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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晚霞早已消失不见,踪影也已经全无。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大地。月亮也已经升上了天空,竭力驱赶着黑暗。此时的凤仪宫里,一片祥和与安静。然而,秦若九早已洗淑完毕。
因为这些时日,天空偶尔会下一些小雨,一到入夜就有些寒气。秦若九本是怕冷之人,所以早早的拉好榻上纱幔,打算入榻歇息。
刚上凤榻,一股寒流袭来。秦若九蜷缩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轻纱飞舞,寒风似幽灵般的灌入进来。秦若九微微起身,暗自思忖,难道窗门未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冷风吹入?
就在她正疑惑不解之际,却从纱幔中看到一抹朦胧的挺拔身影。
“谁?”她惊呼一声,连忙将纱幔撩起。却见,一身明黄锦袍的朝烈帝——康雍,站在殿中。
他就那样的站在那里,眼睛像冬日的湖水一样阴凉,眼底深处却似乎隐藏着寒冷入骨的寂寞。微挑的双眉又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的风姿,只是无论寂寞还是不羁,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尤其是那紧抿的薄唇,仿佛只要微微一张,就带着势不可挡的迸发力。
秦若九就怔怔的看着他,感觉一道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连忙福了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康雍沉下脸,冷冷的打量着她,一身雪白的亵衣,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包裹得引人垂涎。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不错,是很美。不过,这个女人的心,却与她的容貌一样丑恶无比。
见对方久久不语,黑眸只是微眯,神色骤变,有种危险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瞳仁中闪动,看似灼热如火,实则冷峻如冰,就因为这种眼神,使得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变得冷洌起来。
感受到如此压抑的气氛,秦若九有些难受的打破这诡异的沉默道;“皇上,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就寝?前来凤仪宫是找臣妾有何事吗?”
闻言,康雍微微抬眸,淡扫了秦若九一眼,冷声道:“你还真能睡得安稳,妖女,是不是坏事做得太多,已经习以为常,什么都不会怕了?”
察觉到气氛不妙,却又不知何故的秦若九,微微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皇上,臣妾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朕的意思?哼哼!”康雍冷笑两声,突然朝她迈进。走到她的身边,趁她还来不及闪躲之际,他冷漠的眼神未做停留,陡然将秦若九纤弱的身躯拽了起来,英眉怒挑,一声大喝:“你还敢装糊涂,都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现在宫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苑然有身孕的事实。你到底有何居心,你是不是想让她成为众嫔之敌,让她危机四起啊?”
望着康雍狭长的眼眸里乌云密布,秦若九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挣扎起来,用力推开他的手道;“我没有。”
“你没有?”这时的他,已经气得额际青筋浮现,单手钳制住她的下巴,抬起,略一用力,满意看到她的小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他口中逸出一声冷笑,极尽嘲弄道:“不是你,会是谁?!除了你这个恶毒女人,谁还会将这事说出去?”
秦若九只感觉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她剧痛难忍,不过却只能嘴含轻笑,淡淡讥讽道:“皇上,难道这就是你的处事之道吗?没经过调查,就是如此肯定你的看法来污蔑臣妾的吗?”
“你还敢不承认?”康雍没料到她回这般回答,当即冷声怒斥。
秦若九吸了口冷气,不屈的迎视他道;“今日赵贵妃的宫女说漏嘴时,在场的又何止我一人?为什么,皇上偏偏要一口咬定是臣妾说出去的?这,不公平。”
冷眉染上寒霜,怒极反笑;“不是你,难道还有谁?”
