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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儿吓得直接钻到瑾瑜的怀里躲藏起来,就在此时殿内忽然明亮起来。是芊九发现殿内异动拿了夜明珠进来询问,夜明珠的光亮将殿内照得通明,正好可以清楚看到兔儿像只树獭赖在瑾瑜身上紧紧相偎。
无殇怒了,但又只能压摄,生怕惊得兔儿对他更加抗拒。
“兔儿,我来接你回家。”
兔儿更紧勾住瑾瑜的脖颈,感到身后的目光更加火辣地刺痛她的肌肤,抗拒地摇头,心间却为之一软。回家?瑾瑜也曾对她说过带她回家,为何没有这般触动心潮?难道在潜意识里,已将玄水明宫当成自己的家了?也是,玄水明宫的主人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了,他们已是夫妻的事实天下皆知。
可是,她不想回去。
“尊上驾临,蓬荜生寒啊!”瑾瑜笑着鄙讽一声,桌案上的画卷被无殇周身的寒气逼得翻卷,瑾瑜赶紧驱动纸镇压住,以免毁了他和兔儿亲笔勾勒的画卷,那可是他和她的美好回忆,岂能随随便便毁掉。
无殇赫然发现画卷上俩人一上一下的亲昵之态,兔儿含羞带怯的容貌勾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翻涌的怒火自心头熊熊燃起,森冷的黑眸寒若严冬。
“瑾瑜君上的胆子愈发大了。”无殇俊脸紧绷如断裂之弦,瞬息妖魂现身,魅影一闪殿内黑影如雾气弥漫。
“你看你看,尊上又要吓唬我了。”瑾瑜嬉笑起来不以为意,邪魅的眼底艳色缱绻,“我与兔儿情深意笃,尊上何苦棒打鸳鸯,成全一段佳话我们二人自会对尊上感恩戴德。”
瑾瑜字字清晰咬的极重,生怕无殇有一字听不清楚。
“尊上此时对我发难,是要伤了兔儿的心肝?”瑾瑜低眸对怀里的兔儿,哀声柔道,“兔儿,你我就要阴阳相隔,可会念及你我情分,到我坟前敬一杯薄酒?”
兔儿当即鼻头一酸,真真以为就要血肉相离,心痛的不能自抑,“瑾瑜哥哥……我不要与你分开!他要敢杀了你,我也随着你一起去。”
轰雷炸响般在无殇的脑海,高颀的身体猛然一晃,无法置信地盯着兔儿短小的背影,就那样紧紧地拥着瑾瑜,她何曾这般依附信赖过他。随着一起去……短短半月,她对他已感情至深至此?
铁拳捏紧,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肃冷的寒气幡然涌起,发丝飞扬如一头发狂的猛兽。他迟迟没有动作,妖魂亦静待其侧等待指示。
兀地,无殇的声音无力地轻唤一声,“兔儿,我不会杀他。”
兔儿还是不尽相信,微微回头惶惑地望着无殇,“真的?”
无殇冷睨一眼瑾瑜,道,“天庭送来请柬,请你我一同天庭赴宴,我特来接你一起去天界。”
“天界!”兔儿赶紧从瑾瑜身上跳下来。玄辰哥哥是天界的天帝,是不是去了天界就能找到玄辰哥哥?也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
“兔儿,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今晚回去需要收拾一下。”他终于松口气,向兔儿伸出手。
兔儿刚要举步又顿住,“你不是骗我?”
