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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痛,爱恨徘徊]
仲秋夜,月华如水,云纱稀薄。.如此冷、如此寂,月的傲,云的柔,就似两个不同的极端,却又同居于一片天空。
寂静的嘉王府里,雕梁画栋,气势恢弘。夜风拂过,王府勾檐上悬挂的硕大摇铃,叮当锵锵,悲鸣刺耳,让人欲梦无眠。
在一座偏僻、幽深的庭阁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唯有秋虫鸣啾。这庭阁建于人工湖之上,木桥九曲,秋荷残败,明月映水,正如那二层精致庭阁上挂着的牌匾:水月阁。
轻纱一幕幕,帷幔一重重,阁门大开,风从门外侵入院内,刮舞屋内轻纱,吹扬帷幔乱飞。朦胧月色,隐隐绰绰,风吹烛火摇摇欲灭,但见一楼大厅内,血红地毯之上仰卧一女,只着白色长裙。一张素脸毫无粉黛之色,素光更显容貌娇妍,肤白若羽。如缎长发只以白色丝带松松束就,尤显袅袅风致。额上有一朵红艳如血、烈胜炽焰的凤凰,发出摄人气魄的光芒。烟眸仿似毫无活气的井水。倾世的美、落漠的眼,汇为一体。
她几近绝望地仰视着寂寂深院,如此静,如此空,就像她死水般的心境,再无任何的活力。
“为何会这样?”
那些美丽的过往,掠过她的脑际。她只是想如一个寻常女子般的生活,为何不能,而今却被囚于王府深院之中。
虽有所爱,却不得相见。
虽有所恨,却柔弱无助,不得报复。
如此的爱,如此的恨,纵横交织,形成一张偌大无比的天网,令她走不出,逃不掉。
恨虽不喜,却强迫左右。
爱虽向往,却无法触及。
“为何会是这样?”
在这儿有几日了,她已经忘了,自从被他抓回来,她几乎总是问着同样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回应她,也没有人会陪伴着她。
未回这里时,她是快乐的、自由的、幸福的……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他,他们一起隐于山野,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他习武,她吹箫。他行猎,她看家。在旁人眼里鹣鲽情深,那样的美好、惬意,而如今一切恍若隔世,那些动人的画面,就像是前世的经历。在她的心里,也是今生过得最自在、舒适和平静的日子。
嘉王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折磨着她,变换了方式,从心到身地对她进行轮翻的羞辱。如果在回到这里之前,她是人。此刻,在这儿的只是一个无魂的躯壳。
与她相伴的,只有这无边无际的孤寂与无助。
院门外,灯影绰绰,脚步声声,有人来了。
她缓缓地移眸,借着屋子朦胧的月光,视线呆滞停驻在房门方向。绫纱灯笼映衬下,拉出一抹长长的阴影,花厅虽大,却被这阴影遮去了大半的光亮。
一袭紫色蟠龙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驻足而立,看着花厅中央一袭白色纱绡裙的她:“秋夜乍凉,怎不好好侍候王妃。”
话落,左右涌出四名丫鬟、太监,快速抓扯她的罗衫……
王爷有令:每至水月阁,王妃需赤 身侍候。
可知,每至深夜,他也一样饱受煎熬,心中不愿,却强迫为之。明知她恨得浓烈,而他亦要藏爱示恨地要她、辱她……
他亦想给予她一份简单的敬重,像所有的王爷与王妃相敬如宾,可他却不得不如此。每辱她,他心痛,他流血,一份爱竟被折磨得支离破碎。
几名侍女快速搬入暖炉,令偌大的花厅顿生暖意,更有侍女关合门窗。
她,是大燕嘉王妃,传说中让嘉王深深喜爱的女子,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妖孽红颜。
爱她,只是他的表面;恨她,才是他的真实。
真真假假,表表里里,真假难辩,爱恨难晓。
是爱?是恨?许只有他方能分辩。
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怒骂,像块木头般任由宫人脱去她的外袍、中衣……
赤身站在花厅的红毯上,如爆似缎的长发披散开来,撒开一世纠结、一生沉浮。
嘉王衣袖一挥,示意众人退去。
偌大的花厅,虽不及宫殿的宽大,却盛过宫殿的空寂。
赤身的她,与身中华袍的他四目相对。
她总是这么吸引人,令他无法将目光移到别处。“近来王妃变得很乖。”走到她的身前,握住她如削的双肩,明明是爱,却表露于恨,既然已经熬过了几夜,就差今儿了,他不可放手,道:“你敢背叛本王,本王就让你变成天底下最不堪的女人。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是本王的!”
