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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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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姐姐,慈姐姐……”一声极轻极低的呼声,从身后传来。

莫玉慈怔怔地回头,对上少女疑惑的眼眸。

“慈姐姐,你怎么了?”

“……没。”莫玉慈摇头,苦笑。

“那,”紫衣少女神情迟疑,“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哪里?”莫玉慈两眼茫然,喃喃重复,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前走。

她现在满心想的,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逃到没有他的地方去。

逃开这可怕的一切。

令人窒息的一切。

逃吧。

莫玉慈,尽你所能,能逃多远是多远吧。

澹堑关高高的角楼上,一道人影临风而立,广袖薄衫,容颜绝美,有如瑶池仙姝。

斜斜勾起的凤眸中,满含阴厉。

直到莫玉慈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提起裙幅,缓缓地,下楼而去。

宫斗。

从来不止是在后宫之中。

莫玉慈,敢拦我的道,你只有死路一条。

大安的皇后,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她慢慢地走着。

八月清晨的露水,打湿她的辫角发梢。

她相信,自己已经解决掉了障碍,前方,将是一片坦途。

这一幕大戏,她已经筹划了很久。

从烨京郊外,她被他们联手戏弄开始。

郎程言,莫玉慈,我要让你们知道,敢于触怒我的后果。

栖凤宫外,我说得很清楚很明白,郎程言,当日之辱,我要你,千倍偿还!

马车飞速行驶着。

厚厚的帘帏,遮住明亮的阳光,车厢之中,一片黑暗。

仅仅用了三个时辰,这辆神秘的马车,已经出现在另一个,远离澹堑关的地方。

一个叫桑山别宫的地方。

这里,才是所有阴谋的,起源之地。

荒草丛生,残垣断壁,所谓的别宫,其实就是几间破砖烂瓦堆积起来的屋子。

下了马车,黎凤妍悄无声息地,走向正中的那间屋子。

木门开处,几缕淡薄的阳光射入,映出一张仍旧妩媚夺魂的脸。

她已经四十三岁了,早已不年轻,可是岁月,却没有在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仍然是美丽的,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此早地就被赶出那繁华富丽的宫殿,她深深地向往着那里,一直都向往着。

所以,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很快,就达成了同盟。

她们,要联起手来,对付同一个女人。

一个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

她叫莫玉慈。

她们之所以要对付她,仅仅因为,她是那个男人,最爱的女人。

她要得到那个男人的爱,所以必须除掉她。

她要寻回昔日的荣光与富贵,所以,她要打倒他。

摧毁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死他的人,而是杀死他的心。

要一个男人心死,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最心爱的,最想要的。

她们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仇恨,因为强烈的欲望。

所以,自从那个男人登上皇位的第一天,这场声势浩大的阴谋,随之启动。

她们在朝中遍布棋子,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郎程言的大肆封妃,包括莫玉慈的无助离开,包括后来发生的一切的一切。

她们不会让郎程言,再找到莫玉慈。

她们会让莫玉慈绝望离开,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她干掉。

没有郎程言的保护,莫玉慈,不堪一击。

杀死莫玉慈,她们就能摧毁那个男人,最为强韧的意念。

所谓,杀人不见血,夺命不用刀,当如是也。

这,仅仅只是开始。

“如何?”

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半倚在椅中的韩仪,轻轻开口。

“顺利。”

“看来,不久之后,我该称你一声‘黎皇后’了?”

“下一步?”黎凤妍不理睬对方的轻嘲,冷声开口。

“你指什么?”

“后宫。”

“后宫?”韩仪唇角微勾,“占尽三千宠?”

“是。”

“你,真想要?”韩仪的眼中,刹那掠过丝冷寒。

“是。”

韩仪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轻轻地,推到黎凤妍面前。

黎凤妍轻轻挑起眉头:“这是什么?”