无殇心口刺痛。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已这般不值得信任?“从今往后,我再不会骗你。”
兔儿欣喜地靠近无殇一步,回头担忧地望向瑾瑜,他眼底挥之不散的哀伤即便努力灿笑依旧无法遮挡,生生灼伤了兔儿的眼,她虽不了解男女之情的深笃,也明白两个玩得很好的玩伴忽而有一个即要离去,剩下那一个总会伤心难过。
“新欢,我去去天界就回,你要等我。”
“好,我等你回来。”即便深深知道此后像这几日朝夕相处的机会不可能再有,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只是出去几日就会回来。
新欢。
无殇的俊脸瞬时铁青,在兔儿回过头走向他时,又赶紧软下容色,一时间愤怒与无奈交替更换,脸色极为难看。
瑾瑜一直望着兔儿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依旧久久无法回神,最后无力坐在藤椅上,目光落在桌案上未完成的画卷上。
芊九站在一侧,深深望着瑾瑜,心殇的之情无需言表。拿了披风披在瑾瑜单薄衣衫的肩上。
“秋夜寒凉,君上小心着凉。”芊九的手轻轻搭在瑾瑜的肩上,他一把抓紧她的手,他的手指那么凉,凉得芊九心头一疼,却柔媚笑起万种风情迷人摄魂似在刻意遮掩心痛。
“芊九,我就知道,最后只会剩下这几幅画。”瑾瑜懒洋洋地笑着,执起笔蘸墨继续画未完成的画。
芊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深地镌刻瑾瑜俊美的侧脸,在一侧安静为他研墨。
夜过子时,一副双修图终于竣工,他轻轻吹干墨迹,笑得容光焕发,恍若方才的心伤悲凄只是一个幻影。
“芊九,本君的画技可有进展。”瑾瑜放下笔,端详画卷许久,觉得不妥,又蘸了一滴朱墨点在兔儿光洁的眉心,瞬时那娇嫩幼小的容颜像极了一朵的缩小翻版。
“君上的画技只有在小王后身上才卓绝。”芊九笑着揶揄一声,“我这就命人将此画做成屏风置于大殿供君上日日欣赏。”
“还是芊九最懂本君心思。”
芊九掩嘴一笑,姿态柔婉,“跟在君上身边几千年了,君上还有什么事是芊九不了解的。”
瑾瑜“哈哈”大笑起来,拂开广袖,卧在软榻上,执起一壶浊酒,悠闲饮了一口。恍惚间似乎觉得榻上还有兔儿的气息,伸手一模榻上空寂无物已再无兔儿的身影。
芊九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心疼,拿着画卷匆匆退下掩上殿门,空余瑾瑜一人在殿内畅饮。望向空茫的夜空,遥远的繁星闪闪明亮。在她的眼角闪过一抹泪光,随即淹没在她嫣然的笑容下。
无殇带着一朵是从猫王宫的正门雍容离去的,猫族之兵肃立跪地,一派恭敬。在途径长廊远处簇拥在一块看热闹的美艳女子时,见兔儿恋恋不舍的样子,无殇闷哼一声,压低声音对兔儿说。
“你走了,她们会把酒庆贺。”
“为什么?那些姐姐平时对我极为客气亲善。”
无殇抱起兔而在怀中,出了猫王宫的大门,这才驾上踏风慢悠悠往玄水明宫走。他懒得和兔儿解释为什么,只是抱着她的怀抱紧了几分。若不是她在猫王宫招人妒忌,岂会给他传来线报。她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在风诡云谲的妖界人人居心不轨,只有他才是她最安全的依靠。可她却只想着往外逃,外面有多凶险岂是他一语能道破的。
“你们……”寂静的秋夜,无殇欲言又止,借着月下清冷的月辉,看向她一身的花枝招展,“他怎么把你打扮成这样!”活像青楼里卖笑的风尘女子。
“是我自己要穿成这样的!”
她的辩解让无殇清楚体会到她对瑾瑜的维护,心中已痛得麻木,只有无奈的一声浅叹。
“你喜欢就好。”他的声音蓦然沉了几分,遥望向天际皓月,“现在十月末了。待我们从天界回来,你也该七岁了。”终于她要长了一岁,他多么希望她能快些长大,真真正正成为他的女人。
“对呀,我要七岁了。”兔儿并无太大欢喜,反而落寞下来,“这么久没见娘亲,也不住她如何了。我家里穷,经常吃不饱饭,也不知娘现在有没有饭吃。我却每天大鱼大肉吃着……”说着,兔儿的声音哽住,“也不知我娘如何了。”
无殇忽然夹紧马腹,架着踏风飞速驰骋,转瞬间就到了玄水明宫直奔玄水宫,进门就对婉莲说让小彩过来。
兔儿正纳闷,直到小彩过来,在一片五彩华光中出现娘在家劳作,弟弟在一旁玩闹的影像,兔儿潸然泪下,也终于慰籍了想家的心思。娘看上去胖了些,想来张麻子确实对娘好了许多。而且穿戴也不似先前那么破旧,残破的草屋也经过修缮,看来崔珏真的有留下一笔钱给家里。终于放下心来,侧头看向无殇,莫名地心里泛起酸味来。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他对她挺好的。
“现在开心些了吗?”他软声问她。
兔儿点点头,想要对他说声谢谢可就说不出口。双手托腮,幻想着天界会是什么样子,想她一个凡尘女孩,经历了妖界的光怪陆离,又将登上凡人梦寐已久的九重天瞻仰各路神仙,真真让人雀跃心思难定。忽然,兔儿无比认真地望向无殇。
“玄辰哥哥到底怎么样了?”她认真的样子刺痛了无殇的眼,心口一阵僵冷。
“你的关心为何不能对我多一些。”
见他着恼,兔儿也有点急了,“玄辰哥哥受了伤,我担心他也在情理,你就活蹦乱跳在我面前,叫我关心你什么?”
无殇手臂的旧伤猛然觉得刺痛无比,还有后面被兔儿的钉子伤及的地方一直未愈时常流血。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悲哀。苦笑一下。
“千峰山上,天后亲自下界接走了天帝,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