他愤怒的,甚至是带着怨恨地吼出心底话。
在看似报复的背后,是他对她进行的拯救,他隐下了对她的爱意,施诸以恨的行动。
世间人,幸福快乐的总是相似,而痛苦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同。就像是他们,她有她的痛,他亦有他的苦。
明明是爱,可因数日来,夜夜面对她充满恨意的目光,都连他都快要忘了最初的本意。他到底是爱,亦或和她一想,也深陷于怨恨之中。
她,是他的王妃,是无数女子渴望得到的正室嫡妻身份。可她,却不屑一顿,竟然在成亲当日与那贼人逃出了王府。
既然他给的尊崇她不要,那他就让她做这王府里最不堪的女人。
他垂眸看着她**之间的那朵红梅纹身,在那血色如滴的红梅之上,纹着两个醒目的字:元嘉之妻。
他把自己的名字纹刻在她的胸口,不止是要她记住,她是他的女人,更让她记住,今生今世,都不要忘了,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红色的梅,蓝色的字,在一对**之间微微起伏,艳得张扬,明得惊人,给人一种震撼的骇痛。
他的大手肆意地握住了她的**,用力地揉挫着、玩弄着……
从粗鲁化成温柔,又从温柔变成粗鲁,她虽不支吾一声,可他却看着那一张娇美的容颜,从她或微蹙或展眉间,瞧出她是痛苦亦或是舒服。
“林幽兰,你给本王的耻辱,岂能就此结束。本王要让你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抓住她的长发,目光冷冽地望着她的脸,迫使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她一如数日来的冷漠,曾经明动的双眸早已化成了枯井水。
而他,每每看到这样失去生气的眼睛,这样的生气,怒不可遏,她把所谓的情和爱,都给了另外一个人,却不愿正视他一眼。
太失望,失望她这样死灰的眼神。
他还爱得这样的炽烈和疯狂,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死人般的女人。
就算是死,他也要她生不如死,也要她尝尝自己所遭受过的痛与难过。
他霸道的覆上她的唇,用力的吸吮,可她没有反应,那柔软如绸,温热如棉的唇,就那样木讷的承受着他所施诸的一切。无论他温柔还是粗鲁,她都只有一张脸:漠然待之。仿佛他并不在她的眼中,仿佛他什么也没对她做。
不是没有做,而是他对她做得太多太多。
他一次次地要她,一次次地与她缠绵,她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怎么可以对他的身体不再有任何的反应。
勾起她的下巴,这是一张多美的容颜,面如阳春之花,容似阳深秋之月,明明娇妍,却漾冰雪一般的寒意,明明是如花妙龄的女子,却有一颗不属于她年龄的沉寂之心。他看她,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每一处都曾被他用心的吻过,用过的疼惜过、抚摸过,怎么可以视他仿若无物。
看到她如此的冷漠与表情,他只觉腹内的怒火乱窜。
最初,她说话激怒于他。现在,她的冰冷就让他难受,也让他怒火燃烧。
她还是不愿看他,不愿认真的看他一眼。难道那个男人就那么好?
