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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罗家父子走出去,清姿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秦桑带着讽刺的声音,“说什么一等十年,一心只有我,清姿,看来,妈跟我都低估了你,也看错了你。”
清姿愕然,悲凉油然而生,难道是罗方隅的出现,让秦桑有所误会了吗?
罗教授上了车,对罗方隅问道,“你现在,跟清姿那孩子还是经常见面吗?”
罗方隅震了一下,才慢声说道,“只是偶尔会见到,次数不多,我每天都忙着工作。”
“嗯。”罗教授点点头,“秦桑回来了,以后,你最好不要跟清姿碰面了,就算见到了,也仅仅限于问候吧。你也清楚清姿那孩子在秦家是什么地位,经常见面会招惹不愉快。”
罗方隅不语,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抓越紧,罗教授看到他这个样子,叹气道,“别以为爸爸是个不懂爱情的人,爸爸是过来人,为了你好才对你说这些的。方隅,我知道你是个看重感情的人,她又是第一个让你那么动心的人,可是又什么办法,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属于你。所以,听爸爸的,放弃吧。”
罗方隅握了握拳头,将车子快速驶出了秦家大门。
秦氏的总经理那边不断打电话来催促,秦桑为难,想走,可是又放心不下秦母的身体。看到清姿,他更加堵心,秦母发话在先,他带不带清姿去都不好。
清姿倒是淡淡的,接过佣人手中的热水,对秦桑说道,“伯母不舒服,我也不放心,我留下来照顾她,就不跟你去了。回头我再慢慢跟伯母解释,她会理解的。”
秦桑见她这样,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清姿,刚才在妈面前的话,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其实我…”秦桑不知道怎么说的清楚。
“其实,我没有怪你。”清姿轻声打断他,又补了一句,“你说的都是实话。”
再也没有片刻停留,清姿端着热水直接进了秦母的房间,秦桑呆呆看着清姿走远的背影,她的背影纤细单薄,恍惚还能够见到十年前那个孤苦少女的影子。
“清姿。”秦桑在心里低低喊了一句。
提前十分钟到了酒宴上,秦桑的风姿让人耳目一新,仿佛为业界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纪莘站在不远处,端着一杯雾蓝色的鸡尾酒,一边不紧不慢地摇着杯底,一边眯起眼睛打量着跟人谈笑风生的秦桑。这个男人不管论外貌、论家世背景、论举止风度还是论所谓的社会地位,似乎都不差,难怪宋清姿会爱他爱得义无反顾,十年如一日。但是在纪莘看来,宋清姿却又不像是看重这些世俗条件的人,只是不清楚,十年前的秦桑是什么样子。纪莘喝了一口鸡尾酒,辛辣从口腔一路烧到喉咙深处,他看见秦桑笑容诚恳,但是那种笑容,却只是停留在脸上,丝毫不见弥漫到秦桑的眼睛里面。
纪莘把杯子放下,等着秦桑过来。果然,秦桑三言两句脱身,就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快步走到纪莘身边,主动伸出了手,“纪董,幸会。”
纪莘倒是颇有风度,跟秦桑握手,“秦先生,恭喜接任。”
“秦氏一向在天晟的扶持之下,往后还要纪少多关照。”秦桑笑着。
“扶持不敢当,互利而已,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纪莘温文说道。
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倒像是打了秦桑一嘴巴,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好先转开了话题。
“对了,南岸一带,纪少打算什么时候出手?”秦桑问道。
“这个要看政策,做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跟着风向走,好比出门要看黄历,要不然就成了睁眼瞎,你说是吗?”纪莘笑容明朗。
“纪少真幽默。”秦桑见探不到什么口风,有些扫兴。
“怎么?秦先生如今正春风得意,怎么身边不见佳人作伴?”纪莘一半是调侃,一半是认真地问道。如果清姿跟秦桑那个真的关系非比寻常,今晚怎么不见清姿陪着秦桑?
“回国之后太累了,拖个女人吃不消。”秦桑一句玩笑搪塞过去,脑海却掠过清姿的身影。
纪莘稍稍意外,好一会,笑了,“也对,秦先生是有宏图大志的人,可不像凡夫俗子。”
“纪少过奖了。”秦桑被一赞,不免高兴起来。
“听说秦先生是新近回国不久?”纪莘不动声色给他递了一杯酒。
秦桑接过去,“谢谢。”又说道,“是的,我回国是最近这两三个月的事情,之前我在德国呆了十年,一直没有回来。这次回来,打算好好把秦氏发展起来。”
纪莘一点头,笑笑,“这是应该的,怎么说这里还是血浓于水的。回来可以跟家人团聚,又可以大展拳脚、有所作为,一举两得。”
秦桑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笑道,“看来,纪少也是个性情中人,难怪风生水起。”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纪莘借口告辞,心中不免冷笑,原本以为秦桑是什么人物,却不过是个资质平庸之辈。虽然看起来是无比高上,但那不过是沾了出身的光。一个人在国外过了十年居然碌碌无为,最后还是要回国接手摊子,踩在功臣的肩膀上发号施令。宋清姿怎么会死守这样的男人?
纪莘想起十年前,自己为了一个单子而接二连三遭人白眼,不知付出多少辛酸艰涩才把频临破产的局势扭转过来,靠着他,集团才会一步一步发展成今天的样子,纪莘当之无愧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可他秦桑呢,靠的是什么?纪莘非常希望拭目以待。
秦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去了母亲的房间,佣人轻声说,“夫人已经好多了,中间还醒过来吃了一次药,清姿小姐一直照顾着,刚刚劝了小姐两次,她才上楼休息了,还吩咐煮了点夜宵,说怕万一少爷回来饿了,有点东西填肚子。”
“好,我知道了。”秦桑看着母亲熟睡的脸,慢慢退了出去。
清姿越是这样不计较,秦桑越是感觉难受。在他的想象之中,清姿应该伤心欲绝地痛哭,或者干脆吵闹起来,弄得家里一塌糊涂、天翻地覆,那样他才没有什么愧疚。但是,清姿偏偏安静得出奇,处处照顾着这个家里面的一切,这样秦桑好几次都狠不下心去。
他很快地跑上楼,放轻了脚步,不敢留下太大的声响,默默走到清姿的门前。秦桑握着把手,想要轻轻开门去看看她,但是最后还是放开手,伸手起来想敲门。可最终,他似乎连敲门的勇气跟力气也没有了,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静静地站了好一会,才拖着自己疲惫至极的身子。沉沉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面,清姿瘦削的身子坐在椅子上,趴在桌沿,发丝凌乱,她已经睡着了,手上拿着的,是唯一从小到大珍藏的笔记本。开头永远是最忘不掉的“秦”字。
第二天起来,秦桑就到母亲房间,低声下气赔不是。秦母一眼也没有瞧他,只顾着叫人服侍着洗簌,完了就直接出门,“叫清姿下来,我跟她吃早饭,没人心疼她,我这个老婆子还心疼她呢!”佣人把早点端到凉亭,就赶紧上楼去请清姿。
不一会,就急急忙忙冲下楼,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秦母面前,“不好了,清姿小姐她发烧了,整个身子滚烫得不得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