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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在你面前止步,仅仅是因为,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强悍最出色的女人,倘若有一天,你令我失望,你让我彻底失去兴趣,那么,我会亲手,掐断你那优美的脖颈!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配与我安清奕正面较量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强者,绝对的强者!
可是安清奕,你真的不懂哦,你真的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强与弱,向来都不是绝对的,你所看到的强,未必是强,你所以为的弱,也未必是弱。
尤其是女人。
当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她最坚强的时候,当她沉默的时候,她已经在暗地里,磨尖了长矛,准备给你,最致命的一枪!
尤其是当你,践踏她们的尊严、爱情,夺走她们最亲最爱之人生命之时。
她们会彻底愤怒,她们会绝地抗争,她们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能令山岳变色,四海奔腾!
莫玉慈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她那清澈的眸底,染了血的赤红,混沌了当初的明净。
这一刻,促使她战斗的,仅仅只是友情,仅仅只是出于对赫连毓婷完全无私的维护……纵使她死,也要让她平安,因为她很清楚,莫玉慈可以死,但赫连毓婷不能。
她还有流枫,她还有光辉灿烂的梦想,她还有无数惦念她的臣民。
从这个女子身上,她亦仿佛看到了自己所深爱的那个男人。
她懂了他的无奈,他的隐忍,他那时不时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因为除了她之外,他有太多想保护的东西,他有太多想去完成的理想。
除非有一天,她能彻底强大到,与他并肩而战,否则,他们之间的裂隙,将永远存在!
当从谷口射进的第一缕阳光,映入她们的眼帘时,四个女人都激动了。
此时的她们,疲惫不堪,狼狈不堪,浑身上下,血渍斑斑,却仍旧难掩眸底那抹烁人的光彩,因为,她们胜利了,她们战胜了那令她们一直心存畏惧的敌人!她们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淡薄天光里,一道颀长的人影,以缓慢的速度,在朝她们靠近。
莫玉慈目光闪了闪,默然退到旁侧。和赫连毓婷一起,看着归沁,走向那个男子。
“哥哥。”
她的嗓音,清柔而甜美,与适才的冷凝判若两人。
男子微微地笑,抬手拭去她脸上的血渍,却只说了三个字:“好样的!”
好样的。
你是好样的。
我的妹妹。
没有辜负我十七年来,带着你征战沙场,横戈立马;
没有辜负我们那长久以来,隐忍的理想。
面对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他们都笑了。
世界,将在他们的面前,展开一幅全新的图景。
扯扯赫连毓婷的衣角,莫玉慈再度迈开脚步,赫连毓婷却身凝如山,岿然不动。
“毓婷?”莫玉慈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留下来。”回头看了眼已经合拢的石壁,赫连毓婷容色冷毅。
“你说什么?”莫玉慈猛然一震,“留下来?留下来你能做什么?”
“我要……”赫连毓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转头看向前方邈远浩荡的瑰丽山河,“救父皇,救流枫,救他,也救,整个天下!”
天地之间,一片静默。
就连一向自认刚强的归泓,也不禁端正了面容,微微仰头,看着那个昂然无惧的女子。
流枫战神。
流枫将军。
流枫长公主。
赫连毓婷。
你果然,不虚其名,有胆有谋。
只是,跟那个男人叫嚣,你真的,能赢么?
心坚意定。
虽万死而不改。
赫连毓婷脸上此刻的表情,只能用这样两句话来形容。
莫玉慈垂下了眼眸。
这是她的选择,她只能尊重,而且从心底里祝福。
我的朋友,我希望你是对的,我希望将来的某天,我们能够再相见,无论你是幸福也好,悲伤也罢,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相信你,必要的时候,我会牺牲性命,去帮助你。
她默默地这样说。
在心底。
归泓轻轻地叹口气,朝着面前这两位坚忍的女子,深深一躬:“在下携妹归国,他日若有需要,两位可派人前往陈国相告,泓必倾力助之。”
赫连毓婷和莫玉慈一齐还礼,然后目视着那对兄妹缓缓走远。
再然后,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那个战战兢兢,失魂落魄的紫衣女子身上。
“你呢?”
“……”紫衣少女眼泪哗哗直流,抓着莫玉慈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赫连毓婷扫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打第一眼看到她起,就不喜欢。
“慈姐姐……”少女目光闪躲,往莫玉慈身后藏去,“……不要丢下我……”
莫玉慈错愕了。
对于这个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孩子,她心中有怜惜,有爱护,也想帮助她,但是现在她自己处境堪忧,又如何能帮到她?
“别怕,”她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脸颊,口吻温和,“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呢?”
“昶,昶国……”
“你的家人呢?”
“……在,在鲤城……”
“鲤城?”莫玉慈想了想,“那得往南边走呢,他们知道你的情况吗?”
她话音一落,少女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住地抹着眼泪:“他们……不要我了……”
莫玉慈的呼吸,猛然一滞。
正是这句话,深深地扯动了她的心。
如她们这般危险的身份,被亲人抛弃,被爱人抛弃,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她们才会注定,一生孤单。
难道这种悲哀的宿命,无可更改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莫玉慈,却没有察觉到,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正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偷窥着她的脸色……
莫玉慈啊,你到底还是太单纯了。
能经历种种血腥,顽强生存到这一刻,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子,怎么可能单纯?单纯到如此地步?