“林幽兰,你好,真是太好了!你爱完一个又一个,可就是不肯好好地爱本王……”
他居然没有一点的波澜,就似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他的权威再次受到了挑恤。既然她还是这副样子,那他就迫使她面对。
只是她面表露的是刻骨的恨,而他则是更多的无奈。
嘉王低首,张嘴咬上她的肩。他就不信,她就成了石头人,不知痛,不知苦,本是试探,可一口含下,她竟无任何反应,他加大力度,最后嘴里竟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血,快速洇开,散开一朵猩艳的花,释放出最后的冶艳之美,她依旧不语,任血珠随着香肩滑落,染红胸前如雪的肌肤。
痛,钻心的痛,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生生地与肉体剥离开来。她固执地、倔犟地咬着双唇,不让自己支出一声。
只是身体的咬伤、裂痛,远不及她此刻心的碎痛。这样的痛,不绵不休,往复轮回,就像是一场无法逃离的梦境,让她无法躲开。
他的唇上皆是鲜血,伸出灵舌,舔食着血液。
到底是他在掠情,还是在自虐。
明明不知有多想怜她、疼她,却要这样的待她。如若从一开始他就付诸于情,实施于爱,她就会接受?答案在他心底,她自是不会接受。他可不想看她死,也唯有如此。
这样毫无生趣的她,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他气愤地将她一把摔在地上:“林幽兰,本王就不信你还能做块石头。”
是,失心的人不是石头还是什么?
不想他死,他死,她不会快乐。而她心中的他,必无生路。
亦不愿让他活,他活,他们今生的痛苦便不会终止。
她想活,想像一个人样的活着。
她眼神的变幻,内心的纠结,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道:“想见他么?想知道他在哪儿么?”
他?每每想到那个人,她死水般的眸子突然燃起了生气,有了涟漪、有了光芒,拽住嘉王的衣袍:“他在哪儿?你把他怎样了?”
这样的急切,爱一个男人如斯,可为他活,也可为他而死。
待她冷静下来,她方才忆起:那人逃走了!
可嘉王的表情,又似把他抓了回来。
“他不是逃走了吗?”她想要保护的人已获自由,不再被他折磨、刑罚,她还有担心的。
他恨这样的她,为什么如此优秀的自己就得到不她的真心。
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那样轰轰烈烈出生入死的去爱。他是这样渴望得到她的真心,可她的心却给了别人。越是不能得到,他便越是有些发狂。
爱她,却又更急切地恨。
此间,他早已分辩是爱得更深,还是恨得更切。
“你以为本王会轻饶了他,本王要他生——不——如——死!”
是怎样的折磨?是如何的不堪?
血有流尽时,泪有枯竭日,这样的苦痛何时有尽头。满心的恨,满心的屈,都无法淡去数日来的煎熬、挣扎……
而今,仙侣璧人各奔西东,亦如棒打的鸳鸯。他们皆因不同的罪被分居两地,她无他音讯,他也不知她的下落。
于世人,她和她心中的他,并不是尘世的良缘,但爱便爱了,何忌他人议论。不被世人接受又如何,她唯念他。而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呵护着的她,两颗心的相触,结下的是两个人无怨无悔的情缘。
只是,没人知晓,她对李夜并不是生死相依的爱恋,甚至没有男女私情,她感动于李夜对自己的用情之深,毕竟世间能让放弃自己性命保心中女子的男人不多。
她道:“现在我们已生不如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就不能成全。”
不愿轻言生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愿意放下身段求他。李夜是否平安逃离嘉王府,是否真的获得自由,她不知道。希冀于梦,祝愿在胸,知晓他逃离,她欢喜过、等待过,却也深深地明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就算他依旧能按捺残败之躯的她,她又怎能因为自私的心愿与美梦,再度累及于他。
除非,嘉王能够成全。
可这,太过遥远。
而她,必须冒险一试。
“成全?你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你居然让我成全你和那个奸 夫,林幽兰,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除非你死,否则,永无那日。”
爱到痴狂处,化成漫漫怨恨路。
此刻,嘉王便是如此。
他是爱恨两徘徊,而她呢,却是怨恨得简单。
他们已无退路,她的梦也在此刻破灭:“唯有此了?”
“唯有此!”他说得绝决而肯定,就算有任何人求情,也不会退让。他不会再给她离开的希望,唯有这样,才能将她永远地禁锢在自己的身旁。
她被困嘉王府深院,而他也下落不明,世上最痛苦的煎熬莫过于此,明明两两相牵相绊,却被迫分开。
如若,她不曾有漂亮的脸蛋……
如若,她不曾展露自己的才华……
他们之间,会否有这样的交集,会否有现下这般的痛苦?
