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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你的处罚也太过分！太恶毒了！”
“是吗？原来您是希望他们被律法惩治。栖月愚钝，现在才懂得您的意思。”稍顿，栖月放下茶盏，“抚弦，去府衙报案吧。虽然不舍，但是，大义灭亲这等事情，多做做就会习惯了。”
蓝苍对不孝之人，不论是律法还是道德上的惩罚都很严苛。如果北堂秋月在守孝期却穿得如此华贵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以后的人生，恐怕就完了。
赵姨娘也将她的计划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当然万分同意。她很喜欢北堂秋月，北堂秋月能够当上太子妃，她也与有荣焉。而且，随之而来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少了她。
她不敢在这一点上和北堂栖月赌。
老太太擦掉被栖月一句话吓出的冷汗，咬着牙狠狠的想：什么叫做“多做做就习惯了”？！她以为是吃饭喝水吗？！
她真是后悔，那个讨厌的女人生出的女儿也这么讨厌。早知道，她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生气，还被她欺负。
“站住站住！”看到抚弦要走，老太太急忙起身阻拦，“北堂栖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您不清楚吗？”栖月反问，“比起我想走什么，我更想知道您想做什么？有些事情，不要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就真的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做了的，就没有不会被人知道的。您确定，这件事情您要管下去？”
老太太脸色一白，看着栖月那一双仿佛什么都知道了的眼，眼神惊慌的闪烁了几下。好半响后，她才道：“好了，好了，这是我多管闲事，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完，气冲冲的走了。那矫健的身姿，完全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该有的。
栖月摸了摸下颌，对一旁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的抚弦道：“去查查，看看是哪一个这么忠心护主，竟然无视我的命令，也要去打扰老太太修身养性。”
抚弦点点头，“是，小姐。”
处理好将军府的事情，那个暗中通知老太太并且将她放出来的奴才，也被责打了十杖后撵出将军府。老太太因为栖月的一番话而彻底的安宁下来。
现在的日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岁月宁好。
栖月心情甚是愉快。在抚弦疑惑的问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让北堂秋月母女彻底没有翻身之地。
栖月笑了笑，淡淡的说了句，还不到时候。
且不说，北堂秋月母女二人加诸在“北堂栖月”身上的痛苦远远不是这些能够弥补的，就说那太子殿下的态度，也是她必须得放过她们二人的理由。哪怕，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如此。
之前也说了，太子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并且坐得貌似很安稳，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管真正不简单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背后的人。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北堂秋月她们拙劣得可笑的谎言。
正是如此，却没有什么动静。仿佛静静潜伏着，看着猎物折腾却无动于衷的狼。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不得不有所提防。
然而，栖月纵使再聪慧，也不可能从什么迹象线索都没有的事情上看出什么来。即便她想要调查，以她如今还未发展起来的势力，想要去调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子，简直是自不量力。
敌不动，我不动。栖月如今只能采取这个策略。
是夜，夜凉如水。月色洒落，静谧气息笼罩世间。
月光下，一抹身影飞速闪动。很快，在一座偌大的庄园前停了下来。
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身影再度闪动。当再度出现时，却是在庄园的后苑出现。阵阵玉兰幽香，扑鼻而来。
前方水榭亭台处，一盏风灯迎风飘摇，昏黄的光透过玉兰勾勒的薄纱，莹莹烁烁。而那亭台处，端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面色如水，修长十指，抚着在夜色中发出暗淡冷光的琴弦。
琴声幽幽，风声悄然。
一曲终了，那人停下动作，双手轻放在琴弦上。一双凝墨般的眸子，看向前方。半响后，他忽然轻笑，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董庄主早就发现，何不说出？害得我以为自己的这点小伎俩，能够骗过闻名天下的神兽山庄庄主呢。”
