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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慈爱郎程言,最初是因为迷恋他的强大与温暖。
至于他与赫连毓婷,不知道是有爱,还是没有爱。
不知道是因为她天生叛逆,还是热爱挑战。
明知他不可改变,却偏偏要试着来改变。
两性战争。
看到他们俩,我无可奈何地想起这个词。
其实,我一点都不提倡战争,我热爱和平,非常之热爱和平。
在面对男人与女人的问题上,我提倡两心相印,真地一点不想搞战争。
但是,之于这两个太高段的男人女人,战争,是他们爱情唯一的表现方式。
在有一种男人面前,女人不能温柔,你如果温柔,就会被他撕得粉碎。
他强,你只能比他更强。
否则,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你。
他永远只会以为,你是个弱者。
毫不起眼,毫不值得他浪费时间的弱者。
这种男人,是恶狼,是雪豹,是狮王,是一道,足以划开混沌天地的闪电!
很多女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有少部分女人,见过,还没近前,便已经彻底被毁灭,更多的女人,是永远不敢走近这种男人。
倾世难寻。
即使翻遍整个人类历史,也极少见,但,不是没有。
他们是可怕的。
很多时候,他们就是一台台活着的战争机器。
在这种男人面前,你,能温柔么?
这些男人,天生王者的同时,也是一生孤寂。
他们不需要爱情,甚至不需要感情。
就像陈友谅。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夺权,就是为了战争。
如果,哪个女人敢爱上他们,结局只有一个……尸骨无存。
这种男人,比郎程言可怕不止百倍。
所以,赫连毓婷是奇迹。
女人中的奇迹。
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奇迹。
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做不做得成奇迹。
毕竟,她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彻底的恶魔。
她也不是天使。
天使永远拯救不了恶魔。
只有同样能量的恶魔,才能拯救恶魔。
以恶制恶,以暴止暴,以血腥,压制血腥,以残酷,统治残酷。
从这一点而言,赫连毓婷,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更清醒和理智。
即使面对感情。
即使深深爱着。
她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将刀刃,插进心爱男子的胸膛!
只有这种女人,才能克制这种男人。
他们是天生的良配,也是天生的对手。
遇不上,各自称雄。
遇上了,你死我活。
不得不说,这是人世间最费解的一种爱情。
怎么看,都不像爱情的爱情。
简而言之,这是一段,诞生于战斗中的爱情。
赫连毓婷微微地笑了。
尽管一点都不美丽。
却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辉,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生动起来。
灼痛他的眼。
安清奕别过了头。
他越来越惊心地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站不长久。
因为她总是让他吃惊。
吃惊的次数多了,感情就会发生偏移,会一点点生出向往。
更可怕的是,这种向往会不断增强,强到让他害怕,让他想逃。
说白了,他,爱上她了。
所以,他很果决地转过身,走了。
不能面对爱情,就只能选择逃避。
背后,那两道雪亮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没入深浓的黑暗之中。
收回视线,赫连毓婷再次看向莫玉慈。
左右环视片刻,莫玉慈两手探出,深深插入冰壁之中,吃力地往上方爬去,冻裂的指尖渗出一行行血水,渗入寒冷的冰岩之中。
终于,她爬到她的身边。
“要出去。”
她看着她,低沉嗓音中,带着丝冷绝。
“……”
“我知道,如何离开?”
赫连毓婷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将她这半年以来探知的秘密,细细地告诉了她。
……
在这种无声无息间,她们交谈了很久。
直到赫连毓婷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垂下了头,莫玉慈方才慢慢地,从冰壁上滑下。
然后蹲在冰岩下方,开始久久地思索……
出去。
必须出去。
离开这方地狱。
不知道郎程言怎么样了,不知道赫连谪云怎么样了,不知道莫玉恒怎么样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多了无穷无尽的想念。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她想珍惜,她想保护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内心孤傲,满怀壮志,看似冷情,其实执着的男子。
程言,你知不知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郎程言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
他亲眼看到那把刀,插进她的身体。
他亲口品尝到血腥的味道。
因之,他疯狂了。
他着魔了。
因之,他衍生出和安清奕一样的狂性魔性。
然后,向整个世界,举起屠刀。
或许,曾经的安清奕,也是郎程言。
就如现在的郎程言,越来越倾向于安清奕。
安清奕寂寞得太久,所以,他想找一个和自己相同的伙伴。
他选择了郎程言。
以他曾经的铁血经历,锻造出另一个自己。
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毁灭了一个男人的爱,成功地,将他渡入地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成魔成佛,一念,而已。
夜,深沉。
桑山别宫。
看着面前那具只剩下骨架的尸体,韩仪妩媚的脸上,一片冰冷死寂。
那是她的儿子。
她在这世上,除韩之越之外,唯一的亲人。
从实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母子之情。
甚至,从小到大,她根本不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们母子肯静下心来听彼此说话,她必将听到,很多惊心动魄的话语。
人,一辈子,说真心话的时候少,说违心话的时候多。
有些违心话,是为了保护自己,更多的违心话,是因为,真心话不敢说。
就比如他们。
她这一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不敢对丈夫说……实际上,她丈夫也不屑于理睬她,不能对儿子说,不想对情人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其实,她的心里,很苦,真地很苦。
她很美。
一个很美的女人,应该是上天的宠儿,应该拥有完满的感情。
可是她没有。
她进皇宫,并不是完全自愿。
她被那个男人挑中,是因为她的美貌。
错只错在,她不该爱上他。
她比铁红霓,晚到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年轻的郎煜翔,因为与铁红霓呕气,独自去御花园散心,撞见了正在水榭中挽袖轻舞的她。
他一时情动,所以宠幸了她。
可是第二日,他就开始后悔,仍然回去铁红霓身边,将她彻底遗忘。
她不甘心。
她愤愤不平。
所以,她用了后妃中惯用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引诱他。
终于,她成功地离间了他们的感情,却近乎悲凉地发现,这个男人,还是不爱她。
我无语了。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如铁红霓。
直到,铁红霓说出那句话。
因为,你不是铁红霓。
这句话,她自个儿琢磨了很久,一直没弄明白。
铁红霓是什么?