他再度握住了她的肩,吻,疯狂的覆落,是冰冷的雹子,是炽烈的炉火……
这样的烈,让她承受不住。
这样的狂,也让她躲闪不及……
她不要成为他的玩物,不要再任他践踏自己的尊严,即便他以爱与恨的名义。
耳畔又回响起一个温婉而关切的话语:“小六,往后……就为自己而活吧,为自己活着……”
她也想活着,只是这般耻辱的活着,倒不如死个痛快。
她不是林家苟活的三位女儿,任由他对自己的践踏,成为他的玩物。她们从高贵的金枝玉叶,或沦为这府里任何男子家奴、护院、侍卫们都可以玩弄的府伎;或成为他半妾半奴的司寝;或成为他从妾侍里身份最卑微的奉侍……
不愿与他有任何的纠结,不愿成为他的女人。对于她,这富丽的嘉王府是这般的肮脏与厌恶。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肆意践踏她的尊严,将她那颗深埋心底高傲而冰冷的心,捏得支离破碎。
她,不愿再背叛自己的心。
现在,嘉王根本不再给她好好活着的自由。
她活,由不得她。
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来个痛快。
是的,死了,一切便从此结束。
不再被他羞辱,不再被他囚禁。
她想要保全的那人若是死了,她了无活下去的热情;若得自由,她也无颜面再与他相见。既然嘉王不会轻易放手,而她又不想再重复数日来的苦痛、挣扎,选择有尊严的死去就成为她唯一的选择。
他囚住了她的身,何曾囚住过她的心。
就用死来成全这一切。
一番斟酌,一番思量,她木讷的手有了动作,不是配合他的索取,而是落移到发簪,摘下了银簪。
他是狂乱的,只想将她占为己有。可每每意欲强占,就忆起她和那贼人的痴缠,他就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无法言喻的厌恶。明明是痴恋,为何是厌恶?
不,他要报复,要疯狂的报复。爱恨难辩的情,喜厌难分的意,这几日他对她疯狂的索取,为她甘愿服下“天仙露”也换一宿一宿的癫狂痴缠。从未这几夜般疯狂过,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爱如潮,恨如洪,不停不息的翻滚,也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占有。
然而,一股鲜血从她洁白的脖颈漫延开来。
猩艳如花,像雪野上绽放的红梅;红妍如锦,就像她在白绫上绣下的血荷,同样是圣洁,却因一白一红显得夺目惊心。
这么多的血,他虽也曾驰骋沙场,可看这如泉河溪的血从洁白的脖颈流淌,还是觉得耀人眼目。
他是有怒,怒的是她居然背着他去见那人。
他是有恨,可若不曾有恨,又哪来的爱意。
恨之切,爱之深,爱恨交集,爱恨两难,爱里有恨,恨中藏爱……缠缠绕绕、纠纠结结,岂是三两言语能说得清。
在这一刹,他的思凝停止,他的目光忘记了转动,那殷红的血像是从他自己的心里流了出来。
不,他不要她死!
更不要她死在自己的身边。
他慌了神,被莫名的恐惧包裹,像无边的黑暗围聚过来,任他如何奔跑都逃避不掉:“幽兰!幽兰……”
他大惊失色,这样的血,像是溪泉,像是流水,不停地喷涌。
她在笑,笑得妖艳而凄美:“你……再也囚不住了我。你能囚最着的我,却囚不了一个死者的灵魂。”
在这轮回里,她还是胜了。
“幽兰啊……”他痛苦地离开她的身,有些失措,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不但心不再属于他,就连身也不属于她。
他慌张地用手捂住她脖颈上的血窟,鲜血就从他的指尖奔涌而出,这样的红、这样的艳……胜过她眉眼那只漂亮火凤凰花钿。
“幽兰,我不许你死!不让你死!”嘉王失措地大吼着。
脸上掠过了得意的神色,“你以为自己是神?”感觉到脖颈上那带着温热的血液,她想要自由和快乐,也许他会阻止,可她若想死,就会有无数种死的方法。一旦决定,没人可以阻止。
“太医!来人,快宣太医!”嘉王高声厉呼。
而他,却忘了,在他踏入水月阁之前,已经令所有下人撤离这里。今晚,他是想再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征服她,即便是她的身体,至少她是属于他的。
无人应答,他快速地离了水月阁,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来人!快请太医!”