“能让一个男人,专宠于你的秘诀。”

盯着她看了良久,黎凤妍终是拿起了那个瓷瓶,收进怀中。

此行,功德圆满。

除掉了情敌,拿到了秘方。

所以,她毫不迟疑地转过身,掉头而去。

在她黎凤妍眼中,从来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可以利用的,和毫无价值的。

其实,她或许真的很爱郎程言,而且一点儿不比莫玉慈少。

可惜面对爱情,不择手段的后果,只能是让那个你爱的人,离你越来越远。

在这一点上,她永远永远,都比不上莫玉慈。

她或许比莫玉慈美丽,比莫玉慈聪明,比莫玉慈成熟,比莫玉慈更有心机。

可却没有莫玉慈那颗,只为爱而爱的心。

所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注定惨败。

但此时的黎凤妍,是踌躇满志的,是胜券在握在的,她深深地相信着,那个强悍男人身边的位置,只会属于她,也只能属于她。

所以,她没有看到,背后那一双,阴冷刻骨的眼睛。

韩仪笑得很开心。

就像四年之前,铁红霓死的那个晚上。

就像一年之前,郎煜翔死的那个晚上。

所有掩在刀光剑影背后的真相,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只是一支小小的玉簪,她便成功粉碎了那对龙凤夫妻之间最温暖的情感。

从此,高傲的铁皇后将她的夫君拒之门外,直到其死,都没有再对他敞开。

从此,深情的帝王带着满心的愧疚与痛苦,日复一日,结成心病,命赴黄泉。

这一切,郎程言不知道,郎程暄不知道,满朝文武不知道,就连老谋深算的北宫弦,都不知道。

只有她知道。

在铁红霓薨逝的那一刻,那个叫郎煜翔的男人,那个英武无畏的帝王,也已经跟着死去,之所以强撑了三年,仅仅是因为,他还放不下肩头的重担,他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成长起来。

可是北宫弦,并没有仁慈地给他这个机会,而是选择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再给了他致命一刀!

郎煜翔,这就是你冷落我,无视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不但要毁了你的情,你的命,你的国,你的家,还要毁掉你最为出色的儿子!

“娘娘。”一道黑影从昏暗中浮出,悄无声息地闪到韩仪身后。

“有回信了?”

“是,皇上说了,全力配合娘娘的计划,暂时按兵不动。”

“很好。”韩仪点头,“北宫弦呢?”

“仍然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韩仪闭了闭眼,“告诉暄儿,必要的时候,可以和仓颉的左鹰王联络。”

“娘娘的意思是……”

韩仪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她想,以自己儿子的聪睿,应该能够明白。

三年之前,皇太子郎程旭代天巡授,在边城突遭仓颉骑兵围攻,乱箭穿心而死。

三年之后……郎程言,你一定会非常满意,我为你准备的这一份份,丰厚至极的大礼……

前面,就是湘江了。

走过那道高高的铁索桥,她将再次离开大安。

上一次,也是在这江边,为了他的辉煌,他的胜利,她毫不犹豫地跳向那滚滚的江水。

她不曾后悔。

直到现在,也不曾后悔。

因为她爱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只是因为爱。

如果她的爱错了……

死死地咬住嘴唇,莫玉慈强忍泪水,迈开脚步。

百尺栈桥,铁索森寒。

滚滚江涛在脚下呼啸。

抓着冰冷的铁索,她一步步向前。\0

阵阵蹄声蓦地从身后传来。

玄色身影从空中掠过,定定地,落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莫玉慈目光恍惚,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庞大物体的存在,伸手拨了拨他,继续朝前走。

她纤弱的身体,蓦地落进对方宽大的怀抱。

她先是怔愣,然后用力地挣扎起来。

他死死地抱着她。

她紧紧地抓着桥链。

整座栈桥剧烈地晃动起来。

金属撞击之声,缭绕不绝。

长空渺渺,水声隆隆。

即便如此,她仍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慈儿……”

曾经,这是她最渴望的温暖;

曾经,这是她倾世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可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却有如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直插心脏。

终于,他察觉到她的惊恐,她的惶惧,他微微退开身子,抬起她的下颔,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幽暗,森冷,一片漆黑。

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双明澈温婉的眼眸。

郎程言心中,猛然一悸,没有多想,他凑近她,吻上她的双唇。

冷的。

冷得透骨。

冷得就像万年玄冰。

似乎她人在这里,魂却没有了。

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忧惧,他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唤她:“慈儿?”

