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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乎被关进牢房,织锦可在乎呢。虽说这个时代对她来说,被关进诏狱在这里也算不上有什么前科,可是这要被问起来,萧王那边,太后那边,她该怎么解释?
她急得团团转,来抓他们的人就在路上,现在就是飞机也救不了她。
“你会翻墙吧?咱们去昭明殿。”织锦忽然问道。
飞过去不可能,可翻墙过去总是可以的吧。
织锦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十一一脸的错愕。
织锦汉光六年进宫,他三岁时候便认识了她,算来已有十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女子。
织锦并未多想,拉着十一便去找比较矮一点的宫墙,最好能找棵树搭把手。
十一看着她,淡淡笑道:“像你这样便是爬了进去也会被人捉到。”他说着故意看了看地下的脚印。
“你若真想帮我,将地上这些足印清理掉。”十一说着,便径直走向昭明殿西边。
那大概是昭明殿的偏门,无人居住,这边便长满了许多藤蔓,十一绕开藤蔓,径直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便豁然开启。
织锦错愕不已。
他知道有这个地方,门还没上锁,那他怎么不进去,傻傻待在门外?
十一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动作很快,足印大概都被清理掉了。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他看着天,但愿雪下得再大些。
“进来吧。”十一说。
织锦半信半疑,走了进去。
就在偏门重又关上的同时,外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李公公见并无人在此,仍吩咐道:“来人呐,都给我好好找找。”
门内,织锦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而带她进来的人却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穿过院子,便向正殿走去。
这地方比她在外面看到的大了许多,织锦并不熟悉这里,又怕被人抓到,就只得紧紧跟在十一身后。
当年,母妃就是在这里产下的他。
转眼间十三年过去,这里因无人清扫,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宫殿门梁之上布满了蜘蛛网,寝宫内,梳妆台上,犹摆放着一些女子配饰,想必都是母妃当年用过的物件吧。
十三年来,他受人冷眼,若然母妃在世,必然不会如此。
他念及至此,心中不忍,一阵悲怆。
这时候,他忽然感到后背被人轻拍了拍。
是织锦。
十一看着她,目中仍带着一丝提防。
十年来,他从未踏进过这里半步,今日若非宋氏女,阴差阳错间,他不知要待何时才能入宫看看母妃生前寝宫。
他一直看着她,目中似乎没有一点感情,心却在一点一点动摇。
织锦看不明白,被他这么一看,又有点尴尬,便笑了笑,问:“要不要带点纪念品回去?”
十一瞪了她一眼。
织锦立刻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她忽然发现,自从她穿越过来,一直都在被这个小她一个辈分的人牵着鼻子走,可气的是,自己居然还一直唯唯诺诺,努力讨好他。
殿外,护卫们搜了半晌,没见人影,便只得回禀道:“并未找到十一殿下。”
李公公看着满地的脚印,叹了叹,似是有些可惜,说“既如此那便回宫去吧。”
“李公公,积雪被人清理过了,明显是有人来过。”一护卫走出队伍,铿然说道。
李公公抬眼矜持地看了眼这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他:“照你所说,那便是本公我办事不力了?”
护卫闻言,拱手回道:“属下不敢。”
那语气却并无半分示弱。
李公公看着他,目中露出一丝笑意,却并未说话。
其余护卫见此皆暗暗幸灾乐祸:袁将军之后又如何?天赋异禀又如何?得罪了太后身边的红人,你就趁早滚出禁卫军吧!
那护卫似乎并没有这个觉悟,除了说了句“不敢”以外,并不准备再解释些什么。
谁知,众人听到的却是李公公微微一笑,而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左属郎中,袁君孺。”
李公公皱起了眉头:“袁君孺?”他笑了笑,说:“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李公公走后回长信宫回禀太后,好在太后那边并未多做纠缠,他们才算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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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之夜,月尚未圆。
敬帝寝宫,忽而狂风大作,罗帐帘幔,随风飘荡。
昌德宫内,敬帝身穿龙袍,望着那金灿灿的皇位,目中放射出着魔一般的喜悦,径直走了过去。
他走上台阶,不敢轻易坐下,抚摸着龙椅,触摸那片片精致龙鳞,念道:多年筹谋,杀了那么多不听话的人,而今,这江山他终于可以安心坐稳了,再不会有人跟他来抢。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朦胧间,一甲胄之士出现在他面前。
敬帝心下一凛,袁战?!
袁战手执弓箭,站在他还有他的皇位面前,一言不发。
他说:“朕是皇帝,君君臣臣,你胆敢僭越?”
袁战不语,面无表情,弯弓搭箭。
他见他如此,着实慌了,连忙喊道:“来人,护驾。”
大殿之内,无一人回应。
接着,朦胧之处,有几个人影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太子,十一,皇后,还有他的端妃。
袁战笑着看了看他,然后将手中弓箭指向端妃。
敬帝见此,心急如焚,“袁战住手!”他刚想下殿,手抓住那龙椅,便忽然像是牢牢钉在上边一般,再不能挪动一步。
端妃笑了,怀抱着十一的头,挡住他的眼睛,口中幽幽吐露道:“陛下,您不会在乎我们的生死。您在乎的只是您的皇位。”
敬帝闻言,立时怔住,忽然看向袁战,道:“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杀了你妹妹。”
袁战轻蔑一笑,似乎在说:你也配讲仁义道德?
弓箭转而指向皇后。
皇后并不惊慌,只跪倒在地,磕了个头,说:“陛下勿念,臣妾先走一步了。”
皇后说完,从容自尽。
太子哆哆嗦嗦,见母妃死去,不由失声痛哭。
袁战用箭指了指太子,又忽然指向敬帝,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来人,来人!”敬帝深夜惊醒,这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近来噩梦频繁,他的身子虽已有好转,但长此以往难免吃不消。
周公公听到敬帝叫唤,匆忙赶来。
敬帝接过绸巾擦了擦脸,问道:“公孙伯舆呢?”
“在宜春苑呢,陛下。”周公公接过绸巾回道。
敬帝微微皱眉:“那老东西还没改变主意?”
周公公答应了句,问道:“陛下可是想见见他?”
“那倒不必,”敬帝冷哼一句:“三年了,这老东西当真以为朕会养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