如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未有伤害,不曾有误会……
她,一定是他最贤惠的妻。
可世间之事,本无如果,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了会失去。
苒苒物华,光阴流转,从何时起,她和嘉王的命运紧紧缠绕,那些尘封的旧事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一幕幕撩拨起往事的追忆……
嘉王疯了一般冲出水月阁,站在院门前,高声呼道:“来人!都死哪儿去了,快请太医!”
小喜子人一侧飞奔而至,看着惊慌失措的嘉王,唤了声:“王爷!”
“赶紧的,快请太医!”
“王爷……”小喜子正想问个明白,嘉王飞起一腿,重重地踹了过来,怒骂道:“死奴才,本王的话也敢不听,快去!若是王妃救不回来,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她不能死!
嘉王又喝了两声:“水月阁的下人、奴才,都死哪儿去了?快,叫他们回水月阁!”
在下人们还没有进院前,他转身回到阁楼,不由细想,用一件袍子裹在她的身上,伸手拔掉她脖颈上的银簪,用手按住那血窟。
他不是恨她么?为什么会面露不安与忧恐。
她面露得意的神色,她就要死了,而他又岂能从阎罗手里夺人。神思恍惚,伤口的痛,撕心裂肺,她的世界摧枯拉朽一般轰然倒塌……
“幽兰,不,不要!幽兰,你一定要坚持住。其实本王喜欢你,本王这么做其实是在救你啊……”
她轻柔地合上了双眼,脸上挂着那一缕得意而飞扬的笑。
“不!”嘉王抱紧了她,刚一松手,那伤窟就涌出血流,他不得不寻了布将她的伤口扎住。
不多会儿,整个水月阁又热闹了起来,侍女的奔跑声,下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就如他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幽兰,你不要死!幽兰,本王还有许多的话没有告诉你!”
爱如何?恨怎样?
一切皆与她无干了,她要放下这一世的纠葛,了断这样的折辱,不再看这嘉王府的丑恶。
这尘世,还有什么可以令她牵绊。
她也曾辉煌过,也曾张扬过,也曾隐忍过、掩藏过……
这一刻,皆可放手。
于李夜,并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更多的是感动与负疚。
于母亲,该做的,她皆做了,母亲的余生有明龙可以相伴,母亲的余生可以无忧无虑,亦可得到母亲想要的荣华富贵。
也曾心系沈思危,如今他和新月公主相敬如宾,夫唱妇随……
没了,她寻不到可以牵绊的东西。
原来,她的这一生是这样的简单和孤独,她舍下了旁人,也许旁人也一般舍下了她。
就要死了吗?为何她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周遭静寂如更夜,这便是地狱么,像漆黑暗夜一般的黑暗,如若是,就让她在此沉寂。
看太医手忙足忙中为她止住鲜血,那是一个极深的伤口,她用了多大的力道,又下定怎样的决心放手性命。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恐慌过,害怕她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在生命的面前,飞扬沙场,征战南北的他显得这般的柔弱无助。
当太医倒下了两瓶止血白药后,血涌得少了,太医手握着丝线,将那血窟缝补起来。
春欣连连问道:“太医,怎样了?怎样了……”
嘉王故作冷静,可他根本就冷静不了,只是怔呆了,他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反抗。已经是他的人了,可她还是不肯接受。这样的夜夜痴缠,难道不是女人们想要的么,可她却宁愿死也不要继续。
太医道:“伤了脖颈上的大动脉,庆幸的是血脉未断,尚有一线生机。只是……嘉王殿下,瞧嘉王妃的样子,似中了极厉害的媚 毒。”
“媚毒?”春欣惊叫一声,这件事王府之中知晓的人寥寥三人,下药的主使者玉妃和卸子,然后就是小喜子、嘉王和夏青。春欣今儿听太医这么说,像是听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说王妃中了媚毒?”她将睨光转向嘉王,他的面上无波,莫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亦或是嘉王下了媚毒。
“好在嘉王妃体内有一股护体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媚毒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