风光,不再答话。有了芥蒂,又怎能回到最初?不能。
她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不禁搂着肚子,此刻肚子里的孩子在调皮的打转,仿佛对她此刻心中说的话儿有了一丝认同。
……
通过蛟龙殿的暗道从宫外赶回来的许梦雅故意发着脾气,她早就百无聊奈,不打打砸砸宫中的物品她已经早不到任何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巴不得皇太后将她撵出宫,好过她的神仙眷侣的日子。
突然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凑到她耳旁跟她说:“后宫嫔妃都出宫了。今儿祭天,只有冰皇和皇后。”
许梦雅突然傻了,用手撑着桌面坐在八仙床上,喘了口气。
“为何不放我走?”
“你是以太子妃的大礼娶进蛟龙殿的,怎么可能放你出宫。那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许梦雅冷笑一声,“把酒端过来,我要喝酒。”
“皇太后没去祭天,怕传到皇太后耳中。”宫女又小声的叮嘱着,许梦雅眼睛一冷,“就算那个老太婆在这里,我也喝。她把钱都藏起来了,宫里三千人都是吃我的、用我的,我理她干嘛。”
宫女对着门口的宫女说:“拿贵妃娘娘最喜欢的陈酿,对了,加一份蜜饯和冰菊,解解酒。”
“有什么好解的,喝死也没人过问。”许梦雅气得将八仙床上的腰垫丢到地上,“快点,烦死了。”
……
酒过三巡,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蛟龙殿的许梦雅感到有个冰冷的气息靠近了自己,含含糊糊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一身玄青色长袍的男子脸戴金色面具站在八仙床旁,玩弄着纱帐上的珊瑚串钩子。
“帮我?帮我什么?”许梦雅一听对方言辞,心中一冷,一抹杀气在美目中一闪而逝,随即她右手悄悄的附在背后,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握在手中。
“知者自知,不知者何须多言,你只要把这玉瓶中的药在需要的时候给他吃下,你方可达到心愿,记嘴色给他食用,白色自己食用,他服用后一刻之内吃下便可。”神秘面具男抛出一个青花瓷瓶,刚好落在许梦雅的腿上。
话音未落,男子便转身离开,莫名消失在自动打开的大门外。
许梦雅拾起青花瓷瓶,狐疑:给谁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