东方伯灵勾起唇角，眼中闪过几分无奈。“北堂小姐见笑了。只不过是这夜色太宁，在下又太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故而小姐忽然到访，自然有所察觉。”稍顿，“不知小姐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没事就不能来？”栖月走出之前隐匿身形的树影，徐步朝东方伯灵而去。在听到东方伯灵此话时，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悦，她不喜欢这种说法。
东方伯灵一愣，随即抱歉一笑，“那倒不是。只是，夜深人静，你我二人孤男寡女，若不是有什么缘由，只怕若是被人知道了，会辱了小姐的清誉。”
“你倒是好心。”栖月有些阴阳怪气的冷哼几声。然后走到东方伯灵前方不远处的就地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早就考虑到会有人比较喜欢坐在地上，故而这里的地毯，厚而柔软。虽然临近水边，却没有丝毫潮湿之气，显然是换得频繁。
果然是穷得只剩下钱的有钱人。如果她有这么多钱的话，她的势力帝国会更早的建起来。
说不上妒忌，只是有些不甘。莫名其妙的，她不愿意输给这个男人。或者，不愿意落后于他。不求领先，但愿同行。
心思所及，栖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住了。愕然的看着东方伯灵，眼中思绪万千。
“有些事情，不得不先行考虑清楚。”东方伯灵意味深长的说：“倒是北堂小姐，今天看来，心情不错。”
栖月挑挑眉，“的确不错。而你，似乎心情很糟糕。”稍顿，“进来京城有传闻说，神兽山庄发生了神秘事件。方才你不是问我有何贵干吗？现在我回答你，我是因为好奇而来的。”
“哦？原来北堂小姐也有好奇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感叹，那婉转流动在眉眼之间的神色，谈不上风情，只是配上东方伯灵那仿佛天生一般的温柔气息，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动人心魄。
栖月愣了一下，不由得暗骂一声“妖孽”。想不到，自己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经历的也绝非一般人比得上的，自然美人也见过不少，可何时竟然盯着一个男人发呆起来，还险些看痴了。
“董庄主此言差矣，难道我就不能对这些好奇么？我也不过是一凡俗人。”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些不长眼的，跑到神兽山庄里来捣乱。瞎搅了一通，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就……”
“就被人得手了么？真好奇，什么人能够让鼎鼎大名的神兽山庄吃亏。”栖月也不客气的直言道：“不过，你们，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东方伯灵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
猛然间，想到一个人——方临雨，这一场变故，痛失的爱将，以及他临终前的那一记眼神，纵使如东方伯灵这般人物，也不能轻易忘怀。
看着眼前笑着的女子，东方伯灵忽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念。想要告诉他，这一回关于神兽山庄传言的真相，也想要问问，这个总让自己觉得特别甚至在自己心中也隐隐占据着“特别”这个位置的女子，问她，如果换做是她，该怎么做？
可最终，都化作唏嘘一声。方临雨的结局，终究是他自找的。不论原因是什么，不管那一场事故究竟由谁来引发，注定了的结局，想必怎样都改变不了。
想来，当初那群人能够得手，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忙。虽然他也不明白，方临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恨么？他不知道。只是，发生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如今难得觉得疲倦的东方伯灵有些反感去思索这些。
再则，自作孽，不可活。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做出多余的感慨。
想到此，东方伯灵不禁感慨，自己果然就和那人说的一般，冷血薄情呢……
“是么？”栖月显然不行，但他既然不说，她也没有不识趣道去顾自追问。他们说到底，只不过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她也不知道，东方伯灵当初接近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不会相信，一个人会对另外一个人无故的亲切温柔。
她，没有那么天真。
而这么天真的人，多半都死得很惨。
“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么？”早就看到对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栖月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颜水国的七王爷和七王妃，你可有了解？”
“七王爷？七王妃？你怎么对他们有兴趣了？”东方伯灵心一惊，故作无事，淡淡道。
栖月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是在装傻吗”。收回视线，她看着琴桌上檀香炉飘出来的薄薄白烟，道：“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这次颜水国到访，我将军府本就是蓝苍王朝的一个象征。只可惜父亲无子，只有几个不争气的女儿。如今，父亲仙逝，难保别人不会拿将军府后继无人这一点来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