赫连毓婷冷冷地站立着,冷冷地看着那个女子唱作俱佳的表演。
莫玉慈傻,她可不傻,从小深谙宫廷斗争,朝廷风波的她,什么人没见过,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讨便宜,那无疑是找死。
但她并不想揭穿她。
很显然,这个女人装出如此可怜像,接近莫玉慈,骗取她的信任与同情,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倒想看看,她能够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还有,自己这位好朋友,虽说淬炼出了几分胆色,但论阅历,论心机,还是离一国之后的水准相差得太远。若是现在的她回到郎程言身边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什么人给做掉了,不如让她再栽几个跟斗,才知什么叫作人心险恶,什么叫妇人之仁不可取。
所以,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终于,莫玉慈叹了口气:“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紫衣少女顿时心花怒放,甜甜地又叫了数声“姐姐”,直弄得莫玉慈有些手足无措。
“毓婷,”莫玉慈转头,眸带忧色地看向赫连毓婷,“我……走了。”
“你去哪里?”赫连毓婷总算是开了口。
“……”莫玉慈沉默。
她还能去哪里呢?
“拿着。”赫连毓婷抓过她的手,将一枚指环塞进她掌心,并且给出了简明的答案,“去流枫。”
流枫?
莫玉慈目光一闪!
不错,去流枫。
流枫国泰民安,民风淳朴,若她去了,无论如何,都能得到一个安身之处。
罢了。
就去流枫。
安安心心渡过最后十个月,至于以后,只能到时再说吧。
默然地看了她一眼,赫连毓婷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0
“我知道。”莫玉慈重重点头。
两个女人,这两个数年之后都将光耀整个乾熙大陆的女人,再次选择沉默地分手,朝着相反的方向,朝着未知的宿命。
“姐姐,我们走吧。”终于,紫衫少女扯扯莫玉慈的衣袖,轻声言道。
收回视线,带着这颗已在身边埋下的“定时炸弹”,莫玉慈踏上前往流枫的道路。
数日之前,她跪地相求,请纳兰照羽带自己离开,因为她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力量,断情绝爱,哪怕只是暂时的。
本以为以后的日子,会在金淮渡过,没曾想,她想安稳,却始终有人,不肯让她安稳。
而此刻,她已经想明白,大安不能回,金淮也不能去,连郎程言她都不想再拖累,更何况是纳兰照羽,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流枫。
希望。
希望赫连毓婷的倔强,最终会征服那个可怕的男人,也希望那个男人,能够因为赫连毓婷,而放过流枫。
山重水复,暮色深浓,两个女子慢慢地走着。
“慈姐姐,我累了。”紫衣少女停下脚步,咕哝着抱怨道。
“呃?”莫玉慈回头看她,眸间却闪过丝迷茫……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怎么办呢?
“慈姐姐,”紫衣少女眨巴眨巴眼,“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好么?”
“……好吧。”莫玉慈点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也已经疲累不堪,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最好再找点东西填填肚子,还好,她从小也清苦惯了,于郊外生活多少还是有些常识。
找了块比较隐秘的树林,莫玉慈采了些蒿草编成绳子,在树杈间结成绳床,又摘了些野果子,两人将就着果腹,然后爬上树杈,在绳床上躺下。
仰头看着已经彻底黑暗的天空,莫玉慈思潮翻覆……程言,你现在怎么样呢?是不是已经看到,我交给郎程晔的那样东西?
郎程言不仅是看到了。
而且做出了一个令莫玉慈怎么也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在得知莫玉慈被掳的第一时间,他不顾韩之越的劝阻,自己孤身一人,骑马赶往澹堑关。
之所以如此,仅仅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关于莫玉慈的确切消息。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一连串毒计的开始。
月亮升起来了。
睡意朦胧间,莫玉慈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响声,她不禁撑起身子,往下看去。
然后,她看到一幕非常之诡异的景象。
确切地说,她看到了自己。
如鬼影一般,在树林间闪闪烁烁。
但,那的确是她自己。
猛然地,莫玉慈打了个寒颤,然后屏声静气地抓着草索,下到地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数个月前那个一无是处的水村少女,她的轻身功夫,搏击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所以,她很快地跟上了那个女人。
两个女人,两个完全相同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密林间行进着,那情景,不能不说,是相当地诡异。
然而,比这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在绕过高高的澹堑关之后,莫玉慈看到了另一个人。
高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对她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隐身于石墙之后,莫玉慈紧紧地捂着双唇,看着“莫玉慈”走向那个坐在马背之上的男人。
郎程言。
她看着她一直走到马前,她看着他翻身下马,轻轻握住她的手……
然后,她亲眼看到,那个女子的身体,如风筝一般飞起,如烟花般在空中爆散开来。
血肉横飞。
尸骨无存。
其中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
莫玉慈惊呆了。
浑身的血液,刹那冰凉。
她看到了他扬起的手掌,还冒着丝丝青色的烟蔼。
他的面容,冷酷而邪肆,深湛的双眸中,除了铁血,还是铁血。
就那样呆呆地趴在石墙后,莫玉慈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掉入沸腾的血池深处。
比万箭穿心,都要更寒更痛。
郎程言,那真的是你么?
是的,她并没有看错。
那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郎程言。
那一掌,他的确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在最后的一刻,将身藏硫火的“莫玉慈”给送上了青天。
因为在她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已经准确地判断出,她并不是他所要找的那个人,所以他下手,毫不容情。
只是他想不到,这残忍血腥的一幕,会悉数落进她的眼中。
并成为她生命里,一抹横亘良久的痛。
风,冷冷地吹来,莫玉慈不知道,自己已经呆了多久,整个身子仿佛都已经麻木,可脸上未干的血渍,却一再地告诉她。
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并非噩梦。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就是个噩梦,一醒来,就化成风。
只可惜。
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