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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夏知晨别开眸子，看着自己的脚趾头。
她轻声道：“我就一个要求——暂时不要让我妈知道，我们离婚了。”
曲北城微微一怔。
这能做到么？
想了想，夏知晨又抬起头来，瞅着他：“离婚后，我也会离开Y城。到时，我会和我妈说，我是去你的家乡。只要你不说，我妈不会知道我离婚。你知道的，我妈病情刚刚稳定，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打击我妈，伤害她的身体。”
说完，她再次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
泪盈于睫，她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哭。
不哭啊不哭。
曲北城只能看到夏知晨的脑门。
“好。”曲北城声音轻轻的，凝着她的头顶，“我答应你。”
“谢谢！”夏知晨低喃。
她忽然想拍死自个儿——她还谢谢他，谢他什么？
不过她还是更想掐死曲北城……
当天晚上，曲北城拟订的离婚协议，便到了夏知晨手上。
夏知晨没有看手中的离婚协议，而是默默看着面前丰盛的晚餐。
这是最后的晚餐。
宝塔香腰、香辣蟹、酱板鸭、五彩蝴蝶鱼……满满一大桌，让夏知晨想起满汉全席。
这哪是散伙席，这比人家的结婚宴还丰盛。
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曲北城这是专程和她庆祝结婚百日。
换做以前，她这个吃货早就胃口大开。
可今天，她愣是没有任何食欲。
看着这桌饭菜，夏知晨就明白——曲北城这位爷，还真想和她好聚好散。
而且心情蛮好的，还有心情吃得这么丰盛。
可是她心里憋屈得很。恨不能掐死他——如果她能掐死他的话……
“吃完再看也不迟。”曲北城体贴地帮她拆开餐具，“先吃饭。”
“不。”夏知晨定定地瞅着他，“我知道你想早点离婚。我成全你。”
她咬着牙，忍下心头的酸涩，拿过曲北城搁在桌上的水笔。
二话不说，夏知晨三个字，俐落地落上离婚协议。
“你还没看。”曲北城微微一愕，接着心里一涩。
她天天都说不肯离婚，可现在签字却签得这么利落……
看来，他真是自作多情了。
“不用看。”夏知晨抱着包包，缓缓起身。咽下心头的难受，硬生生扯出个笑容，“我们没有任何婚后共同财产，分都不用分，没什么好看。呃，我妈的医药费用，你直说要多少吧？”
“那笔医疗费，我们就不谈了。”曲北城拧眉。
夏知晨转身向外走去：“谢谢你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真要还他钱，她现在肯定还不起。
算了，这婚她当初还真是不愿意结的。如今莫名其妙变成二婚，就当是他的补偿了。
她已经走出门外，声音低低地传来：“明早九点，我会在民政局等你。”
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曲北城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桌子美食。
最终，他缓缓拿起筷子。
第二天九点，曲北城和夏知晨同时出现在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真没见过这么和平离婚的夫妻，当时一愣：“你们确定是来离婚的？”
“嗯。”夏知晨挤出一个笑容。
当拿到离婚证时，夏知晨眼睛不由刺痛，她飞快将离婚证塞进包包，似乎离婚证会咬人似的。
她扯出个笑容：“跟我去下蓓蕾花园。这样，我妈以后就不会怀疑我。”
曲北城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颔首。
这就是她离婚的唯一条件。
“夏望林那边，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们母女。”一起坐进商务车，曲北城说。
“呃？”夏知晨一愕。
会么？
“夏紫菲估计也不会再来讽刺你了。”曲北城看着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绿化树，“如果你没离开Y城，随时可以找龙总经理，重新回北澜分公司上班。”
“不用。”夏知晨吸吸鼻子，咬咬牙，“就算我会饿死，也不会再进北澜。”
他真以为，她离开他，离开北澜，她就会饿死么？
现在老妈有人照顾了，她可以全世界地飞翔，就算撑不死，也绝壁饿不死。
“回家？”季雅当然不知道曲北城和夏知晨最近的事，一听曲北城会离开Y城，立即笑了，“理解理解。北城，知晨也要跟你回家么？”
“嗯嗯。”夏知晨扯开笑容，抱着季雅的胳膊，“他说今天就带我走。可是我舍不得老妈，想再停留几天，到时我自己再去他家就好了。妈，你不会赶我走吧？”
“傻丫头！”季雅又好笑又好气，“说的什么话呢！”
曲北城静默无声。
看来，这个有点二有点可爱的前妻，当真是打算离开北澜分公司，离开Y城，远远地离开他。
心里，竟有一缕惆怅，慢慢弥漫开来。
越来越浓，直至裹住他整个心脏。
曲北城的眼神太深，太深，似乎隐隐有些不舍。
夏知晨一愣——好吧，她一定是眼花了，所以看错了。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夏知晨甩甩头，笑了，当着季雅，亲密地挽过曲北城的胳膊，“你不是要去机场吗？我亲自去送你。妈，我们先走了。”
一边笑，一边说，一边走。等夏知晨说完，已和曲北城进了电梯。
电梯一关上，她迅速将手抽回，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不好意思。”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头顶，看着她十指相交，看着她缓缓用背对着自己……
她不快乐。
当然了，爱的人远走，怎么会快乐……
心里微微酸涩，曲北城淡淡道：“如果你想知道东方城现在在哪，我可以帮你找……”
夏知晨倏地抬起头来，冒火地瞪着他。
“切！”她咬着牙，握着拳头，眸光熠熠，夹杂着愤怒，“曲北城，你以为我是谁？难道你以为我夏知晨一分钟都离不开男人。所以你来帮我找前男友？”
正说着，一楼到了。
她愤怒地把他推出去：“慢走，不送！”
他站在电梯门口，凝着她红红的眼眶，纠结的模样。
心里忽然腾上生生的痛楚。
不知不觉伸出手，似乎想将她拉出来，拉回自己身边。
电梯门缓缓在他面前关上。
不一会，电梯里传来痛哭声。
曲北城站着没动。
她怎么哭了？
她应该高兴他放她自由……
“曲少，我们该赶飞机了。”吴涛在后面惴惴不安地提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