她不回答。

他再唤:“慈儿?”

她还是不回答。

郎程言火了。

他千里迢迢,忙里偷闲从浩京跑过来,不是要看她这副模样!

抓起她的胳膊,他没有再多说,扯着她就往岸边走去。

莫玉慈却死死地扣着铁索,怎么也不肯松手。

郎程言真火了。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没有时间和她在这里虚耗,焉知这短短几日,京城中有没有事故发生,还有郎程暄九州侯那一帮人,也始终没有放弃折腾。

于是,他做了个极为暴躁,也让他后悔不已的举动。

他抬起手掌,朝着莫玉慈的胳膊重重砍了下去!

然后,他听到一声极其清脆的,骨头碎裂的轻响。

可是她,依然没有松手。

郎程言,你终究,不够了解女人。

女人说到底,是种很感性的动物,她们的思维,有时候很难琢磨。

要一个女人动情,很容易,要一个女人困情,也很容易。

就像你的父亲郎煜翔,和你的母亲铁红霓,他们之间那样惊天动地的爱情,十数年苦心经营,被毁掉,却只是一朝一夕。

郎程言很郁闷。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他不明白,莫玉慈此时的反应,与对错无关。

她只是心寒。

一种刻骨的心寒。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也没法子不心寒。

所以说,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最能酿就戳心之刃的,还是女人。

身死不可怕,心死最可怕。

心一旦死了,要想挽回,难如登天。

郎程言真的是手足无措了。

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麻烦,而此时的他,根本不清楚,这麻烦来自何处。

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用强了。

抬起手,他封住了莫玉慈的穴道,任她倒进自己怀中。

慈儿,让我带你回去。

我不能没有你。

至于其他的事,我一定会解决的。

走下铁索桥的刹那,郎程言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胆战心惊满眼畏缩的女人。

“慈……姐姐……”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个男人,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她……她怎么了?”

“慈姐姐?”郎程言眯眯眼,看看怀中的女子,再看看她,“你是谁?”

少女看来是被吓坏了,只是不住地重复:“慈姐姐说过,她不会丢下我的……”

“哦?”郎程言挑了挑眉,眸色稍稍和缓,“跟我走吧。”

提步跟在他高大的身影后,少女唇角微勾,得意地笑了。

那黑亮双眸中,哪有半丝怯惧,半点惶恐?

倒不是郎程言好骗,只是现在的他,心乱如麻,整颗心都在莫玉慈身上,哪里分得出半点心力,思虑其他?

凤仪宫。

心霓院。

长睫微颤,莫玉慈轻轻睁开了双眼。

眸光流转一圈后,落到杏黄色的帐顶上……兜了偌大一个圈子,没想到她,竟然再次回到了这里。

“姐姐,”婉柔的少女清音从旁侧传来,“你醒了?”

莫玉慈撑着身子坐起,有些迷离地看着桌边的紫衣少女:“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皇上带我回宫的啊。”紫衣少女甜甜地笑着,颊上梨涡深漩,“皇上还说,姐姐身边少人伺候,令我小心服侍呢。”

“让你……服侍我?”莫玉慈却是一怔……她出身苦寒,早已习惯事事自己动手,哪里用得着旁人服侍?

“姐姐对紫苓有救命大恩,紫苓服侍姐姐,自是应该。”

“紫苓?”

“嗯,我姓许,叫许紫苓,姐姐可以唤我紫苓,或者小苓。”

“……”莫玉慈默然,撑着床榻缓缓下地,许紫苓赶紧过来搀扶,“姐姐要去哪里?”

“随意走动走动就好。”

两人相扶相携着,出了殿门,沿着甬道,一直走到荷花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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