“你是皇上,谁有罪无罪全凭你说了算。反正你讨厌我,只要一切坏事,你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那依你看来,你是无辜的?”他语调放柔,却有掩不住的鄙夷不屑。
她侧过脸,不去看他;“皇上这是欲加之罪。”
“哼,你身边的宫女最爱嚼人是非,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说到这里,康雍节指分明的大手,在她尖细的下巴下,微微用力,她痛得没有呼出声,却紧紧的蹙起秀眉。
望着她黛眉轻蹙,清澈的明眸,泛起一层薄雾,就连她的呼吸也不太顺畅,他心中不由痛快不已。
此时的秦若九,将心中生起的恐惧压下,大声质问道:“不错,就因为有过上次的教训,她们才不敢多嚼口舌。同时,也因为有上次之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她们,也不足以为奇。但是皇上应该想想,既然贵妃娘娘的小宫娥有可能在我们面前说漏嘴,又怎么不会在别地说错话呢?还有,兰妃也在,不是臣妾想把这些推给兰妃,而是臣妾没必要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听到这里,康雍挑挑眉,眸中悄然掠过一丝阴郁诡秘的光,松开手中的力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秦若漠然退后一步,水眸恢复平静;“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皇上,既然没经过查证,就不能空口指证臣妾。”
康雍冷冷的凛向她,薄唇轻勾,冷哼一声:“好,今日的事,朕就不予追究,让你逃过。不过,朕要警告你,苑然要是有什么损伤,朕一定拿你是问。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谁要敢动,朕会杀了她!”
说到“杀”字,康雍加重了语调。同时,那如寒冰般的眸子,猛的射向了秦若九。那似警告,又是威胁的话语,令人有种窒息的压抑。
秦若九迫使自己不受他目光的影响,垂着头,一语不发,刚才所承受的疼痛,还在折磨着她。
“朕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臣妾听得很清楚,不过皇上这些话不该只说给我一人听。皇上要真想保护一个人,其实有很多种办法,而不是这样。”
“你说什么?”康雍转过身,黑瞳有些愤恼的望向她。
秦若九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没什么,皇上要是累了,就回朝烈殿,明儿个一早,还要上朝。”
“你这是在赶朕离开吗?”康雍心中一恼,暗忖,他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想留他过夜,侍候他入寝,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为皇后,竟然将赶他离开之意,说得如此浅显。这实在有损他男人尊严。
“没有,臣妾只是担心皇上龙体安康。”她说得不急不缓,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就如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光一样。他有些发现,这个女人不但眸子很美,声音也异常好听。
听完她欲盖弥彰的解释,这时的康雍凌厉的眉峰微微挑起,沉声道;“难道朕,就不可以在此地就寝?身为皇后,最主要职责,是不是就是服侍朕?”
秦若九蓦地抬起头,迎上那双带着戏谑,又充满讽刺意味的眸子,她轻轻咬唇,眼中闪过一丝隐忍,她知道她想故意折磨她,说这些话是想试探她。眼下,她也只能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意思下去。毕竟,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行为乖张,处事深沉,越是忤逆他,他越要逆然而行。
当下,秦若九一副无奈的望着他,轻声说道;“皇上,如果要留下来,那么臣妾就服侍皇上就寝吧!”
见对方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她方才说的话,不过是欲拒还迎,一种想要哄骗男人的手段罢了。
高,果然是高,不愧是巫师的女儿,心计不是一般后宫女人能比的。
康雍厌恶的转过身,对着身后他自认为虚伪到了极点的女人喝道;“不用了,朕不过是随便说说,皇后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朕,可不想夜半起来看到你这张脸,而做一晚的恶梦。”
听着他的讽刺,秦若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半敛水眸,放柔声音;“皇上既然早有打算,那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这就让人迎接皇上回宫。”
“不用了,朕自己会走!”
“那臣妾给皇上跪安。”
说完,秦若九不去看他,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能让这个像恶魔一样难以看透的男人离开,不要说是跪,就算是躺在地上,她秦若九也甘心。是的,在她心理,他已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让她随时提防,畏惧的死神。
听着她的话,康雍离开的脚步有刹那的迟凝。这个女人,竟然在听得他说要走以后,会没有半丝情绪。要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失望,沮丧透顶。反而她的话语里,还透着一抹释然与轻松。
她,到底是想让他留下,还是巴不得他离开?为何,他有些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