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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车上后,兰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当然也没有办法漏下之前她去客栈大堂里叫小二添加热水反而被醉汉骚扰一事。.后来燕子府鸣卫出现,她怀疑燕还住进了隔壁黄字二号房,思来想去没睡着,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说到就在燕子府门前不远处,燕还被黑衣杀手和叛变鸣卫围攻,此时也不知是生是死。
兰猗的眼圈泛着微红,眼神却开始坚定,沉声道:“天亮后,如果鸣卫没来报信,我就去燕子府附近打探一下消息。不看到燕还平安,我放心不下。毕竟,他又救了我们一次。”
鹊乔嚅嗫着嘴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七少爷会不会有事啊?”
“鸣一带的侍卫应该回去救援了。”如柏安慰的拍了拍鹊乔的肩膀,又对兰猗低声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直到天亮的第一缕光照射下来,刺破了夜里朦胧氤氲的香氛雾气,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才算真正恢复了白日生机。秦淮河水波荡漾,在明媚阳光笼罩下,似乎升起了丝丝缕缕飘渺的白雾,望上去犹如人间仙境一般,飘渺虚幻,美轮美奂。
河面的画舫、河畔鳞次栉比的各色青楼似乎这时才真正陷入了梦乡,变得安静起来。大体上从事这类工作的女子都是颠倒作息的吧,也不知活得累不累,兰猗乱七八糟的想着。
“天都亮了,他们……来了吗?”鹊乔揉着眼睛,略带沙哑的嗓音里蕴含期待。
如柏摇了摇头。他一夜无眠,紧紧盯着街面上所有的一举一动。.可是除了渐渐活跃起来的商人小贩、平民百姓,始终看不到燕子府鸣卫的身影。
或许他们真的陷入生死麻烦了,又或许,燕七少爷已经出事了。
兰猗疲惫而无力的双眸渐渐暗淡。
“别等了,他们不会来了。”心底一个这样的声音小声说着。
吴氏怔了半晌,突然红了眼圈,伸手抹了抹眼角。她无法表达出自己心底的悲苦,那是一种骤然陷入迷茫和恐惧的无助感,就像福来刚被人打死那会儿,她一个柔弱的独身女人,身边带着三个孩子,整日里东奔西逃,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绝望几乎无人诉说。
如柏开口道:“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走吧。”他脸上并未出现太过失望的神色,平静的,淡淡的,不悲不喜。
得到她们的默认后,如柏脱下单薄的内衫,在头上围了围,挡住脸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爬到马车前面的驾驶位上,扬起鞭子开始驾车。
兰猗思来想去,还是犹豫着说道:“吴妈,原本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整天东奔西逃也实在不是办法。郊外流寇多,远不如城里安全,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也不会有太大危险的。不过眼下我想先去燕子府附近看一看……”
吴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就远远的看一眼。七少爷对我们有恩,老天爷保佑他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三人看着各自身上仅剩的贴身衣裤,一股凄凉之意爬上心头。
鹊乔双手合十,喃喃念道:“请老天爷保佑燕还少爷平安无事,他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气氛很是沉闷,兰猗勉强笑了笑,说道:“别老说他了。我们也要担心担心自己啊,以后看能否找到活儿干,赚点银子维持生计,再坐吃山空,怕是只能上街乞讨了。
她们正搜肠刮肚的思考接下里该怎么做,掏出那几文仅剩的铜钱数了又数,忽然马车猛的一顿,似乎碰到了路旁的碎石,颠簸着往一旁歪去。一旁的官道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踢踢踏踏的飞奔,如风一般席卷而过。
“二哥,出什么事了?怎么从正街偏到了石子路上?”兰猗掀开帘子询问。
如柏凝着眉头:“刚刚后面有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催命似的让我们的车让道,得避一避。”
话音未落,就听得马车后又是一阵狂乱的马蹄声呼啸喧哗,似乎有一大批人马追赶而来,有人厉声喝道:“让开!通通给我让开!”
鹊乔正在车厢内掀开窗帘去看,还没看清来势,马车就被什么东西硬碰硬的狠狠撞击了一下,她一时没站稳,脚底打滑,脑袋一下子碰在窗口坚硬的木质框子上,霎时昏晕过去。
“鹊乔!鹊乔!”吴氏大惊,慌忙抱起女儿,一摸她左侧太阳穴,黏黏糊糊的全是鲜血。吴氏这一下可吓破了胆,眼泪直流,一叠声的呼唤着昏迷的鹊乔,慌得六神无主。
而兰猗站在车门处,车身猛的一晃荡,她也差点儿被甩了出去,勉强站稳后,头晕眼花,左腿脚腕处隐隐作痛,怕是旧伤复发。
只听得一个粗糙的男人嗓子狂怒道:“不长眼的东西,横在路中间作死吗?”
如柏大叫:“你讲不讲理?我已经停在路边了,明明是你的马先撞上来的!”
兰猗来不及去看外面的情况,扶起鹊乔仔细查看她的伤口,除了太阳穴附近被撞得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外,还肿起了一个红肿的条状大包。她昏迷不醒,也不知脑内组织有没有损伤。
兰猗急忙道:“吴妈,你别椅她了,先让她躺平,用干净的布条止一下血。”
吴氏哭着“哦”了几声,手忙脚乱的将鹊乔放在软垫上,咬牙从衣衫上扯了几根布条下来包扎住伤口。
这一厢正手忙脚乱,谁想到外面突然几声“噗通”闷响,隐约夹杂着如柏的痛哼声音。
兰猗一惊,快速掀开帘子。只见如柏被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扯下了马车,摔倒在地上,脸上罩着的衣服掉落,赫然显出三条红痕,鲜血慢慢渗出,表皮破烂,露出里面鲜红的肉来。
那锦衣男子一脸怒相,粗眉倒竖,满下巴的胡渣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宝剑横腰,手里持着一条粗大的马鞭,就连手柄都用上等牛皮制成,一副神气活现、不可一世的样子。
街道上仍有一大队人马呼啸着狂奔过去,有人大叫:“凌管家,为什么停下来?”
那锦衣男子扬声道:“他奶奶的,我得先收拾收拾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这些人并未停留,仍快马加鞭,呼啸着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