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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凤舆以绯色纱幔外覆,朱色牡丹凤凰图案的帷帐内盖,金漆装点饰图,金色丝幔自在飘摇,顶上流苏、金铃摇曳,随着行进的步伐晃动传出悦耳的声响,犹如琼天之音。.
景阳端坐其间,高髻云峨,红赤丝纱覆面,上缀大小一般,成色一般的粉色珍珠,夕阳下灼灼生辉,依稀见得双眸点漆,玉质柔肌,朦朦胧胧间似雾里观花、水里赏月,越发的明丽脱俗。
龙头近了北凉皇宫,可龙尾尚在王城外郭。王城民众交头接耳,议论着今岁大越的和亲队伍,谈论着此次和亲的女子,回味过往两届的大越皇胄女子。
青霞郡主和亲北凉,大越连吃败仗,遣出当时最具风华的皇胄贵女、金银若干、陪嫁美人五百,还有大越的工匠千余人,一并和亲北凉。抵达王城那日,街道两侧也如今日这般,人山人海,繁华喧哗,一派盛世之景。而今回忆,似昨儿才刚刚发生过的。.
零陵公主和亲北凉,因是大越明隆帝之妹,陪嫁侍女更是精挑细选,个个娇若春花、洁似秋月;随从、工匠百里挑一、个个身怀技艺。但,终是死的死,散的散。陪嫁侍女们与人为妾便是烧了高香,福命荣幸;可悲者落得被贬乐伎、营妓的下场。随从男子们,命好的,成了北凉权贵的家奴;不好者落得凄惨而死,死法各异,但足可以让后来者为之心寒生畏。
乱世之中的女子,命轻如蝼蚁,漂泊似浮萍,风来风去,随风逐浪,终是由不得自己。即便,她是公主、是秦王府里最受宠爱的金枝玉叶,到头来和那些贫家女儿亦是一样。
周遭的议论、赞美,化成这秋日的微风,拂过耳畔,掠过心头,卷起心头浅淡的哀思。
她,可不想成为第三个芳龄溘逝的女子。
遥望北凉皇宫,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暮色之中,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夜色,如雾如烟。
待近皇宫,天色已暗。
景阳离凤舆换成喜轿,在众随从、侍女簇拥下,离开一个地方前往另一处。
一路行来,宫灯稀疏、幽淡。
秋江好奇地审视四周,欲将皇宫夜景瞧个明白,只听一老妇人道:“北凉有北凉的规矩,新娘入洞房之前,一干人等不得东张西望,得顺顺遂遂地入洞房这才吉祥顺遂。”
景阳心下好奇:北凉有这样的规矩么?为何之前她不曾知晓?
喜轿巅坡起伏,摇震得景阳头昏脑涨,即便轿夫竭力减小震荡,可景阳还是从那高低不平,轻重不一的步履间感到异样。喜乐依旧,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会儿感觉拐弯,一会儿又似进入小巷。
耳畔,贺语连连,景阳侧耳聆听,说来说去,都似只有那四五个人在重复着说话:“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诸如此类,即便几个声音交叉反复,景阳依旧能清晰地判断出只有四五个人在说话。
不良的预感涌上心头,景阳只觉浑身发凉。
美酒飘香,景阳在喜娘的簇拥下迈下喜轿。
洞房内,红烛摇曳,隔着粉珠红纱,可以清楚地看到洞房内的一切:喜幡结花而挂,红烛争相生辉;喜帐外覆绯色翼纱、内罩牡丹富贵鸳帐;榻上,叠放百子千孙图案的衾被,摆放鸳鸯戏水、蝴蝶双飞的锦枕;喜帐两侧各置仙鹤铜炉,篆烟徐徐升腾,熏香四溢;喜帐对面,置有杨贵妃华清宫里所用的锦屏,上绣凌波踏水般的玉仙,风姿绰绰,荷花濯濯;锦屏旁边,是一个雕花刻鸟的衣厨,衣厨上摆放有两只花瓶,瓶插长春之蕊。