铁红霓跟她有什么不一样?
女人就是女人,难道两个女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有。
有一样东西,铁红霓有,她没有。
铁红霓有的,是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英气,磊落之气。
那是郎煜翔所深深欣赏的。
那不是一般女人所有的。
正是这独特的气质,将她与后宫中所有妃嫔,甚至是全天下所有女子,都区别开来。
她因这份独特的气质,得到那个帝王的爱,却也因这份独特的傲气,错失那个帝王的爱。
在爱情面前,高傲得过了头,只会失去自己的爱人。
无论男女。
都是一样。
个性,决定命运。
个性,也决定爱情。
后来。
铁红霓死了,郎煜翔下令封锁了心霓院,也关闭了心门,那个时候,她已经落入另一个男人的圈套,即使有机会靠近郎煜翔,也不可能,再得到他的爱情。
郎煜翔不傻。
严格地说,他也没犯啥错。
因为一个帝王,的确有资格三宫六院。\0
只能说,是铁红霓,不适合做一个皇后。
不适合爱一个帝王。
其实,快意恩仇的她,如果当初选择君至傲,或许会一生游荡江湖,自由逍遥,寿终正寝。
当然,如果她真这么做,就没有咱们的男主角郎程言了。
对于他们之间这段感情,我只能表示无奈。
深深的无奈。
算是古代男尊世界里,独有的无奈。
如果铁红霓生活在现代,估计她会大胆地向郎煜翔提出离婚,然后去找君至傲。
管你爱不爱。
只要你背叛了我,那就选择彻底的不原谅。
这是铁红霓的个性。
不过,估计若在现代,郎煜翔也不会做出出轨的事儿,哈哈,咱们且闲话一下。
有时候回头想想,我这本小说,最初的起始,也是缘于郎煜翔一时的“情误”,如果不是他招惹了韩仪,就不会有郎程暄,不会有北宫弦的操纵宫帏,大安太子郎程旭,也不会在边境枉送性命,那么估计,这大安的皇帝,也轮不到郎程言来坐。
如此一想,没有他老爹的年少风流,郎程言估计还呆在龙谷里研习兵书战阵,或者揣一把剑,游纵天下,继续他年少轻狂的日子,这整个故事,也就不存在了。
郎煜翔,作为郎程言的父亲,我该怎么评价你呢?
其实,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指责你的资格,作为帝王,你是出色的,作为丈夫,你是模范的,作为父亲,你也做得不错。
你真是个好男人。
十足十的好男人。
即使你走到我面前来,我还是不能说什么。
你的忍耐,你的艰辛,你的柔情,你的智谋,你的韬略,我都看在眼里,我都一一承认。
认真地说起来,你从未背叛过你的感情,你的妻子。
看着你一生的故事,我只能发出一声感叹。
罢了。
人生,果然有很多无奈。
现在,儿子死了,丈夫死了,情人,是从来不能依靠的。
这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而她,年华已逝,青春不再,美貌凋残。
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连唯一的儿子,也变成了一堆白骨。
韩仪一直静默着。
漆黑的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情愫。
在这一刻,她能想些什么?是曾经破灭的爱情幻想,还是那些看起来无比灿烂的岁月?
都不是。
在这个时候,她反倒问了自己,一个非常有哲理的问题……生,如何?死,如何?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现在,她想了。
却依然没有答案。
而命运,似乎也不再准备,给她回答的时间。
因为,有一个人,带着浑身的阴冷,走了进来。
慢慢地,韩仪抬起头,对上那双玄黑的眼。
依旧风情的眉眼间,一派平静。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对视。
上一次,在郦州的军营里,她拿着九龙阙,对他厉声斥责,他将她狠狠掀翻在地,然后以新君之尊,废掉了她贵妃的身份。当时,她叫嚣,她厉吼,她预言般地赌咒,他摆脱不了,和他父亲一样的宿命。
果然。
事情果然像她说的那般,发展了。
和他的父亲一样,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而且伤得比他父亲更重。
好歹,铁红霓是病死的,就算与郎煜翔的“负心”有关,但也不是全责。
而他,是“亲手”杀死了他自己的爱人。
他比他父亲更残忍,比他父亲更无情,比他父亲更铁血。
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帝王的宿命,注定一生无爱的宿命。
一世孤独的宿命。
他们冷冷地对视着。
一个阴冷,另一个冰冷。
“哐”地一声,他将一个药瓶重重砸到她面前。
瓶子碎裂开来,药汁飞溅。
带着股媚惑的甜香。
扫了眼满地碎片,韩仪仍然不作声。
事实上,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用处。
因为,在此时的郎程言面前,她只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妇人。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郎程言却问出了另一句话:“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仪一怔。
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